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損失了一半的蒙面人沒有退走,反而發出了第二擊,扣動手弩扳機。
手弩緊繃的弓弦被釋放開來,生出強大力道,又推出第二波五十多枚弩箭。
盧劍星就地一躺,抓起一具錦衣衛同僚屍體擋在身前,感受它不斷震動,屍體後背還冒出四五根箭頭。
一羣死士!
盧劍星心底冒出寒氣,都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己這是遭遇了某些大人物的報復。
這些人想要造反?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收取商稅,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嗎!
“殺殺殺!”
“我不想死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後方傳來喊打喊殺的吼叫,以及熟悉的錦衣衛同僚瀕死慘叫,促使盧劍星下定了決心。
盧劍星左手舉着人肉擋箭牌,右手在地上一劃拉,摟起自己的機關寶盒,順帶牽走兩位死去同僚的機關寶盒。
幸好寶盒是御賜之物,大部分人擔心丟失,故而帶在身上仔細保管。否則以他們出來喝慶祝酒的目的,很可能只有寥寥幾人帶着寶盒。
“跟我往路邊的店鋪裡衝!”
盧劍星大吼,舉着盾牌衝向七八米外的糧食鋪。
只是他的行爲,引起了蒙面人的注意,第三波弩箭陰毒的射向他的小腿。
爲了奔跑,盧劍星的兩條小腿暴露在盾牌防禦之外,導致左腿中了三枚鋒利弩箭,一瘸一拐的衝入糧食鋪子。
嘶!
盧劍星撕下布料,綁在膝蓋下方,臉色因爲劇痛而變得慘白。
他都來不及花更多時間處理自己的傷勢,急忙指揮三名錦衣衛關上糧食鋪子大門。
也許是爲了不引起盧劍星他們的注意,店鋪並沒有關上大門,否則他們剛纔肯定走投無路,連躲避襲殺的空間都沒有。
店鋪外傳來一聲聲瀕死的淒厲叫聲。
“不要殺我!我是錦衣衛。”
“你們怎麼敢襲殺天子親衛,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我投降,饒過我吧。”
盧劍星透過門縫,看到這條街前後兩方的蒙面人合爲一夥,將外頭跪下求饒,或者口出威脅的錦衣衛們殺的乾乾淨淨。
近百名錦衣衛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米鋪裡的自己和另外三人,盧劍星心底哇涼,額頭冷汗狂冒。
“千戶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冷靜,拿出你們的機關寶盒,瞄準窗戶、大門!”
盧劍星忍着腿上傳來的劇痛,竭力保持鎮定,肯定的說,“這裡可是天子腳下,很快就會有兵馬司的兵丁過來。”
在他的安撫下,惶惶不安的三名錦衣衛慘白臉上,升出幾絲紅光,就像是即將淹死之人抓住了希望的稻草。
“是呀,兵馬司再怎麼慢,兩刻鐘後也要趕來!否則他們要受到大太監的斥責。”
“我們堅守下去,一定能夠獲救的。”
盧劍星用力點頭,沒有戳穿虛假希望下的事實:這些蒙面人既然敢在天子腳下發動大規模刺殺,背後勢力龐大的驚人,兵馬司或許被牽制了也不一定。
近百條人命,死的還是錦衣衛,這種驚天大案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然而盧劍星不會破滅三名錦衣衛縹緲的希望,外頭那些蒙面人斬盡殺絕的做法,已經宣告投降無用。
只要能活下去,我這個螻蟻一樣的小人物也會讓你們那些大人物,知道什麼叫做匹夫一怒!
盧劍星惡狠狠的發下誓言,面目猙獰如兇鬼,一半是痛的,另一半則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導致。
嘭嘭!
米鋪大門劇烈震動,跳動不已,彷彿下一秒就會轟然倒下。
盧劍星左手顫抖的託着機關寶盒,對準振動不休的大門。
屋外的蒙面人似乎知道厲害,撞了幾下門後就放棄了,不敢冒着機關寶盒的殺傷力,衝入狹小的店鋪裡。
“千戶大人,我們安全了?”
有人驚喜的喊道,淚流滿面,歡喜的聲音很快變成了充滿驚喜的嚎叫。
“別放鬆,在兵馬司到來之前都不能大意。”
盧劍星忽地想起某件事,心中一凜。
外面的街上被殺的錦衣衛同僚,他們的機關寶盒毫無疑問會落到蒙面人手裡。要是他們用機關寶盒發起突襲的話,要怎麼抵擋?
環顧四周,盧劍星拖着傷腿,來到三尺寬的笨重櫃檯後方。
轟!
大門被一股暴力撞得倒塌,砸在地上,揚起無數灰塵。
盧劍星心中一涼,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發生了,門口的六七位蒙面人端着機關寶盒,露在外邊的眼睛閃過濃濃的殘忍。
站在居中位置,身材彪悍蒙面人,語氣猙獰的說:“你們很了不起啊,竟然殺傷了我們一半多的人!現在就讓你們也嚐嚐機關寶盒的滋味。”
“笨蛋,你廢話太多了。”
盧劍星右手在機關寶盒底部一拍。
咻咻咻!
絢麗的如同銀色孔雀翎羽,卻又極爲致命的銀針雨,猛然從寶盒前端開口激飛而出,將門口的蒙面人們籠罩住。
居中的蒙面人一聲悶哼,胸腹中了數十枚銀針,急速往後退卻的同時,一巴掌拍在機關寶盒底部。
盧劍星來不及細想那蒙面人爲什麼沒死,蜷縮身軀縮在櫃檯後方。
啊,啊!
兩聲熟悉的慘叫聲響起,盧劍星看到僅有一名錦衣衛學自己,躲在厚厚櫃檯後,逃過銀針雨。
“你快伸出頭,將機關寶盒對準大門!”
盧劍星快速催促道。
喔喔!
僅存的錦衣衛側頭一看就能見到慘死的兩名同僚,腦子裡一片混亂,照着盧劍星的話做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伸頭的危險。
“瑪德,那傢伙肯定是穿了高級的銀絲軟甲。”
盧劍星用過很多次機關寶盒,清楚知道它並不無敵,對無甲目標基本是一擊致命,但要是穿的和厚厚鐵皮桶一樣,細小銀針難以穿透。
要是穿兩層甚至三層銀絲軟甲,應該也能防禦銀針雨。
轟轟,沉重的腳步聲從東邊趕來,至少有兩三百的兵馬司趕過來,蒙面人似乎退走了,再也沒有進攻糧食鋪子。
盧劍星渾身一鬆,感到左腿失去知覺,臉色鐵青。
半個時辰後,被送回錦衣衛鎮撫司的盧劍星,聽到大夫宣佈了判決:“這條腿壞死,必須要截斷,否則性命不保。”
盧劍星眼前一黑,像是掉進深淵,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成了廢人,他還要怎麼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