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雷迪斯家
克里斯蒂娜感慨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可怕。
那種不知不覺健忘成性,一點點失去記憶都渾然不覺,最終連丈夫子女都不認識,會對親人造成巨大的傷痛。
“也許二三十年後,醫藥界發明了治療阿爾茨海默病的藥物。”
喬治梗着脖子,高聲說道,眼光卻不停的飄向梅雷迪斯,卻傷心的發現,意中人都沒有將視線投過來。
“我們都是醫生,知道現在醫藥公司連阿爾茨海默病的源頭還沒有找到,談何治療。別胡咧咧了。”
克里斯蒂娜皺着眉頭,目光裡有些不悅。
展望未來這種話,蒙一蒙外人也罷了,想要蒙醫生卻是不可能。
就比如艾滋病,都出現三四十年,也不過靠藥物壓制病毒,儘量延長病患生命。
大家都知道喬治對梅雷迪斯有好感,卻不敢行動,這讓伊澤貝爾、克里斯蒂娜都有點看不起。
喬治目光轉了一圈,也沒有得到一聲附和,臉上尷尬,立即閉上嘴巴。
梅雷迪斯陪着三位同事說了半個小時,感到時間過得慢極了,度秒如年,頻頻看向左手腕上的手錶。
要不是他們突然到訪,這會李修文都開始治療她母親了。
想到這裡,梅雷迪斯不再猶豫,面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我與李修文有事,你們不去醫院上班了?”
“唉,又要去醫院輪值了,真慘。”
克里斯蒂娜唉聲嘆氣,士氣低落,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下巴都快垂到心口去了。
作爲地位最低的實習醫生,住院醫生和主治醫生不想幹的繁雜活,都落到了他們頭上。
比如凌晨四點巡視病牀,督促護士給藥,慘一些的甚至要給病人掏糞,檢查肛腸。
前兩天,主治醫生將克里斯蒂娜叫進手術室,後者原本十分興奮,差點要唱出歌來。
但她很快樂極生悲,負責將這位腸梗阻的病人大腸內的糞團掏出來。
那天晚上,克里斯蒂娜根本吃不下飯,餓了一夜。
“梅雷迪斯,還是你好,可以輕鬆請假。”
伊澤貝爾心裡有些不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嘴角露出幾分不爽。
呵呵。
梅雷迪斯笑了笑,沒有多少,避免刺激到這些同事。
她母親在退休之前,是紐約大學醫學中心的主治醫生,工作了二十多年,積累下的人脈非常豐厚。
普通實習醫生請不到的假,對梅雷迪斯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嘭嘭嘭!
房門被梅雷迪斯母親敲得越發響了,整面牆壁都有些震動,掛在牆面上的向日葵油畫咔咔作響。
就好像被關着的不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婦人,而是一頭狂暴猛獸,大門都快要被推開似的。
“不好,我們必須進去制止她!不然她很可能會傷到自己。”
克里斯蒂娜吃驚的看着劇烈抖動的房門,想起一件事,臉色大變,急忙出聲提醒。
梅雷迪斯一聽,覺得極有道理,房間內雜物甚多,要是任由母親發狂的話,後果難料。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許多,做了一件讓克里斯蒂娜、伊澤貝爾等人感到奇怪的事。
“李,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媽媽她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梅雷迪斯沒有第一時間走入房間,安撫自己媽媽,卻一臉希望的看着李修文,言辭裡是滿滿的懇求。
這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驚訝不已。
克里斯蒂娜、伊澤貝爾和喬治,都知道梅雷迪斯在醫院裡,是多麼傲氣的一個人,事事都想爭第一,極力在主治醫生面前表現。
至於梅雷迪斯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學習主治醫生的豐富經驗,快速推動自己醫術增長。
很多知識,是無法從課本上學到的。
“這不好吧,我們都知道阿爾茨海默病只能緩解,沒法根治。”
克里斯蒂娜第一個出聲,提醒自己好友。
喬治更是直接,質問李修文:“你不是北美醫生,沒有資格在這裡給人治病!這是違法行爲,知不知道?”
李修文攤開雙手:“我什麼時候說過治病救人?難道還不允許我爲他人按摩頭部,緩解疲勞?你們也管得太多了吧。”
梅雷迪斯柳眉倒豎,俏臉上烏雲漫天,目光不悅的瞪着喬治:“夠了,請你現在離開我家。”
“不是,我,我不想你上當。”
喬治還從沒有見過梅雷迪斯如此生氣的模樣,心裡忐忑不安,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觸怒她的事。
“走吧。”
梅雷迪斯指着大門,語氣冷淡。
嘭!
趕走喬治後,梅雷迪斯打開房門,讓媽媽從房間裡出來。
“這是你找來的幫兇?我要報警,怎麼沒有看到電話機?”
她媽媽環顧一圈,沒有沒有發現方頭方腦,連着電話線的固定電話,頓時有些急了。
“我是梅雷迪斯啊,沒有騙你!”
梅雷迪斯花了半個小時,才勉強安撫住媽媽,嘴巴都說幹了。
“你真的是我女兒?看起來有點像,但她只有你胸口那麼高,還在上小學啊。”
她媽媽半信半疑,無法接受自己失去十幾年記憶這事,嘴上不停質疑,神情怏怏不樂。
任誰丟失十多年記憶,連自己女兒容貌都忘記,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
李修文走到梅雷迪斯媽媽身後,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她太陽穴位置,緩緩按摩起來。
“你不要動啊,我請來的護工正在爲你按摩,緩解頭痛。”
梅雷迪斯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讓媽媽坐多久,只希望李修文趕緊完成一個療程,先將媽媽的記憶恢復一些。
只是梅雷迪斯沒有多大把握,阿爾茨海默病是發生在腦部神經細胞裡的病,受損的神經細胞無法再生,意味着失去的記憶是無法恢復的。
上帝保佑!
梅雷迪斯暗暗祈禱,渴望有奇蹟發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媽媽和李修文。
哼!
克里斯蒂娜和伊澤貝爾,紛紛皺起眉頭,對李修文的按摩嗤之以鼻。
要是阿爾茨海默病能被這樣的手法治好,醫藥公司們怎麼可能每年花費幾十億美元,尋求治癒這病的藥物和方法?
李修文被她們打上騙子的標籤,梅雷迪斯就是被騙的受害者。
“梅雷迪斯,你醫學院放假了?”
她媽媽忽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