這種情況,讓陳思琦第一個忍不住掉下淚水。她跟陳凌在一起這麼多年,知道哥哥是多麼堅韌的人。她是第一次看見哥哥這般模樣。
沈出塵忍不住道:“陳凌,你別這樣。你......”
“滾!”陳凌忽然暴戾的擡頭,他掃視在場衆人,厲吼道:“滾,全部給我滾!”
此時此刻,在陳凌的眼裡,沒有任何人是他在意的。即使是他一直尊敬的塵姐,即使是葉傾城,他的妻子。即使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即使是許晴,哪怕是他的女兒妙佳。他統統不想管,他只想要所有人都在他眼前消失。
內心那是一種怎樣的哀慟,恨不得所有人去死,恨不得自己去死。
他的小傾啊!
他的腦海裡全部都是小傾的音容笑貌。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小傾的時候,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冰冰冷冷,誰也不理。
他一眼看出她雖然冰冷,但內心卻是孤單的。所以毫無顧忌的去逗她笑,甚至攬住她的肩膀。漸漸的,她便願意跟他親暱了。
從那以後,他就是她的天。
這些年來,小傾爲了陳凌,什麼都不顧。她獨自在深山修煉,只是爲了保護陳凌。她從來不向陳凌索取什麼,總是在安靜的角落裡等待着陳凌。
“凌哥哥,你不要丟下我,如果我有什麼做錯了,你就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你如果亂殺人,我會不高興。”
“但是他們是你的敵人,他們會對你不利。”
“我們來約法三章,以後你殺人,除非是我要被人殺了。再要不,必須我允許你殺,好不好?”
“這隻有兩章!”
“哈,臭丫頭你還會幽默了。”
陳凌想到癡處,心中那種傷痛更加的劇烈猛烈。他緊緊抱住懷裡的小傾,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響。
他的雙眼血紅,他就像是受傷的野獸,絕路上的野獸,屏蔽了所有人的關心,也禁止任何人上前來。
陳思琦在一邊淚水抑制不住的流。她的哥哥啊,這是傷心到了何種程度纔會如此?她想上前去抱住哥哥,咬咬牙,便踏出一步。可就在這時,葉傾城抓住了她的手,對她示意搖頭。
葉傾城的眼角也有淚光盈盈,她聽說過小傾。聽說過陳凌身邊有這麼一個丫頭,爲了他,上窮碧落下黃泉,九死一生永無悔。葉傾城瞭解自己的男人,如今這個丫頭死了,他心中的傷慟是誰也不能去想象的。
許晴雖然被陳凌推在了地上,但這個時候,她不會因此傷心,也不會去怪陳凌。她看着陳凌,這個男人一向都是頂天立地,英雄蓋世,此刻卻像一個大男孩一樣痛哭流涕,她的心便好痛好痛。
便也在這時,沈出塵微微一嘆,向衆人說道:“都跟我走吧,給他一點空間和時間。”
陳思琦不放心陳凌,說道:“可是.....”
沈出塵道:“他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在沈出塵的勸說下,一衆人隨着沈出塵到了樓上。陳思琦一直在門口偷看着陳凌,生怕哥哥會想不開。
快兩歲的妙佳也探出頭來,呆呆的看着一樓地下坐着的陳凌。她似乎也感覺到了爸爸的哀傷,變的不再懼怕他,而是好奇的打量着。
二樓的客廳裡。
沈出塵是最冷靜的一個,她對軒正浩說道:“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這邊的信息,保衛要更加的注意,你先去安排吧。”
軒正浩點點頭,說道:“好。”當下便即離開。
沈出塵又對朵拉綺雯,凌飛揚,歸墟道長等人說道:“你們也都先散了吧。”
朵拉綺雯,歸墟道長,凌飛揚三人也是微微一嘆,自個離開了。
房間裡便就只剩下沈出塵,葉傾城,許晴,歐陽麗妃了。
沈出塵看向三女,她怕三女心裡會有想法,當下說道:“小傾從小是被狼王養大,她沒有親人。後來在警衛局裡認識了陳凌。也只有陳凌敢靠近她,逗她。當時陳凌是覺得這丫頭很可憐,很孤獨。從那以後,小傾眼裡就只有陳凌。她對於陳凌來說,不止是有救命之恩。小傾爲了陳凌,獨自在深山裡修煉飛刀修煉了兩年......”
