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衚衕
範家的宅子就在晉商會館隔壁，只有一牆之隔，走幾步就能從家裡前往會館，和其他晉商議事。
面色紅潤的範成東從家裡出來，來到衚衕街道上，嘴邊還殘留着酥軟甜美的熊掌味道。
“用蜜泡了半年的熊掌，果然美味至極。”
範成東咂了咂嘴，面上笑容不斷。
獻上十萬石陳糧後，範家得到義商的稱呼，名聲更上一層樓，遇到小官小吏的腰桿挺得更直了。
呵呵，那十萬石糧食，不過是爲大明送終的禮物而已！
範成東得意的想道。
原因很簡單，後金那邊決定出兵，攻打山海關。
這一次估計是滅國之戰，後金那邊能夠上陣的男丁全都會進入軍隊，規模可能超過二十萬。
只要大同星君不出手，大明一定會完蛋！
想到從天而降的星君，範成東眼中升起一層陰翳，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
哎！
範成東回想起空中那具百丈高的雄偉身軀，心中一陣無力，完全沒有抵抗的想法。
忽然，他停下腳步，仔細看去。
牆根下一名衣裳襤褸的乞丐，將鴨蛋粗的木棍往嘴裡塞去，咔嚓咔嚓咬着，如同咀嚼甘蔗。
“瘋子！”
範成東確認這乞丐是真吃木棍，而不是咬着好玩，頓時搖了搖頭。
他只聽說過餓極了吃草根吃樹葉，還從沒有見到吃木棍的。
人不是牛馬，連草根樹葉都難以消化，更別說堅硬無比的木棍，只有白蟻會吃。
或許還有蘑菇，通常長在朽木上，相當於吃木頭。
範成東走了一百多米，見到十幾個乞丐都抱着木頭在啃，被嚇了一大跳。
“這是怎麼回事？”
範成東朝着身邊的隨從發問。
“掌櫃，法術網上多了一個鋼鐵之胃的法術，禱告一次便能兌換。”
隨從低眉順眼的答道。
範成東找了個遠離乞丐的牆邊，心神連上無形的法術網，立即見到治療術下方多了一門新法術。
鋼鐵之胃：兌換本法術後，無論草根樹皮木頭都能消化，持續時間一天。（注意，本法術不起作用時，千萬不能繼續吃樹皮木頭，否則後果自負）
“去，給我找根木頭來。”
範成東面色陰晴不定，良久後吩咐道。
隨從瞪大眼睛，再次確認後才轉身離開。
沒多久他就回來，遞來一個巴掌大的、散發着檀香味的精緻木雕青牛。
對普通百姓來說價值幾貫的木雕，範成東沒有放在心上，將昨天禱告得來的一文精神銅錢，兌換了新法術。
說來也怪，範成東感覺胃部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溫泉裡一樣舒服。
堅硬的檀木雕像，忽然發出強烈的食物香氣，就和他剛吃的肥厚熊掌差不多，直接引動肚子裡的饞蟲。
範成東拼命忍耐，也不過堅持了四五十個呼吸，就張開大嘴，將木雕青牛的牛腦袋咬下。
吱嘎吱嘎。
堅若鵝卵石的檀木，變得十分酥脆鬆軟，很快就被牙齒粉碎。
範成東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胃部正在消化檀木，一股股暖流從胃涌出，遍及全身。
“哈哈哈，大同星君萬歲無疆！”
就在範成東對面，一位鬍子拉碴，穿着髒兮兮破爛衣裳的流民，啃着木頭，雙眼流淚的跪在地上。
嘩啦啦。
其他皮包骨頭的流民們，同樣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嘴裡高呼大同星君，臉上的感激之色沒有作僞。
範成東甚至親眼見到，這些風吹就要倒下的流民，乾瘦的身子很快膨脹起來，皮下長出許多肌肉，再也不是骷髏人模樣。
整座京師彷彿變成巨大的白蟻巢穴，大街小巷都有飢不擇食的流民在啃噬木頭。
數以萬計的流民努力之下，街頭角落的木頭很快不夠，恢復一點力氣的流民成羣結隊朝着城門走去，往那郊區的山區而去。
“可怕！”
範成東看着流民們的背影，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連木頭都能消化，這持續幾年的乾旱似乎沒有殺傷力了？
他腳步匆匆來到晉商會館，見到王家、靳家等家族的駐京掌櫃，全都面色鐵青。
“真是糟了，糧食貿易會受到很大影響！”
“不用過於擔心，那些吃木頭的流民本來就買不起糧食，離開京師也好。”
“別忘了那些囊中羞澀的平民，他們發現木頭可以填飽肚子，肯定不再購買糧食。”
“星君怎麼總是做這種事情，上次是阻止流寇攻佔京師，這回又推出鋼鐵之胃，生意難做。”
王家、靳家等掌櫃們，面色悲觀，哀聲嘆氣。
範成東聽了一陣，駁斥道：“我記得京師方圓十里的樹林都被砍得差不多，剩下的都不夠流民吃。等到沒有木頭，所有人都會乖乖來買糧。”
“我這就讓人測試一下，離開京師多少距離會感應不到法術網。”
範成功凱凱而談：“要是法術網籠罩天下，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一切都將由大同星君說了算。”
“如果這張法術網，只是籠罩了京師或者北直隸一部分區域，那就還有希望。”
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
“範掌櫃說的有理，就那麼辦吧。”
其他晉商家族沒有反對意見。
商量後決定，派出四支隊伍，沿着東南西北方向探索，務必要弄清楚法術網的範圍。
駕駕！
四支騎士小隊出了京師後，快馬加鞭，完全是不顧馬力。
範成功坐在晉商會館，捧着茶杯慢慢喝着極品龍井，耐心的等待騎士小隊的回報。
其他人的表現就差一些，有走來走去的，也有不停上茅房的。
十五六歲的小廝快步跑過來，高聲說道：“收到騎士小隊的信鴿。”
“快拿來。”
範成功手一抖，官窯出品的茶杯差點摔在地上。
從小廝手上接過一指寬的小紙條後，範成功瀏覽後哈哈大笑：“萬幸萬幸！法術網離開京師五十里後，就再也感應不到。”
“太好了！”
“這下輕鬆很多。”
“看來星君不是無所不能，也有弱點！”
晉商掌櫃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鐵青的面色變得紅潤起來，喜色難消。
“我們以後在京師要低調，不能出風頭！這是爲了大家的安危着想，都明白吧！”
範成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