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機關單位的人一般都這樣,一旦在口頭上很是明確的講出了原則這兩個字,其實內心裡就已經準備着不想再講原則了,就看對方能不能領會出其中的意思;
當然了,這種淺顯易懂的意思,現在的人哪還有領會不到的可能?這已經是一種最基本的常識了;
劉小洋在對方原則的暗示下,私下裡用最直接的方式敲開了原則的大門,一邊拿出自己的證件,跟對方說明身份,一邊說着些場面話,想保‘李大憨’出去;
兩個警察捻了捻手指,很滿意的把東西揣進兜裡時,原則上就已經同意了;
那名歲數較大的警察點了點頭道:“既然劉科長一力的擔保,按照程序,只要那人沒有什麼特大的嫌疑,我們是可以放人的,對了,小張,剛纔讓你在網上比對一下李大憨的照片和資料,查到什麼結果了沒有?”
年齡較輕的警察搖搖頭應聲道:“沒有,內網上沒有這類的嫌疑對象,李大憨主要還是漂雞這件事。”
“嗯,好的。”歲數較大的警察點點頭,其實他心裡早就有底了,明知道李大憨沒有牽扯到別的案子,這才做足表面文章有心放一馬,如果剛纔真查出李大憨另有案底,他做不了主,也就不會跟劉小洋講什麼原則了;
“好了,劉科長,按照程序我們可以放人。”那警察轉過頭來道,“你交上六千元罰款,然後跟小張去辦理一下相關的程序,就可以帶李大憨走了,當然,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李大憨可以被擔保,但並不代表我們就這樣放棄相應的調查,如果事後查出其中另有隱情的話,你這個擔保人可是要爲他擔一定的干係的。”
這番話估計也是相應程序的一部分,不過現在已經無關痛癢了,劉小洋跟那警察握手錶示謝意,又跟小張去裡面填了張表格,把身份證、工作證的複印件粘在上面,交了六千元罰金,也很知趣的沒要票據,做完了這一切,總算把那個化名李大憨的張一帆給保了出來;
這一來二去又是半個多小時,張一帆一出門就極不耐煩的罵罵咧咧道:“你小子他嗎的就不能麻利點兒?墨墨跡跡的好不煩人,老子在裡面蹲的腿都麻了,奶奶的熊,真他嗎的活受罪!戴大蓋帽兒的沒一個好東西!”
一邊罵着,不待劉小洋開口,自顧大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道:“回去後跟財務上領兩萬塊錢,算你小子的獎金……”
說到這裡猛地止住腳步,兩邊看了看,隨即兩眼一瞪,大怒道,“嗯?草!剛他嗎想誇你小子兩句,車呢?你把車給老子停哪裡啦?”
見張一帆如此突兀善變的脾氣,劉小洋倒也不覺得生氣,反倒對這個人感興趣起來,當下毫不在意的笑笑道:“滿大街都是出租車,你隨便攔一輛不就行了嘛。”
張一帆怒道:“草,我坐那幾吧玩意,你小子沒開車來呀,別說你小子是護主心切,直接就顛兒顛兒跑來的……”
“顛兒你個頭啊,還護主心切
,我護你護的着嘛,想烀你一巴掌倒是真的。”見張一帆如此沒來由的裝逼,劉小洋也沒給他好氣,一邊學着他的腔調道,“你要問老子的車,早幾吧撞爛了,你願意坐的話,去廢品回收站坐廢鐵去吧!”
張一帆似乎混沒料到劉小洋竟然用這種態度跟自己說話,愣了一愣,這才轉過頭來拿正眼看他,劉小洋也直面相對,兩個人臉對臉的就像比誰的眼睛大;
“草,有個性!”見劉小洋沒給他好臉色,張一帆反倒很是欣賞的笑了起來,一邊拍了拍劉小洋的肩膀道,“你好像不是我的人吧?難怪呢,我說那幫蠢貨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老子的消息,嗯,不錯不錯,嘿,小夥子,咱倆的個性倒是有的一拼,玩車更是跟一個模子蛻出來似的,我都撞爛好幾十輛了,搞汽車製造的那幫龜孫子就盼望着有我們這樣的消費者呢,哈哈……”
“你到底是什麼人?”劉小洋現在最想搞明白的還是這個問題;
“哦?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來警察局保我?”見劉小洋竟然如此的沒譜,張一帆更加的開心起來,目光之間大有相見恨晚的神色,“有趣,有趣,你這人真是太有趣了,老子好久都沒遇到過如此脾味相投的朋友了,嗨,先別說那麼多了,幫人幫到底,我現在肚子餓的要命,身上又一分錢都沒有,你先請我吃頓好的,咱們慢慢聊,嘿!對面有家粉店,這他嗎的可真巧,餓了一天,他嗎的好好過過癮……”
大聲說着,張一帆也不等劉小洋,自顧大步流星的奔了對面的米粉店,一臉餓狗看到肉包子時的猴急相;
“難道這人有妄想症?”劉小洋自言自語的嘟噥着,“看氣勢牛比哄哄的跟超級富豪似的,可穿的破破爛爛,還混泥街找樂子,吃個米粉都要美成這樣,你嗎,典型的精神分裂啊!”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街對面的米粉店,張一帆早就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劉小洋,只是拍着桌子大聲嚷嚷着:“打碗素粉,多加湯少放油,快快快!”
