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和蘇櫻品嚐美好後,相擁在船艙里正睡得香甜,哪曾想到了三更天,岸邊竟然傳來大片急劇的馬蹄聲。
蘇櫻皺了皺眉頭道:“難道是宇文化及又追上來了?”
吳明點頭笑道:“應該是他了,要不然誰敢追宋家的貨船。”
蘇櫻點了點頭,又道:“宇文化及的目的很明顯,肯定是得到線索,知道傅君婥三人在這船上,你說宋家會將他們交出來嗎?”
吳明搖頭笑道:“應該不會,走,他們要來了,我們出去看看。”
吳明和蘇櫻穿好衣服剛走出船艙,宇文化及雄渾的聲音由右方江岸傳過來道:“不知是宋閥那位高人在船隊主持,請靠岸停船,讓宇文化及上船問好。”
艙房內的傅君婥和寇仲以及徐子陵面面相覷,都想不到宇文化及會這麼快就追上來。
四艘巨舶忽然快速向左岸靠去,以防宇文化及飛身下船,又或以箭矢遠襲。
此時,宋魯站在船頭,拱手大笑道:“宇文大人別來無恙,宋魯有禮了。”
宇文化及邊策馬沿岸追船,邊笑應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以一把銀鬚配一把銀龍拐聞名江湖的宋兄,那事情就好辦了,請宋兄先把船隊靠岸,兄弟纔好細告詳情。”
宋魯笑道:“宇文兄太擡舉小弟了,換了宇文大人處在小弟這個位置,忽然見京師高手連夜蜂擁追至,沿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裝滿財貨,爲安全着想,怎也該先把宇文大人來意問個清楚再做決定吧!”
吳明暗道宋家果然是能人輩出,這宋魯面對宇文化及不卑不亢,極是沉穩。
宇文化及向來城府極深,豈會輕易動氣,欣然笑道:“這個容易,本官這次是奉有聖命,追捕三名潛逃欽犯,據聞四公子曾在丹陽酒樓爲該批欽犯結賬,後來更邀之乘船,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呢?”
宋魯搖頭笑道:“哪有的事,想必是有人憑空捏造,請宇文大人回去通知聖上,說我宋魯若見到這批欽犯,定必擒拿歸案,押送京師。夜了!宋某人要返艙睡覺,宇文大人請慢走。”
蘇櫻在吳明耳邊輕聲道:“看不出來,這宋魯還挺講義氣的。”
船艙裡的寇仲和徐子陵也絕沒想到宋魯如此夠義氣,毫不猶豫便拒絕交人。如此人物,確當得上英雄好漢之稱。
這時,宇文化及卻是仰天長笑道:“宋兄快人快語,如此小弟也就不再隱瞞,宋兄此時雖得一時痛快,但恐後患無窮。延誤緝拿欽犯,在下若將罪責推在你宋閥身上,聖上道士龍心震怒,恐怕宋兄你們也不大好受呢。”
話語中充滿了威脅的味道,宋魯笑道:“宇文大人總愛誇大其詞,卻忘了嘴巴也長在別人臉上,聽到大人如此栽贓嫁禍,江湖上自有另一番說詞,宇文兄的思慮似乎有欠周密了。”
宇文化及忽然大笑起來,笑罷這才道:“好,既是如此,那本官只好到前面的鬼啼峽耐心靜候宋兄大駕,那處河道狹窄,說起話來總方便點,不用我們兩兄弟叫得這麼聲嘶力竭。”
吳明和蘇櫻相視一眼,都明白這宇文化及這次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吳明對原書還有一些記憶,想到傅君婥當時的死,或許便是今次。
這時,傅君悼忽然出艙說道:“多謝,只是我傅君婥已受夠漢人之恩,再不可累人,來,我們走。”
沒等宋魯的迴應,傅君婥已然抓起寇仲和徐子陵,騰空而起,如同大鳥般橫過江面,落往左邊江岸而去。
宋魯的驚呼聲和宇文化及的怒喝聲幾乎同時響起,只是已經晚了一步,三人瞬間沒進山野,消失無蹤。
蘇櫻問道:“我們要不要追?”
吳明輕笑道:“好,我帶你走。”
吳明抱起蘇櫻,悄然從船艙某個角落跳落江中,根本無人知道他們曾經在船上呆過。
再說傅君婥這邊。
寇徐兩人被她提着飛奔,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不片刻就已經奔出了十多里路。
等傅君婥放下他們,他們才知道來到了一座高山之上,山風吹來,凍得兩人牙關打顫。
傅君婥四下打量,領着兩人到了一個擋風的屏障淺洞,躲進裡面暫避寒風。
寇仲鬆了一口氣道:“這次真的好險,幸虧隔着長江,宇文化骨不能追來。”
傅君婥嘆氣道:“其它人或許辦不到,但宇文化及只要有一根枯枝,便可輕渡大江,你這小子明不明白。”
徐子陵駭然道:“他真的那麼厲害?那我們爲何還不快逃?”
傅君婥盤膝坐下,苦笑道:“若我的九玄大【法】練至第九重境界,肯定會帶你們繼續逃跑,但現在以我的能力卻只能帶你們到這裡了。”
話中之意,自然是因爲力氣已經衰竭,無法再帶着兩人奔跑。
寇仲道:“我們跑了這麼遠,此處又到處都是荒山樹木,就算宇文化骨渡江追來,也恐怕找不到我們吧?”
