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煙吐了吐舌頭道：“師父，他真是名滿天下的武當掌門嗎？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說實話，沖虛道長看起來的確就像一名普通的老者，若非穿着道袍，一般人怕真很難將他跟大名鼎鼎的武當掌門聯繫在一起。
不過，吳明卻是明白，武功達到一定高度之後，漸漸便會返璞歸真，這老道士雖然尚未達到返璞歸真的狀態，但已經摸到了一絲門邊，顯然是他至今在笑傲中見識過的除風清揚、任我行和歐元子外，武功最高的一個，不愧是武當派的掌門。
老道士聽到曲非煙的話不禁啞然失笑道：“小姑娘，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像武當掌門呢？”
曲非煙道：“至少看起來仙風道骨，讓人忍不住心生崇拜，反正你看起來不像。”
吳明知道自己這個徒弟向來古靈精怪，喜歡捉弄別人，此時當然也是。
爲了避免她繼續搗亂下去，於是吳明當即說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煙兒，以後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而是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透過現象看本質，這種比較現代的言論，三個道士自然聽着有些奇怪，而曲非煙跟吳明在一起，倒是早就習慣了，當即點頭“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吳明接着轉頭對老道士故作不好意思道：“沖虛道長，小徒頑劣，說話沒有分寸，還請莫要往心裡去。”
老道士淡淡笑道：“小姑娘童言無忌，無妨。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們不如借一步說話。”
雖然表面淡然，但沖虛道長心裡還是十分震驚的，因爲他已經認出了兩人的身份，正是最近被推到風尖浪口的吳明以及他的女徒弟曲非煙。
曲非煙這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兩招就打敗了他座下的兩名弟子，雖然有取巧之嫌，但由此也可見這個小姑娘的厲害之處。
而能教出如此厲害徒弟的吳明，又豈會簡單？只是傳言畢竟是傳言，沖虛道長還是有些不相信吳明二十來歲的年紀便能達到那種一派宗師的高度。
見沖虛道長提出借一步說話，吳明自然不會不同意，畢竟在這山道上無論是交談還是切磋，都不是那麼方便。
於是五人便進入了山道旁的小樹林中。
吳明大致也猜測出沖虛道長應該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到了林中便主動說道：“沖虛道長，在下吳明，這次路過武當，乃是想見識一下當年三豐真人傳下的太極劍法，不知可否如願？”
沖虛道長一直看不出吳明的深淺，本就有比試之意，此時吳明主動提出，正合他的心意，於是他當即說道：“原來閣下竟然就是最近江湖上風頭無兩的吳大俠，貧道失敬，失敬。”
吳明連道不敢不敢，沖虛道長繼續道：“既然吳大俠有心考校我們武當派的太極劍法，那貧道便恭敬不如從命，吳大俠請賜教。”
沖虛道長作爲武當掌門，年紀又要大自己好多，吳明知道他是不會先出手的，於是主動拔出腰間長劍道：“那道長小心了。”
了字還沒完全落下，吳明手中長劍便已經輕飄飄刺了出去。
吳明這一劍在旁邊觀戰的兩名道士看來，不僅沒有力度，也根本沒有章法，這樣的劍式在他們眼裡看來，那無異於送死。
但身臨其境的沖虛道長卻並不這麼認爲，他竟然發現，對方看似輕飄飄，滿是破綻的一劍，卻讓他無從破起，因爲無論他如何出招，對方都可以臨時變招。
無招勝有招這種匪夷所思的劍法，沖虛道長記得只有華山派劍宗的風清揚纔會。
沖虛道長心中暗暗震驚，難道這吳明乃是風清揚的後輩弟子？
雖然心中震驚，但沖虛道長手中卻並不慌亂。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沖虛道長並未出擊，卻是採取了守勢，只見他手中長劍左一劃，右一劃，瞬間便如同形成了一團陰陽魚般的劍花，將自身團團圍住。
太極劍法遵循太極陰陽的原理，攻守兼備，吳明這略一相試，便看出了其中的精髓，心中也不免暗自讚歎，張三丰果然不愧一代宗師，竟然可以創出如此高深的劍法。
“道長好劍法，請接在下第二招。”吳明先是誇讚了一聲，緊接着，劍式忽然一變，發揮出獨孤九劍、有去無回的氣勢，那種快如閃電的速度，簡直讓人瞋目結舌。