“塵姐,您不用說了。”葉傾城抹了一把眼淚,她的聲音微微哽咽,說道:“我明白您想說什麼。我愛陳凌,就是因爲知道他是這種男人。我知道,他雖然看起來花心,但卻是最重情的人。如果是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事,他也會如此。”
許晴握住了傾城的手。
沈出塵見狀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陳凌將小傾抱着進了房間,然後鎖上了房間門,再也不出來。
青島,陳天涯正在和伊芙爾待在沙灘上。陽光明媚,莫名的,一股悲涼從陳天涯心中生出,一滴眼淚流出。
他知道,小傾死了。那個曾經喊着凌哥哥,眼裡只有凌哥哥,安靜冰冷的小丫頭死了。
陳天涯伸出手抹乾眼淚,伊芙爾看向他,問道:“怎麼了?”
陳天涯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
我會斬斷過去的一切,因爲那些是屬於陳凌的。而我,並不是陳凌。
香港之夜。
白天下了大雨,晚上卻又夕陽露了出來。天際有着美麗的彩虹,這天空的雲彩是如此的潔淨。整個天空就跟洗過了一樣。
就在所有人都擔心陳凌的時候,陳凌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陳凌出來了。他還是赤着腳,不過全身的衣服和頭髮都已經乾淨了。他的眼神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葉傾城,許晴,歐陽麗妃,陳思琦一直都在客廳裡。她們看見他這個模樣反而更加擔心。
“哥!”陳思琦喊了一聲。
陳凌看了陳思琦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我肚子有些餓了,給我準備點吃的。”
他這一笑,讓衆女更加憂心無比。陳思琦也不能說別的,忙應聲道:“好。”
陳凌又面向其餘三女,說道:“我先去洗個澡。”
許晴終究是成熟一些,遲疑一瞬後,說道:“我幫你去拿衣服。”
陳凌點點頭。隨後便去了浴室。
十分鐘後,陳凌換上新衣服從浴室裡出來。他穿上了皮鞋,頭髮梳的根根怒立。雪白的襯衫,一切都整理的一絲不苟。
餐桌上的菜餚已經擺好。陳凌坐到桌前,也不招呼其他人,便開始吃起飯來。
他一口一口吃的很是認真,同樣的一絲不苟。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這個情況讓衆女擔心不已。沈出塵也從樓上下來。即使沈出塵很瞭解陳凌,但是看到陳凌這般淡定的時候,也是有些慌了。沈出塵來到陳凌餐桌對面坐下。
陳凌不理會沈出塵,一口一口的吃。
“陳凌,你不要這樣。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出來。你的生命裡不止有小傾,你還有妻子,孩子,妹妹,你爲她們想一想,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沈出塵苦口婆心的說道。
陳凌擡頭看了沈出塵一眼,什麼也沒說,便低下頭繼續吃了起來。
沈出塵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陳凌吃完飯後,便將碗朝桌上一擱,隨後站了起來。他看向衆女,沉默半晌後,說道:“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我這些年來,顧忌的太多,在意的太多。但今天,我想爲她做一些事情。對不起了。”說完便深深鞠了一躬。
葉傾城和許晴,歐陽麗妃等女從心裡感到一陣後怕。然而,這時候,陳凌也沒有給她們反應的時間。轉身回了房間,將小傾的屍身抱了出來,又進了洗浴室裡。
同時,單東陽前來。他手上是從小傾所住的賓館裡,拿來的衣服。全部是小傾的衣服。仔細看看,小傾的衣服也是黑白色。全部是白襯衫,小西服等等。她就是這樣一種風格,一年四季不曾改變。
陳凌給小傾洗完澡,爲她親手穿上了衣服。隨後又找來吹風機給她吹乾頭髮。做完這一切,陳凌抱了小傾朝外面走去。
單東陽跟在後面,臨出門時對沈出塵衆女說道:“我會照顧他。”
陳凌帶着小傾的屍身上了車。單東陽跟在身後。
而這次,陳凌卻是帶着小傾去了殯儀館。
當小傾的屍身推進火化爐時,陳凌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是那樣的堅毅。
單東陽一直默默的陪在身邊。
“單東陽!”陳凌忽然開口了。他一向都會親暱的喊東陽兄。但這一次,卻是嚴肅的喊單東陽。
單東陽心中一凜,隨後說道:“恩?”
陳凌說道:“給我準備一架專機,我要送小傾回老家四川。另外,準備一柄鋒利的刀。材質一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