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北直隸管轄範圍，比現代的河北大上不少，佔地二十幾萬平方公里，是朝廷腹心區域，京畿核心的保護圈。
只是大明那退化嚴重的軍隊，完全無法保護北直隸這塊帝國腹心的省級區域，連年的旱災以及多次韃子破關擄掠人口，讓它變得殘破不堪。
就像是枝繁葉茂的大樹染上病蟲害，超過八成的枝葉枯敗，奄奄一息。
土地神揹負着李修文交待的任務，開始巡視之旅，爲接手北直隸所有農民朝拜做準備。
“拋荒太嚴重啦。”
他僅僅繞了京師一圈，都看到長滿野草的熟田，沒有任何人耕種，成了野兔、狐狸、野狗等動物的樂園。
僅有的人氣聚集地，是鄉間大地主修建的土堡，一個個六七米高的圍牆佔地爲王，能夠提供一定的保護能力，避免土匪亂兵的侵襲。
越是往北，土地越荒廢，百里無人煙不是形容，而是真真在在的事實。
調轉方向往南，情況稍微好一些，至少隔着幾十裡會見到土堡，還能見到一些人氣。
土地神頓時知道，自己應該朝哪個方向發展，往南再往南。
一路來到通州，這個漕運的北端終點，他才停下腳步。
明代維持的兩百多年的漕運，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生命線，東南的糧食和白銀順着京杭大運河匯聚到通州，再轉運去京師。
按理來說，作爲大運河終點的通州會非常繁華，舟車過萬，每日流淌而過的物資數不勝數，是個頂好的地方。
但土地神看到的是大片荒廢的良田，廢棄的村落和畸形繁華的城市。
依靠着時斷時續的漕運，通州城還維持着不正常的浮華，但城外卻和北方無人耕作的土地一樣，沒有幾個人影。
“嘖嘖，好一副王朝末日景象。”
土地神感慨道，連漕運北端終點都是如此衰敗，大明真的快要倒塌，還是無法挽救的那一種。
他慶幸自己是偉力歸於自身的神祗，不是凡人，也不會是無人村落的白骨中一員。
不過土地神一想到大同星君下發的任務，頓時感到頭疼，北直隸再荒無人煙，人口總數也超過三百萬，如何管理是個大問題。
……
嘎嘎！
半廢棄的宋莊鎮上空，飛過幾只渾身烏黑的烏鴉，發出難聽的鳴叫，像是閻王催命的代表。
瘦的皮包骨頭的張毅，躺在破了大洞屋頂的房間裡，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個缺口。
要是將剛纔的烏鴉打下來，或許可以飽餐一頓？
張毅腹中發出飢餓的雷鳴聲，剛剛灌了一肚子的井水，糊弄不了自己的胃，他覺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現實沒有一頭牛讓他吃，連只老鼠都沒有，家裡糧食早吃光了。
老鼠如果不投奔田野，做一隻忍飢挨餓的田鼠，不是餓死就是被張毅生吞活剝。
“玉皇大帝、三清道祖、白蓮無生老母，誰來送點糧食給我？”
張毅胡亂朝着發出請求，希望這時來個神仙拯救自己。不然他很快會變成一具屍體，半天之後會進入鄰居的肚子。
如果不是他身單力孤，沒有家族兄弟幫忙的話，他這時也許會做一個吃屍人，專門收集同類屍體果腹。
能活着，沒幾個想死，張毅也不例外，他也想活下去啊。
嗡嗡。
張毅耳邊似乎響起一陣蜂鳴，似乎有什麼東西拂過，空氣有了微小的變化，他還查探不出。
“小子，你想吃飽嗎？”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張毅腦中響起。
“想！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能讓我吃飽。”
張毅不管腦子裡的那個聲音是幻覺，還是別的什麼，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下來。
螻蟻尚且偷生，他並不覺得自己活夠了，像一些矯情的電視劇裡活得無聊的反派那樣，有着自毀傾向。
“很好，現在放鬆心情，將感知延伸到頭頂虛空，你會接觸到一張無比龐大的法術網。”
“我看到它了！”
張毅照做後，忽然感到他像是一顆雨水，落到大海上了一樣。
那張網的體積龐大的不可思議，遠超他的想象，不知道是什麼強大存在建造的。
“仔細看，網上有三項法術，其中有個叫做鋼鐵之胃，能夠讓你痛快吃飽。”
蒼老的聲音接着說。
張毅雙眼爆發出亮晶晶的光芒，然後迅速黯淡下來，兌換鋼鐵之胃需要一枚精神銅錢，而他根本沒有。
“老先生，如何才能獲得所謂的精神銅錢。”
他仔細查找許久，都沒有發現兌換法術的條件，不得不朝低下身求教。
張毅不知道的是，李修文爲了更好推進計劃，方便土地神行事，沒將禱告半個時辰就能得到精神銅錢的方法顯露出來。
就像通過攜程購買飛機火車票，附加收費的選項，由一個個小如芝麻的灰色字體組成，稍微不注意就被多收費。
李修文用差不多的方法，將禱告賺精神銅錢的字體設置爲不起眼的灰色，扭轉了張毅這樣初次接觸法術網的土著。
“本神作爲土地神，雖然沒有建造法術網的星君強大，但庇佑一方不出問題。現在有個難得的機會擺在你面前，抓住它你能成爲人上人，願意嘗試一下嗎？”
土地神的聲音依舊蒼老難聽，但成功讓張毅的心跳加速，腦子一片喜悅。
張毅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遇上天掉餡餅的好事，他沒想太多一口答應下來。
先活下來再說，他做好準備，無論土地神提出什麼條件都會同意。
“本神可以借貸一枚精神銅錢給你，讓你兌換鋼鐵之胃，爲自己掙得一條活路。”
土地神按照李修文給出的計劃，微笑着說道。
他其實不太明白，爲什麼大同星君要繞這麼大的彎子，對凡人如此平等對待，但他沒有膽量反對、修改計劃。
星君的計劃一定別有深意，只是自己修爲淺薄，看不明白而已。
土地神這般想到。
“我要爲您做什麼？”
張毅一家借過鎮首富宋老爺的印子錢，結果還不了錢，讓家裡一切值錢東西都被宋老爺的狗腿拿走。
他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尤其是肉餡餅。如果真有，要小心餅裡有毒，就像宋老爺的印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