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反應過來的時候,方喬已經快步離開了臥室,只留給他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方揚撓了撓頭,很快也想明白了大致是個什麼情況。想來應該是方喬給自己鋪好牀之後,順便就找出了換洗的內衣褲,因爲客廳的地鋪還沒有整理好,所以她就隨手將內衣褲放在牀上,出去整理被褥了。
而方揚一進臥室,方喬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私密物品還光明正大地擺在方揚的牀上呢,所以纔會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想通了原因之後,方揚也是一陣好笑。
他舒服地往牀上一躺。方喬的牀很柔軟,乾淨的牀單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樟腦丸味道,聞着非常舒服。公寓的佈局非常緊湊,方揚在臥室裡都能隱約聽到衛生間裡淅淅瀝瀝的水聲,他心中忍不住又開始浮想聯翩起來。
方喬洗得很慢,整整半個多小時之後衛生間的水聲才停了下來,期間方揚心裡就像貓撓似的,他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那些香豔的畫面,可是腦子卻彷彿不受控制一般,總是忍不住就會浮現方喬美人出浴的動人畫面。
當然,只是純粹的想象罷了,方揚可從來沒有見識過方喬沐浴的情景。
聽到衛生間那邊沒有聲音了,方揚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煎熬了!
一會兒工夫,就聽到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緊接着,臥室的門從外面打開來,穿着粉色睡衣的方喬走了進來。
她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紅暈。寬鬆的睡衣套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更有一種難言的風情。
眼尖的方揚見到方喬手中似乎捏着什麼東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方喬的臉微微一紅,說道:
“還沒睡啊?我……晾一下衣服……”
方揚頓時意識到自己剛纔盯着看的是什麼東西,連忙收回了目光,說道:
“馬上就睡了……”
方喬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陽臺前,打開推拉門走了出去。
晾好內衣褲的方喬走回了臥室,臉上似乎還有些不自然,她說道:
“早點休息……要是冷的話,櫃子裡還有被子,你自己去找就行了。”
“哎,知道了喬姐。”方揚回答道。
夜深人靜的單身公寓裡,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氣氛總歸是有些曖昧,方喬的睡衣雖然一點兒都不暴露,但是睡衣畢竟是睡衣,總會讓人浮想聯翩,所以房間裡氣氛就顯得有些曖昧難明瞭……
方喬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交代了兩句之後就帶上門出去了,留下方揚一個人在臥室裡。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方揚躺在方喬的牀上,蓋着柔軟的被子,卻始終翻來覆去的沒有一點睡意。他只要一想到一門之隔的客廳裡,有一個自己前世就有着難言情愫的女孩,就怎麼也睡不着。
不斷變換睡姿,折騰了快一個小時,非但沒有想睡覺的感覺,反而覺得漸漸地有了一點尿意,這下就更睡不着了。
方揚乾脆翻身起牀,準備到衛生間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已經一點多鐘了,估計方喬早已進入了夢鄉,所以方揚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裡一盞小夜燈綻放出一點微弱的光芒,顯得很溫馨。接着微光方揚飛快地看了一眼,方喬安靜地躺在地鋪上一動不動,看樣子真的已經睡着了。
方揚躡手躡腳地走進衛生間,痛快淋漓地解決了個人問題。當他走回臥室門口,正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方喬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方揚回過頭去,輕聲問道:
“喬姐,你還沒睡?”
“嗯……睡不着。”方喬乾脆坐了起來,望着方揚說道。
“地鋪太硬了,你肯定不習慣。”方揚說道,“要不你去屋裡睡吧!我睡地鋪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是牀的問題……”方喬說道,“我好像失眠了。”
“呃……好巧啊!我今晚也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着。”方揚笑着說道,接着又自我解嘲道,“估計是你的牀太軟了吧!”
方喬輕輕地笑了笑,黑暗中,她的笑容宛如綻放的百合,方揚竟不知不覺看呆了。
半晌,方揚才試探道:
“喬姐,既然都睡不着,要不……我們聊聊天吧!”
“嗯!”方喬點了點頭說道,“你過來一起坐吧!”
方揚求之不得,連忙快步走過去,兩人一起坐在柔軟的地鋪上,背靠着客廳沙發。
兩人肩並着肩,方揚緊挨着方喬坐,鼻子裡傳來一陣陣淡淡的幽香,方揚突然有一種心馳神往的感覺。以前他絕對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一天,大半夜出現在方喬家中,兩人挨這麼近坐着聊天。
“喬姐,你那個攝影工作室,現在怎麼樣了?”方揚坐下之後,主動地挑起話題問道。
方喬露出一絲苦笑,無奈地說道:
“自從出了那事兒之後,我媽媽說什麼也不讓我再開下去了,不過我還是捨不得那間工作室,我請了個朋友在幫我打理……”
“伯母也是擔心你的安全,這個你要理解。”方揚安慰道。
方喬點了點頭,說道:
“我當然理解,只是我總不能一天到晚閒在家裡吧?這次還是因爲姍姍訂婚,我纔有機會出來透透氣,我媽連省委大院都不讓我出!”