沖虛道長臉色一變，吳明出劍速度太快，已經容不得他用太極陰陽來畫圈守護，只得揮劍去擋。
只聽“當”的一聲，兩人長劍在空中相碰。
吳明只覺對方長劍中有一股極強的綿勁，可見沖虛道長的內力的確是達到了一種極高的境界，雖然尚比不上任我行那般強大，但若說到純正自然，那顯然更高一籌。
吳明暗讚的時候，沖虛道長卻是更加心驚。
剛纔他已經用出了十成的內力，但顯然吳明卻是宛若未聞，而他作用在對方劍上的綿勁，更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沖虛道長暗道：“這吳明難不成學會了吸星d法？不然又豈能如此輕易便化解自己的內力？”
由於江湖傳言，任我行已經將女兒許配給了吳明，在沖虛看來，吳明學會吸星d法，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吳明又讚了聲好，然後再度出劍道：“這是第三招。”緊接着便開始出劍。
相比之前的快劍，這一劍竟然出奇的慢，慢的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吳明這是幹嘛。
但身臨其境的沖虛道長卻是宛若受到了一股壓力，額頭上的冷汗都忍不住冒了出來。
他師父當年曾跟他說過，劍法練到最高深處，不僅可以以快制慢、以動制靜，而且還可以以慢制快、以靜制動。
只是要達到後者，卻是千難萬難，絕大部分的用劍者怕是窮其一身，也達不到這種高度。
而如今，沖虛道長竟然親眼目睹這種不可能的情況發生，而且是從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左右年紀的小夥子身上發出，他簡直難以置信，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呆滯。
那劍看起來極慢，實際上卻是一點也不慢，沖虛道長略微呆滯之間，吳明手中長劍便已經刺到他的身前。
沖虛道長一驚，一個鐵板橋躲過吳明的長劍，同時手中長劍上撩。
“當”的一聲，長劍再次在空中相碰，撞出絢麗的火花。
吳明只是用出三成的功力，不然以他那絕高的內力，只需一招，便可震斷沖虛道長的手中長劍。
吳明退後一步道：“在下是來見識武當派太極劍法的，之前已經搶先攻了三招，接下來還是道長髮招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吳明看似簡單的三招，卻蘊含着劍道的真解，沖虛道長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難度，嚴格意義上來說，若是單純比試劍法高低的話，他已經可以認輸了，因爲對方無論是劍法還是劍意，甚至是在劍道的理解上，都完全勝過了自己。
不過，沖虛道長卻是明白，吳明既然是衝着太極劍法來的，那麼如果不滿足他的願望，對方估計不會善罷甘休，那便不如順水推舟，於是他點頭道：“好，那貧道就出招了。”
沖虛道長說着，忽然持劍向上提起，劍身橫於胸前，左右雙掌掌心相對，如抱圓球。
劍式雖未發，劍氣已森然。
吳明知道，這應該便是太極劍法的蓄勢待發。
果然，緊接着沖虛道長手中長劍緩緩向前劃出，形成一個弧形。
突然之間，寒光一閃，沖虛道長長劍由慢到快，向吳明脖頸划來。
由蓄勢待發，再到快逾閃電，這是一種變化，若是換成其他人，估計早就中招了。
不過，吳明可不是一般人，現在他的劍法若說第二的話，沒人敢說第一。
爲了見識武當派的太極劍法，吳明便未施展獨孤九劍，而是腳踏天羅步法，施展玉女劍法跟對方相抗。
以吳明的實力，哪怕就是極爲好看的玉女劍法，在他手中使來，也是威力不減。
一時之間，兩人在小樹林中的空地上，你來我往，劍光飛舞，打了個不亦樂乎。
太極劍法，出自陰陽太極，其中最多的便是圓轉，形成一道道閃耀的光圈。
大圈小圈，正圈斜圈，或快或慢，或大或小，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若是普通人的話，怕是早已被亮瞎了雙眼。
兩人越打越快，曲非煙和圍觀的兩名道士只覺場中劍光飛舞，卻是早已看不清兩人的身影，更別說看清兩人的出劍方位了。
吳明心中對於太極劍法卻是越來越讚歎，特別是太極劍法的最後幾招，竟然也蘊含着無招勝有招的劍意，跟獨孤九劍不謀而合，只是沖虛道長太注重劍式，反而忘了劍意，便如同白白糟蹋了這最後的幾劍。
究其原因，吳明卻是十分同意風清揚的觀點，那就是一般徒弟對師父太尊敬了，不管是招式還是什麼，不敢有任何的違逆和改變，這不得不說是古代武者的一個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