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駛出臨湖而建的卡里巴城,沿着卡里巴湖東岸的湖濱公路,一路向北飛馳着。
狹窄的湖濱公路蜿蜒曲折,交織在波光粼粼的卡里巴湖與跌宕起伏的山巒之間,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前行三十餘公里,豁然開朗,一片秀美的山水田園風光出現在眼前。清波盪漾的卡里巴湖鑲嵌在大片的綠野平疇之中,宛如少女的明眸脈脈含情。岸邊垂柳依依,輕拂水面。一架巨大的水車緩緩轉動着,那吱吱呀呀的響聲,隨着和睦的晨風迴盪在羣山中,猶如一曲優美的旋律,婉轉悠長,令人陶醉其中。
遠處羣山環繞,土地平曠,村樹含煙,阡陌縱橫,屋宇錯落。極目望去,只見青山排撻,稻Lang起伏,牛羣悠然,農家炊煙交織在一起,一派怡然自樂的世外桃源景象。
“這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嗎,真是太美了。”漫山遍野都是一片誘人的綠,蔚藍的天空中浮着朵朵白雲,房屋被綠樹簇擁着,整個山谷顯得格外靜謐。麗蓓卡望着山谷中的美景,精緻的臉頰上洋溢着會心的微笑,感慨道。“我想住在這裡的人,一定生活的很幸福。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沐浴在陽光下,被鮮花包圍,有鳥兒相伴,遠離蕪雜,超凡脫俗,過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葉風放慢車速,把吉普車停在谷口的一棵大樹下面。望着平靜的山谷,葉風臉上露出一絲憂鬱,說道。“我現在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次走進這座美麗的山谷,我不想影響他們的平靜生活。”
“親愛的,這座山谷到底是什麼地方。”麗蓓卡詢問道。
葉風仰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雲,說道。“神之禁地。”
“神之禁地。”麗蓓卡吃了一驚,急忙追問道。“山谷中的村落,是由一位名叫托爾的‘安那其主義者’修建的,對嗎。”
聽到麗蓓卡說出了托爾的名字,葉風有些納悶,不由得反問道。“麗蓓卡,你認識雷神托爾嗎。”
“我是在一次講座上聽到托爾的名字。”麗蓓卡笑了起來,接着解釋道。“七年前,我在巴黎高師聽過一次社會學講座。當時一位著名的社會學家爲我們講解各種社會形態,當他講到‘安那其主義’的時候,特別提到托爾建立的神之禁地,並對托爾大加讚賞。在那位老教授看來,‘烏托邦’並不是一種遙不可及的空想,如果人們真得可以放棄一切私慾雜念,完美的社會形態是完全有可能建立起來的。”
“原來如此。”葉風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道。“如果那位社會學家知道托爾是一名殺手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給托爾這麼高的評價。”
“怪不得你對這裡這麼熟悉,原來神之禁地的創建者也是一位殺手。”麗蓓卡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雖然托爾是一名殺手,但僅從他能夠放下白人農場主兒子的身份,捨棄萬貫家財,建立這麼一個烏托邦,就值得世人尊敬。”
葉風點了點頭,說道。“昔日的暗黑世界中,大多數的獨行殺手,爲人處事都講究原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線。”
“這也是他們受人尊敬的原因。”麗蓓卡嘆了口氣,頗爲感慨地說道。“現在,整個世界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人的內心早已失去了質樸與善良,爲了追逐利益而不擇手段。”
“這是一個病態的社會。世界病了,而我們卻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膏肓之中。”葉風感嘆道。
“世界病了,但並不是無藥可救。”麗蓓卡伸手握着葉風的手掌,神情堅毅地說道。“只要我們每一個個人,都做好自己。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爲公。那麼,我們嚮往的大同世界,總有一天是會實現的。”
“說得好,這也是托爾當初建立神之禁地的原因。”葉風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我就再給白銀之手一個機會。如果他們看到神之禁地,還不能幡然醒悟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會把這羣爲了一己私利而不擇手段的劊子手,通通送到地獄之中。”
麗蓓卡拉起葉風的手,貼在了她的臉頰上,含情脈脈地說道。“親愛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葉風輕撫着麗蓓卡光滑細膩的臉龐,說道。“麗蓓卡,我帶你參觀一下神之禁地。”
兩人下了車,葉風伸手指着山谷中一棟白色樺木小屋,笑着說道。“麗蓓卡,那座小木屋,就是我們的房子。”
麗蓓卡順着葉風手指的方向,遙望着綠海之中的一點雪白,滿臉驚訝地說道。“親愛的,這裡怎麼還有你的房子,你在這裡居住過嗎。”
葉風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八年前,我曾經在這裡小住過一段時間。”
麗蓓卡眨了眨眼睛,伸手挽起葉風的胳膊,開着玩笑說道。“既然你是房東,那我就客隨主便,去參觀一下你的房間。”
兩人肩並着肩,沿着林蔭小道緩步前行着。小路兩旁,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一羣膚色各異的小孩子在草地上追逐着,玩耍着,看到葉風和麗蓓卡走進了山谷,紛紛跑了過來。
葉風已經好多年沒有來過神之禁地了,那羣小孩子並不認識葉風。面對葉風這個陌生人,那羣小孩子並沒有怕生,圍着葉風和麗蓓卡,你一句我一句地叫着叔叔和阿姨。
