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慎沉默不語。
管事在一旁則是嚇的渾身顫慄,他似乎能感受到,隱藏在方慎平靜下的雷霆震怒:“陳,陳默大人,不,不關我……”
他害怕到了極點,本以爲這是一趟美差,幹得好了還能得到天大的好處,哪知道,轉眼間好事變壞事,被捲進了這種層次的鬥爭中,無任是哪一方,都想碾死他這個小小的管事,都是輕而易舉。
方慎沒有理會他,揮手讓後者離開了。
“海淵城,城主府嗎?”看着通牒的落款,方慎微微冷笑。
“所謂的絕對安全之地,也不過如此。”
不用去問,方慎都能猜出,是誰在背後施加影響,讓海淵城的城主府發來了最後的通牒,等同於驅逐。
不得不說離光天這一手,確實夠狠辣。
“別的勢力,就算是那金雷域的百劍盟,如果招攬我不成的話,也就是好聚好散,不會隨意將我得罪到死,因爲他們沒有把握,置我於死地,而且我們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
方慎很清楚這一點。
在這片地域內,他現在的名聲何等顯赫,未來前景光明,實力更是不弱,想要幹掉方慎,必須調動極爲強大的力量,先不說這些佈置能否幹掉方慎,對方慎來說,只要往海淵城一躲,就能夠讓這些佈置落空,難道百劍盟還敢殺到海淵城要人?
百劍盟更不會長時間把人手佈置在這裡,死等方慎出來的,在金雷域那邊,他們同樣有着敵人,比方慎更加耗不起。
因此,無任怎麼想。都是談判不成交情在,不會把事情做絕。
離光天卻不一樣。
五星勢力,遠遠不是四星勢力所能企及的,就連海淵城這樣的安全中立之地,也在離光天的施壓下,勒令方慎離開。可以說,真正得罪了一個五星勢力,劍界幾乎沒有容身之地。
“得不到,就乾脆毀掉嗎。”方慎喃喃道。
他能猜出,鄭長老等人的想法,顯然是被激怒了,這次可和韓長老那次不一樣,是得罪了整個離光天,否則。又怎會調動這麼大的力量,施以如此龐大的影響呢。
這是一個死局,無法可解。
離光天確實有誠意,專門前來賠禮道歉,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而且拿出了最好的條件。
偏偏方慎卻不可能答應。
方慎沒有合適的理由能用來解釋,這完全是不可理喻的。
即使想要退一步,讓離光天先答應保駕護航。結束了轉戰天下後再去離光天,恐怕他們也不會答應。因爲方慎的安全性無法保證。
況且,最好的條件擺在面前了,你都不想要,偏偏要這樣做,是不是,你有什麼問題?
這種情況對方慎。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於是,方慎只能以強硬之極的態度拒絕,然而也正是這種粗暴的態度,引起了離光天的震怒。
無法避免,只能面對。
“離光天。來的太早了。”方慎微微搖頭。
離光天的到來,是一個巨大的變數,是未曾預料的,在方慎原來的計劃中,五星勢力不應該這麼早出現,那時的他會從容許多,現在卻是步履維艱。
可以說,方慎的計劃,至此幾乎被全盤打亂。
“終歸是別人的地盤。”
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方慎將心中涌起的煩亂、焦躁等等負面情緒盡數壓了下去,一顆劍心沉落,靜靜等待着時限到來。
三日後。
海淵城下達的通牒日期已至,然而海淵城內,卻是沒有任何動靜,這座繁華的大城,在這數日內變的蕭條之極。
方慎所在的地方,更是早就空無一人。
“呵呵。”
方慎一笑,毫不意外。
最後通牒是海淵城的城主府下的,然而這位城主大人也僅是一個封帝初期罷了,論實力,多半是比不上方慎的,如果方慎硬是要留在這裡的話,單以海淵城而言,恐怕還奈何不了他。
但是,海淵城讓人敬畏的,遠不是他們本身的力量,而是他們與五星勢力的密切關係。
至少這一次,時限一到,那位離光天的鄭長老就會直接出手,將方慎從海淵城抓出去,這樣做,即使對別的五星勢力來說,也是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方慎能感覺到,那在遙遠的天際直刺而來的目光,凝重如山嶽,飽含着戲謔,是要看他的好戲。
方慎冷笑,突然長身而起,走了出去。
外面,長街上,蕭索寂靜,讓人難以想象在幾天前,這還是一座繁華的大城。
天地間,猶如實質般的威壓鋪天蓋地,籠罩着每一寸土地,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對這一切,方慎都視若不見,在長街上緩步而行。
這條長街直通城外,方慎的每一步邁出,都越過了遙遠的距離,偌大的城池,在他的數十步間就能走完。
從兩旁,從附近,走出來一些身影,或者傳來一些目光。
他們都是沒有離開海淵城的人,此時看着方慎,或是幸災樂禍,或是看好戲,也有同情的……
突然,方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孤山帝。
“幾天前,離光天發來了一份敕令,調動了附近地域的十重封帝。”孤山帝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說了一句:“小心。”
一令調動天下,這就是五星勢力。
放眼這附近百域,誰敢不給離光天面子,又有多少人不想討好離光天,孤山帝能做的,也就是自己不參與進來,卻不能阻止別人,更不敢和離光天明刀明槍的對着幹。
方慎向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只要那位鄭長老出手,一人也就夠了,但現在離光天顯然沒有這麼做,他們正在展示自己的強大力量和影響力,他們要挽回自己的臉面,他們就是要一點點的,把方慎這根硬骨頭給打斷。
壓力。
龐大無比的壓力。
從鄭長老等人拂袖而去的那一刻,就逐一出現,海淵城的通牒、城內的蕭索、離光天的敕令、孤山帝的提醒……等等,一切切都化成了有形的,無形的強大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籠罩在方慎身上、在他心靈上,層層壓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