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然道:“哈哈,能夠在日本大阪誅殺平民與警察上千的人,能夠出手殺了毫無還手之力的出雲大師。?又能在東江殺人全家的陳凌,這樣的人若是婆婆媽媽,那這世間上還有心狠手辣的人嗎下意識認定你婆婆媽媽,這個敵人便已註定了要輸。”
陳凌看向沈默然,果然,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
“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個地方。”隨後,沈默然說道。
陳凌左右也無事,也想多瞭解一些沈默然,畢竟在大氣運降臨之後,再無首領的壓制,兩人將是生死大敵。所以,多接觸一些,不是壞事。
當下,陳凌點點頭,道:“沒問題。”
沈默然帶陳凌去的卻是下山。乘坐着沈默然的勞斯萊斯幻影。這一次,是沈默然親自開車。
這一幕真是詭異,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幕。沈默然給陳凌開車。若是在以前,陳凌能看到此刻一幕,一定會跌破眼鏡。
這一瞬,在車,陳凌腦海如浮光掠影一般。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一年在廣州,自己帶着唐佳怡逃走。自己給沈默然下跪,自己那時候是那麼的弱,那樣的想要求眼前人給一條活路。可是最終,他還是隻能看着唐佳怡和肚子裡的孩子死在眼前。
這一份仇恨,是永遠不可能消弭的。
沈默然開車帶陳凌來到了山下。山下是一個小鎮,小鎮上居然有一間酒吧。
酒吧的生意不算好,門庭冷落。兩人停好車後,進入酒吧。
在一邊角落的沙發上坐下。陳凌看見這酒吧裝潢的還似模似樣,有些大城市酒吧的味道。
馬上有老闆娘來點單,陳凌要了一杯威士忌。沈默然則要了一瓶喜力啤酒。
沈默然道:“這兒過年的時候生意很不錯。鋪子是老闆自己的屋子,不需要租金。人手也是他們自己,所以生意雖然不好,但也可以維持生活。”
陳凌微微奇怪,道:“沈少這樣的人也會了解這些小人物的生活細節”
沈默然淡淡一笑,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天生的滅絕人性,冰冷無情”
陳凌道:“那倒也不是。你有你的做事準備,我沒什麼好指責的。只不過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不是視衆生爲螻蟻嗎你會關注螻蟻的生活狀況嗎”
沈默然哈哈一笑,道:“螻蟻沒錯,這些都是螻蟻。無聊的時候,我也會觀看螞蟻搬家,看他們的忙碌辛苦,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陳凌淡淡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事。”
沈默然頓時來了興趣,道:“願聞其詳”
陳凌道:“有一本武俠小說,你肯定沒看過。”
“你說說,也許我看過。”沈默然道。
“小李飛刀”陳凌說。
沈默然道:“我還真看過。”
陳凌頓時錯愕的看向他,覺得太過不可思議。沈默然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很多呢。”
陳凌道:“小李飛刀裡有一段關於梅花的說法。院子裡的梅花開了,李尋歡問阿飛,你知道這梅花開了多少朵阿飛答道:17朵。”
“梅花開了是來欣賞的。若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朵,那也說明,他是多麼的寂寞。”沈默然說道:“你是想說我就如那阿飛一般嗎”
陳凌點頭,道:“是的。”
沈默然道:“倒也沒錯。在我們自己的路上,陪伴我最多的就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寂寞。”
“你的寂寞,也從來不會與人分享。因爲沒有人能分享你的寂寞。”陳凌說道。
沈默然微微一笑。便也是在這時候,兩杯酒都已上來。沈默然舉杯道:“來,我敬你。我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和平的喝酒,只怕以後很難再有這個機會,所以我覺得今晚應該找你出來喝酒,應該珍惜這難得的時光。將來,不管如何,今日我們只管喝酒。”
“好,好”陳凌只說了兩個好字。然後兩人便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沈默然隨後又道:“當初的事情,現在算起來,確實是我的不該。不過既然做了,也沒有什麼好後悔。只怪你當初是一隻螻蟻,而我不會去考慮螻蟻的感情。,就像現在,你同樣不會去考慮我給你找的那兩個小姑娘的生死。”
陳凌默默的喝了一口酒,道:“那孩子如果還在,現在也該有一歲多了。”
沈默然也喝了一口酒,道:“我有時候想過一個可笑的想法,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也許你我還可以做朋友,至少,我很少看得起人。而你陳凌算一個。”
當陳凌聽到沈默然說看得起他時,他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如果是以前,也許還因爲能被沈默然正視而會感到有一份滿足。但現在,聽起來卻有些飄渺。對於沈默然,陳凌也早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不可抵擋,不可抗衡的畏懼。
之所以會有此種思想,一是因爲實力在靠近。二是因爲彼此之間,也多了一份瞭解。
所以這個時候,陳凌便也道:“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但是沈默然你,絕對是一個值得讓人佩服的人。”
沈默然淡淡一笑,道:“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這是我很早發出的心願。”頓了頓,道:“因爲種種原因,我生來就是孤兒。二十二歲,我方纔回到沈門。二十二歲之前,我唯一的親人是我的師父無爲大師。”
“無爲大師也是我的師父,但他被你殺了。”陳凌緩緩說道。這時候說起這些仇恨來。陳凌同樣很是平靜,似乎再沒有什麼東西讓他內心起波瀾。
但這並不代表陳凌已經忘了仇恨,相反,仇恨在心已經是根深蒂固。這就像鈍天首領的拳力一樣,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裡面包含的力量不可想象。
要想成大事,得先學會內斂。
當然,這個內斂並不包含全部。如果是碾壓之勢,便以滾滾威壓絕對碾壓。如果是旗鼓相當之勢,不打就雲淡風輕,一打就石破天驚。
沈默然道:“對,是我殺的。從他推我下萬鬼窟那一刻起,他和我的師徒情分就已經沒有了。而你,是他培養起來,來對付我的。事實上,就算沒有張美那件事情,以你的軍方身份。最終,我們還是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頓了頓,他繼續道:“我自幼就是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裡,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和平。爲了爭寵,爭食物,一羣小孩幾歲的年齡就得滿腹心計。我在七歲那年,被幾個小孩陷害我偷東西,最後被趕出了孤兒院。離開孤兒院的時候,是那年的冬天,那年我記得特別特別的冷。我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我蜷縮在街頭的時候,看着人來人往,看着雪花飄落,我突然就想起了那篇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還可以點燃火柴,死在幻想裡。而我只能這麼孤零零的凍死。我死後,在這天地之間,不會有一絲痕跡,沒人會記得我。”
沈默然一直在述說,可以想象,這些東西,向來他沈默然是不屑跟任何人說的。只因今天是陳凌,在這樣特殊的環境與特殊的人,所以沈默然方纔敞開了心扉。其他的人,也沒什麼資格來聽他沈默然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