望着身邊那羣可愛的小孩子,葉風把手中的食品袋遞給了麗蓓卡。麗蓓卡從中取出巧克力、糖果等零食,一一分給了那些小孩子。
麗蓓卡蹲下身子,抱住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一般可愛的白人小女孩,然後又拉住一個黑人小男孩的小手,笑着說道。“親愛的,這羣孩子真可愛。”
小女孩拆開巧克力包裝紙,咬了一小口巧克力,然後歪着腦袋看着葉風,奶聲奶氣地說道。“叔叔,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華夏,一個古老的國度。”葉風彎下腰,伸出大手,輕輕地抹掉小女孩嘴角的一點巧克力碎屑,笑着說道。“托爾在家嗎。”
“托爾叔叔出去了。”黑人小男孩搶着回答道。“托爾叔叔和爸爸,還有好多叔叔伯伯,一起上山去了。”
“葉先生。”一個老態龍鍾的黑人老者,在一個挺着大肚子的黑人孕婦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黑人老者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葉風的手。“已經八年了,終於又見到你了,我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葉風握着黑人老者的手,神情關切地說道。“桑戈爾,你還好嗎。”
“很好,這裡吃得好,穿得好,什麼都好。謝謝你,葉先生,這裡的所有居民都非常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恐怕早就死在了饑荒之中。”黑人老者桑戈爾越說越激動,眼圈一紅,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桑戈爾伸手拉過那個挺着大肚子的黑人孕婦,哽咽着說道。“葉先生,這是我的女兒蒂貝利。當時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蒂貝利瘦得皮包骨頭,已經奄奄一息了。幸虧你和托爾救了她一命,現在蒂貝利已經長大了,去年還結了婚,呵呵,我也快要當爺爺了。”
“時間過得真快,那時候蒂貝利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轉眼之間,就已經長成大人了。”葉風望着蒂貝利,笑着說道。“蒂貝利,你還認識我嗎。”
看到葉風和父親桑戈爾在談論自己,蒂貝利有些害羞,轉身躲在了桑戈爾身後。蒂貝利偷偷地探出頭,望着葉風羞澀地點了點頭。
“桑戈爾,蒂貝利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葉風哈哈大笑,拍了拍桑戈爾的手掌,說道。“蒂貝利性格有些內向,別人一問她話,她就會躲在你的背後。”
桑戈爾轉身看着蒂貝利,也哈哈大笑起來。桑戈爾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痕,然後向那羣好奇圍觀的小孩子揮了揮手,笑着說道。“你們這羣淘氣的小傢伙,還不趕快回家告訴你們的家人,就說葉先生來了。”
聽到桑戈爾的話,那羣小孩子一鬨而散,紛紛向家中跑去。
“村裡又來了好多人,托爾帶着一些年輕人,一大早便上山伐樹,準備給那些新來的人蓋房子。”桑戈爾拉着葉風的手,沿着林蔭小路,快步向村中走去。“我這就叫人去山上通知托爾,讓他趕緊回來。”
“不用了,讓托爾忙吧,蓋房子的事情更重要。津巴布韋馬上就要進入雨季了,得儘早把房子修建起來。”葉風拍了拍桑戈爾的手,笑着說道。“等晚上托爾回來了,我再去找他。”
“也好,也好。”桑戈爾連連點頭,伸手指着山谷盡處的那棟白色樺木小屋,笑着說道。“葉先生,那間房子我們一直都爲你保留着,每天都有人去打掃衛生。”
“謝謝你,桑戈爾。”葉風說道。
“葉先生,你太客氣了,應該我們向你說感謝。”桑戈爾環視着山谷,掃過蔥蔥郁郁的果園,層層疊疊的梯田,錯落有致的房屋,心中感慨萬千。
“葉先生,如果八年前沒有你,這裡恐怕早就被軍隊夷爲平地了,這裡的人們也會再次淪爲難民,從而慘死在饑荒之中。你看看周圍,在你和托爾的幫助下,我們在這裡安居樂業,過着平靜而幸福的生活。最近這些年,每當非洲大陸發生饑荒的時候,就會有大批的災民從各個國家來到這裡。因爲他們知道,這個山谷是他們的希望。”
就在這時,山谷中的所有房屋都打開了門,人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有些是曾在八年前見過葉風的人,更多的是未曾謀面但聽過葉風傳聞的人,這些人紛紛走出了家門,攜老扶幼,一起歡呼着,像是迎接英雄凱旋一般,場面異常壯觀。
剎那之間,整個山谷沸騰了起來,就像是一個歡樂的海洋,婦女和老人鼓着掌,小孩子們在草地上跳着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溫馨的笑容,彷彿明媚的陽光,燦爛地跳躍着。
望着眼前這一幕萬人歡慶的盛大場面,麗蓓卡感動的熱淚盈眶,緊緊地挽着葉風的胳膊。“親愛的,你是我的英雄,我愛你。”
葉風的內心極爲激動,不停地向周圍的人羣揮手示意。聽着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葉風的情緒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葉風揮舞着雙手,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人人都渴望自由,渴望平等,渴望幸福。這個世界本應該成爲一個美麗的天堂,但是,有些人偏偏背道而行,爲了一己私利而肆意妄爲。這些人毫不顧忌他人的感受,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剝奪其他人的自由、平等與幸福,使他們陷入苦難之中。對待這些無惡不作的囂張之徒,就應該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