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李修文擡頭望去，見到陣陣陰風裡有一隻翼展兩丈多寬，渾身黑色堅羽的禿鷲。
它腦袋與脖子光禿禿的一根羽毛都沒有，小眼睛射出兇殘的嗜血光芒，一對粗大的長腿下面是寒光閃閃的利爪。
別說一個人，哪怕一頭牛都能從地面抓起，生生撕成兩半。
禿鷲妖小眼兇光閃閃，好幾次差點又要撲擊地面，再抓一個受害者飛上天空。只是它最終忍住暴虐衝動，雙翅擊打空中，迅速離去。
李修文有些驚訝，這禿鷲妖來得快去得也快，就這麼走了？
在他印象裡，哪個妖怪襲擊人類城鎮後，不是吃得肚皮快要撐破，還要儘可能打包帶走百姓。
有些背景強橫實力強大的妖王，甚至會圈養人類國度，將數十上百萬國民當做新鮮肉罐頭，想吃就吃。
李修文隨手拉過身邊一位商人模樣，身着昂貴鮮豔絲綢袍子的傢伙，詢問原因。
這種周南闖北見多識廣的生意人，應該知道不少普通百姓不曉得的內幕。
“大人，您是剛來黑蜂鎮吧？這妖怪如此行事，是有緣由的。”
商人霍富貴本想發火呵斥，見到李修文神色淡漠，目光中隱隱俯視，氣度不凡之後，立即將到嘴邊的喝罵咽回去，面龐露出恭敬神色。
霍富貴見過類似的人物，縣城主宰家族聘請的法師大人，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眼神。
哪怕他猜錯，也不是丟一點面子，實際上並沒有損失。萬一猜中的話，自己就能與法師拉上關係。
心中一片火熱，霍富貴的腰越發彎下，猶如傾聽爺爺訓斥的乖孫。
“沒錯。”
李修文面無表情，心中暗暗感到舒暢，這傢伙的眼力不錯，說話又好聽，是個人才。
“黑蜂鎮這等小鎮，雖然沒有法師大人坐鎮，有法力的妖怪能夠來去自如。”
“但誰敢大肆殺戮，行那滅絕之事，傲來國王室麾下的法師們可不會善罷甘休。”
霍富貴說着說着，面色激動，大有榮焉，語氣十分自豪。
“所以，像剛纔那種殺一兩個人的禿鷲妖，不會被王室法師追究咯。”
李修文撇了撇嘴，言語宛若攻城錘將霍富貴的自豪砸的粉碎。
霍富貴囁囁不敢說話，看起來有些不服氣，梗着脖子，一副我不贊同的模樣。
“想說什麼？恕你無罪。”
李修文是個大度之人，不會壓制別人不敢說話。
“大人，凡人的命不值錢。在人市裡，幾兩銀子就能買個黃花大閨女，死一兩個人不算事。”
霍富貴十分認真，還舉了個例子。
呵呵！
李修文搖了搖頭，自己和古人有什麼好爭辯的，與霍富貴將人人平等完全是對牛彈琴。
“你知道那禿鷲妖或者別的什麼妖怪的老巢在那？我允許你帶路，事成之後有法術符籙賞你。”
儘管李修文一個人慢慢蒐集線索，也能找到一些妖怪的巢穴，但有本地人的幫助，毫無疑問會大大加快進度，節約不少時間。
“這，我要找獵人山民打聽才能知道。”
霍富貴雙眼冒出火熱，主動攬下任務，面龐激動的通紅。
那可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法術符籙，有錢也買不到，必須要有關係有勢力纔有資格購買的寶物。
不說別的，在外行商時帶上幾張，一條命感覺更有保障。
李修文看着霍富貴胖胖的背影，悠哉走入茶館三樓，坐在古風盎然的窗邊，側頭就能看到真實的古代一條街川流不息，生意爆好的一幕。
剛纔禿鷲妖吃人帶來的全鎮恐慌，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人們臉上沒有半點悲傷，市井街頭恢復熱熱鬧鬧。
或許不是他們不在意，而是被迫適應朝不保夕的生活？
李修文暗暗猜想。
西遊世界是修士的夢幻之地，天花板無限高，哪怕不將修行最終目標瞄準九階聖人，也有八階的大羅金仙可以奮鬥。
但對於修行無望的凡人來說，這個世界就是活生生的地獄，也許是一隻野鬼一頭小妖，就能破滅平靜的生活，毀掉安康的家庭。
“怎麼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李修文輕笑着搖頭，自嘲不已。
他有自知之明，這點實力還不如主場作戰的清涼山神。
放眼整個世界，哪怕在傲來國這種新手村都談不上頂尖，沒有資格同情凡人。
別說八階大羅金仙這種大能，哪怕來個六階天仙出手，李修文覺得還是頭也不回的逃跑，生還機率大一些。
李修文前不久從清涼山神那裡得知，西遊世界修爲大概可以分爲九階，從一階的煉精化氣直到九階聖人，每一階的跨越都會讓實力爆炸式提升。
越到後頭，瓶頸越頑固，突破機率飛速下降。比如天地間聖人一直只有六位，無數年來都沒有增加。
噔噔。
霍富貴領着一老一少，兩名衣裳料子粗糙，動作拘謹，雙手長滿老繭的山民過來。
“大人，他們是黑蜂鎮最有名氣的獵人，經常冒着生命危險去山中採摘黑蜂產的蜜，見過許多妖怪還能活着回來。”
“做的不錯。”
李修文讚許的點了點頭。
霍富貴臉上笑開花，眼睛迷得快要看不見，懂事的後退幾步，再也不發言。
“你們知道，要帶我去妖怪老巢這事吧？”
李修文問了一句。
飽受現代薰陶，他奉行平等交換原則，可不像本地高門大戶那樣喜歡用低廉報酬，甚至不給薪酬強迫別人拿命冒險。
“知道，不過我孫子還小，就不用去了。”
五十多歲的老山民唯唯諾諾，滿是皺紋的臉上泛起苦笑。
在霍富貴的威逼利誘下，老山民不敢不答應做嚮導，只是盼望留下血脈。
“爺爺，我也要去！”
少年山民表示反對，目光直視李修文，壯着膽子說，“我不要銀子，想拜你爲師，學習斬妖除魔的手段。”
“閉嘴，仙人手段豈是我等凡人能夠妄想的！”
老山民大驚失色，伸出佈滿傷害和皸口的老手，去捂孫子的嘴巴。
霍富貴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老山民很識趣，修行法門是那麼寶貴，怎麼可能讓一個大字不識的山民學會。
連他這種家產堪比小鎮總價值的商人，都不敢有這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