方揚笑了起來,說道:
“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伯母有些矯枉過正了……”
“可不是嗎?”方喬說道,“這次回京我媽還要讓我帶保鏢,我好說歹說才把她給勸住了。”
“那你的工作室怎麼辦?”方揚問道,“長遠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
“有時候真的想放棄算了,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讓父母擔心也的確有些不像話。”方喬幽幽地說道,“可是工作室是我多年來的心血,從當年很小的規模做到今天的程度,我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要讓我一下子轉讓掉,心裡真的捨不得。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
“嗯!喬姐,我支持你!”方揚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絕對不能放棄,你還說過要用工作室來入股我公司的呢……”
方揚說到這,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失言了,連忙閉上了嘴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方喬聽了之後一下子轉過頭來,望着方揚問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方喬那日在榕城總醫院的病房裡說的,當時她以爲方揚已經睡着了,但是實際上他只是裝睡而已。
方揚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乾笑着說道:
“那天……好像我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你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夢……”
方喬一看方揚的表情,就知道這廝當時肯定是在裝睡,頓時覺得又羞又窘,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天說的話,好像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言語,方喬也微微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她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是一直拉着方揚的手說了這番話的……
想到這,方喬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突然就變得曖昧了起來。良久,方喬才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方揚,你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唄!我只知道你在南浦長大,你小時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方揚說道:
“生活肯定是比較貧寒拮据的了,不過……我覺得還是非常快樂的!”
方揚這話一點兒都沒有矯情。前世他在方家高門大宅裡面長大,基本上談不上有什麼童年回憶,僅有的記憶就是不斷地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這種生活從他超高的智商初次顯露出來之後,就一直持續到他偷偷跑到空軍去學飛戰鬥機爲止。
反觀重生之後這個前任的童年,方揚發現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和小夥伴們無憂無慮地在田間地頭瘋跑、上樹掏鳥窩、下河抓蝦捕魚……這樣的童年經歷,讓方揚也忍不住一陣羨慕。
方揚接着說道:
“喬姐,我跟你說說小時候去捕魚的事情吧!我們家附近有一條河,小的時候我經常去那邊洗澡抓魚,有一次運氣很好遇到了一條很大的黃甲魚,就是那種兩側有利刺的魚……”
方揚一邊說一邊比劃着黃甲魚的樣子。方喬點了點頭說道:
“我知道黃甲魚長什麼樣,你接着說。”
方揚這纔想起來方喬在榕城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見過黃甲魚呢?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說道:
“可是那黃甲魚很狡猾,鑽進了水底的兩塊大石頭之間的縫隙裡。我潛下去之後,把手從那個縫隙裡面掏進去,那條石縫並不深,而且裡面是一條死衚衕,所以我一伸進去就抓住了那條黃甲魚……”
方喬聽得津津有味的,說道:
“你居然空手抓過魚?夠厲害的呀!”
方揚說道:
“喬姐,我還沒說完呢!那條石縫很窄,我的手伸進去就費了不少勁,再拿出來的時候因爲手裡抓着魚,所以是握着拳頭的,結果卡在那裡怎麼也取不出來……而且那是在水底,我憋着一口氣潛下去的,一會兒工夫就開始缺氧了……”
方喬雖然明明知道方揚後來肯定沒事,否則就不會站在這裡跟她說話了,但是依然很緊張地說道:
“那你趕快鬆手啊!鬆開了就能拿出來了!”
“當時整個人都懵掉了,完全忘記了應該鬆手這回事兒,拳頭攥得緊緊的,使勁兒往外拔,可就是拔不出來。後來我感覺肺都快要爆炸了,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外一拔,上面那塊石頭居然鬆動了一些,我的手才一下子拔出來……”
“那可真是好險啊!”方喬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可不是嗎?差點就上不來岸了……最可惜的是,那條黃甲魚最終還是沒有抓住,被它給跑了!”方揚笑着說道,“還有一次,我跟幾個小夥伴一起去山上掏鳥窩,結果鳥窩沒找到,找到一窩野老鼠……”
方揚搜尋着腦子裡前任的記憶,挑一些好玩的趣事與方喬分享,這些經歷對方喬來說,是完全新鮮的領域,所以她也聽得津津有味的。
不知不覺中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