一碗素粉上來,張一帆吃的很香,狼吞虎嚥的,三兩口就扒了底朝天,跟受了八年自然災害似的;
“真他嗎是個奸商,一碗才這麼點兒。”
張一帆意猶未盡,拍着桌子又叫了一碗,服務員端過來時沒給他好臉色看,誰叫他說人家是奸商了,張一帆一點也不在意,就跟天生犯賤似的,人家對他越是死眉冷眼,他越對人家感興趣;
那女服務員長相一般,身上穿的衣服還帶着些許的油膩,小店子嘛,服務員差不多都這樣,可張一帆見了那女的就跟見了仙女下凡似的,瞪直了眼睛瞅着人家看,等人家意識到了他的眼神,張一帆又故意把目光移到人家的大腿上看個不停,一邊還誇張的吞嚥着口水;
那女服務員當然不堪他這種德性,狠狠的瞪了張一帆一眼,就跟喂狗似的,‘哐當’一聲,把一碗粉丟在他的面前,一下子灑出了一半,那女服務員看也不看的扭頭就走;
張一帆也不在意,又把目光死死盯在女服務員轉身離去的屁股上,虛空作勢捏了捏雙手,還自認爲很瀟灑的吹了聲口哨;
劉小洋見了就沒好氣的道:“草!你別他嗎這副流氓德性行不行?老老實實的吃你的粉,調戲人家服務員幹什麼?再被逮進去,鬼才懶得保你!”
“嘿!你不懂!是她調戲我纔對,別看她裝出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其實心裡面早就美的冒泡了,要不然她離開的時候,兩個屁股蛋子能扭得那麼歡?”張一帆一副情聖的洋洋得意,“這種寂寞的女人最容易得手,也最夠味兒,不信等她再過來的時候,老子當面給她講兩個葷笑話,保證她立馬就激動的渾身哆嗦,坐下來陪吃、陪喝、陪睡……一條龍服務!”
“得了吧,沒心情看你這種流氓德性,一會兒吃完,你趕緊哪來的滾哪去!”劉小洋現在對張一帆半點好印象都沒有了,這傢伙純粹是他嗎的一個下三賴呀!
“你真是不懂得欣賞女人呀,嘿嘿……可憐的人,沒有半點的生活情趣!”張一帆彷彿覺得劉小洋一點也不上檔次,當下也懶得多說,自顧狼吞虎嚥的扒乾淨面前的米粉,一抹嘴巴,伸過手來道,“手機有不?借用一下。”
劉小洋掏出手機給他,張一帆拿過來道:“喲呵!手機倒是不錯,新玩意兒啊!”
也不待劉小洋開口,撥通號碼之後,張一帆對着裡面就是一通亂罵,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祖宗十八代,罵出的言辭簡直跟搞專業研究的博士後似的,大大的盡興了一番,末了纔來了一句,“趕緊來城北分局對面的米粉店接老子,你們這幫沒用的龜孫兒!”
這氣勢鬧得,鬼知道是真是假,就算舊社會也沒有這樣使喚人的吧?
劉小洋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你就裝比吧,估計張一帆這是爲了在剛纔那個服務員的面前裝大佬,牛皮倒是扯得挺咋忽,一會兒看你怎麼下臺?
十分鐘不到,一輛加長型的豪華林肯出現在粉店的門口,車上下來五、六個人,個個西裝革履,儀表不凡,昂首挺胸,魚貫而入,其中有個女的一身名貴職業裝,面容嬌美,氣態嫣然,雙手提着兩個包裝精美的紙盒,看情形裡面應該都是些衣物之類;
一衆人走到張一帆身邊,恭敬的叫了聲‘張總’,張一帆也不言語,冷着臉站起來,挨個走過他們身邊,給每人甩了一巴掌,打到那個女的時,那女人‘啊’的痛叫了一聲,張一帆不爽,又多給了她一下,這次那女人不叫了,張一帆就跟沒事人似的,從她手中拿過衣物,當着衆人的面換了下來;
人靠衣裝馬靠鞍,煥然一新之下,張一帆頓時變得人模人樣了,再被那女的細心整理過髮型之後,就跟大變活人似的,張一帆從一個形容落魄的下三賴,立刻就變成了一個容光煥發的高端人士;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劉小洋不由得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想象不出眼前這個張一帆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