傅君婥嘆聲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可惜武功到了宇文化及這種高度,觸覺已經大異常人,我們沿途留下的氣味痕跡,休想瞞過他的眼鼻。好了,不要說話了,我要運功行氣,好在他到來時回覆功力,與他決一死戰。”
說着,她不再說話,當即開始閉目瞑坐。
鬼天氣着實有些冷,不過吳明卻絲毫沒有冷意,春陽融雪功讓他的身體猶如一個暖爐。
蘇櫻在他的懷中自然不會感覺冷。
以吳明的感知力,又如何會找不到傅君婥她們的藏身處。
他和蘇櫻已經先一步來到附近,躲在樹叢中。
吳明輕輕說道:“宇文化及來了。”
蘇櫻道:“他來的好快。”
過了一會,傅君婥也站了起來,低聲說道:“他來了!還好,只有他一個人。”
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小子跟着站了起來。
寇仲顫聲道:“不如把書給他算了。”
傅君婥瞪了他一眼道:“男子漢頂天立地,豈能輕易投降,這種話休得再說。”
徐子陵解釋道:“他只是不想讓娘發生危險!”
傅君婥嘆了一口氣,接着忽然噗哧笑道:“小仲不要怪娘,我這性子就這樣。”
吳明和蘇櫻相視輕笑,這感覺好怪,一個沒出嫁的姑娘竟然認了兩個如此大的兒子,也算是獨一份了。
傅君婥這時忽然壓低聲音道:“接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準離開這裡,娘定可帶你們安全離開。”
這時,宇文化及的笑聲忽然響起:“姑娘竟然爲了這兩小子不惜暴露行蹤,想想還真不可思議。要知這些年姑娘兩次扮作宮娥,入宮行刺聖上,我們卻連姑娘的衣衫都撈不着。沒想這次卻能追上姑娘,看來還真是拜這兩個小子所賜,不然以姑娘的輕功宇文怕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
傅君婥手按劍柄,在略顯昏暗的月色下,一副寶相莊嚴,冷冷道:“休得多說,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單來此,就不怕敵不過我手中之劍嗎?”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劍雖然厲害,但有多少斤兩,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殺我宇文化及,就要快點動手,否則若讓本人的手下追來,姑娘恐怕就痛失良機了。”
傅君婥冷冷道:“宇文化及,既然你求死心切,那我就成全你的心願。”
人影一閃,吳明看到傅君婥飄身而去,撲向不遠處的宇文化及。
緊接着兩人便開始短兵相接,氣勁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傅君婥身形快如閃電,手中寶刃化成萬千芒影,水銀瀉地又似浪潮般往敵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神情肅穆,雙手或拳或抓或掌,間或舉腳疾踢,應付傅君婥狂猛無比的攻勢。
兩人對招時,氣勁沖天,對吳明來說當然沒有什麼,但寇徐兩人卻是抵受不住,縮回洞穴內。
吳明看出傅君婥是存心拼命,宇文化及在這種情形下,也是十分艱難。
這時,傅君婥飛身而起,再次撲向宇文化及,劍法更趨兇狠險毒,只攻不守,而宇文化及卻是隻守不攻,完全落在下風。
不過,吳明卻知道,宇文化及的功夫可是絕不簡單。
忽然,傅君婥一劍刺出,這一劍,完全是不要命的狂霸一劍,根本沒有顧忌自己,空門大開。
“臭婆娘,找死!”宇文化及大怒,這一劍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非常強橫,倉促間,他只能扭動身子,勉強避開要害,在被劍刺中的一剎那,冰玄勁的掌力劈向傅君婥。
兩人身形乍合便分,兩敗俱傷的感覺俱都不好受。
宇文化及中了一劍,恐被人所乘,趕忙快速退離。
而傅君婥見宇文化及走後,當即抓起寇徐兩人,向相反方向飛奔。
蘇櫻皺眉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強行帶人奔跑,難道不要命了?”
吳明嘆聲道:“她的內傷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蘇櫻急道:“那你還不救她?”
吳明輕笑道:“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
天亮的時候,到了一個谷中,傅君婥終於跑不動了,將兩人放下,跌坐在地上,俏臉蒼白。
兩個小子撲到她身旁,悲呼道:“娘,你受傷了。”
傅君婥強提一口氣笑道:“我傅君婥的兩個乖孩子好好聽着,宇文化及己受了重創,必須立即覓地療傷,沒有一年半載,休想復元,所以娘終究是救了你們!”
兩人齊叫道:“娘,你先別說了,快些療傷要緊!”
傅君婥悽然搖頭:“娘剛纔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劍,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勁氣確是名不虛傳。爲娘生機已絕,即便師傅親臨,恐怕也救不了我。娘死後,你們可把我安葬於此,娘性喜孤獨,以後你們也不用來拜祭。”
寇徐兩人傷心欲絕的時候,忽然眼前一花,傅君婥的身體竟然憑空消失了。
“娘,你去了哪裡……”兩個小子驚叫起來。
一個聲音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們的娘受傷嚴重,以後恐怕沒法再照顧你們了,如果他日你們真能有所成就,或許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