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後院
賈母一臉冷意的看着賈政與王夫人,厭惡的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李修文,完全沒有掩飾,赤果果的流露出不喜。
要不是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她現在不會陷入困境中。
“賈環!你受到誰的唆使,想要分家單過的?從實道來,不然將你禁足三年,一步都不能離開你現在住的偏院!”
賈母聲音冰冷,無情的質問,一雙眼睛宛如鷹眸死死盯着李修文。
“沒有別人唆使,我知道自己只是個庶子,遲早會分家單過。”
李修文挺直了腰桿,不卑不亢的說。
賈政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這小子以前畏畏縮縮的,看到自己就像是老鼠見到貓,完全無法與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鎮定傢伙相符。
難道經歷過生死關頭,會改變性格?
賈政知道不久前賈環被瓦片砸中腦袋,昏迷好幾個時辰,大夫都暗示安排後事。
王夫人鳳目閃過寒光,將李修文對賈寶玉的威脅提升兩個層次。
敢在賈母面前鎮定自若,堅持己見的小一輩中,眼前的賈環還是頭一個!
就連賈寶玉在賈母身前時,只敢撒嬌,依仗賈母的寵愛行事。
王夫人暗暗哼了一聲,覺得不能讓賈環留下,免得留下後患影響到賈寶玉繼承榮國府的爵位。
要知道賈政並不是賈母的長子,只是二子,不也依靠賈母住進榮禧堂,成爲榮國府明面上的話事人。
哪怕賈環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都不能讓他留在賈府!
“母親,我覺得賈環說的很對,早一點遲一點都是要分家的,不如早早劃定,免得賈寶玉賈環兩兄弟傷了和氣。”
王夫人鏗鏘有力的說道,態度堅決。
“母親,您可不能同意這個無知婦人的提議啊!賈環才十二三歲,鬧出分家風波對孩兒的仕途、名聲很不好。”
賈政有些急了,紅着眼睛瞪着王夫人,面孔竟然有些猙獰,平日裡的書卷氣全都不翼而飛。
賈母微微點頭,面露讚許。
她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之前纔沒有痛快同意王夫人的建議。
想要在在仕途上發展,登上三品以上高官行列穿上紫衣,有個好名聲是很重要的。
王夫人從沒見過賈政如此發怒,心中一緊,升起些許害怕的同時,越發不肯讓賈環繼續留在榮國府。
如果有一天賈政用這副可怕面孔衝着自己說,我看賈環很聰明,不如讓他分擔一下寶玉的重任,自己絕對會被氣死!
“你只管考慮到自己的仕途,對寶玉和賈環的兄弟情義完全不在意,怎麼如此冷血?你可是他們的父親啊。”
王夫人在寶玉兩字上重重的說,眼角開始流淚,傷心不已。
賈政張大嘴巴,被噎的說不錯話來,難道讓他承認自己非常想升官?都不顧兒子們之間的兄弟情?
寶玉!
賈母皺着的眉頭放鬆下來,頓時明白兒媳爲什麼一力促成賈環分家,這是擔心賈寶玉的資源被分走。
雖然賈母從沒想過要扶持賈環,但目光掃過站如鬆的賈環,暗暗用賈寶玉相互比較後,不得不承認賈寶玉還是一副天真孩兒模樣。
“好了,別吵!”
賈母想到這裡,頓時有了決定,“我同意賈環分家,就撥出三間城裡的店鋪,京郊一個莊子,免得讓外人說我們榮國府小氣。”
王夫人面露喜色,得意的昂起頭,一舉掃除賈環和趙姨娘兩個厭物,心中暢快不已。
賈政一臉通紅,握緊拳頭想要反駁,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沒說一個字。
不管是榮國府還是寧國府,賈母輩分最高,對大多數事情都能一言而決,哪怕他再不情願也無從反對。
事情已成定局,賈政恨恨的瞪了王夫人一眼,又來到賈環面前,右手用力扇了下來。
啪!
李修文伸出左手,擋住這一巴掌。
“該死的逆子,你竟然敢反抗!”
賈政面孔猙獰如魔鬼,心中像是爆發了憤怒的火山,大聲叫來數名男僕。
“抓住他,我要打死這個忤逆的逆子!”
“我這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榮國府。”
李修文完全無視了暴跳如雷的賈政,神色依然淡然,平靜的說道。面上從容淡定,一點也不像是個被掃地出門,只會分到幾間鋪子的庶子。
或許數間總價值四五百兩銀子的鋪子,對普通市民來說非常珍貴,絕大多數人努力一生都難以擁有。
對公候世家的賈家來說,不過是資產中的微不足道的小部分而已。
儘管現在的賈府漸漸入不敷出,人口繁多,祖宗留下的架子依然龐大。
“你們快點動手抓住逆子,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賈政朝着男僕們大聲咆哮,額上青筋暴起,憤怒至極,恨不得立即將李修文就地正法。
在大周,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就算失手打死也不是大事,官府都不會主動過問。
因爲朝廷就是靠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來教化萬民,絕不會講兒子也有權利反抗父親的毆打,這是十惡不赦的罪行!
“環少爺,對不住了。”
男僕們嘴上道歉,一齊堵住大門,將李修文包圍起來。
“既然你們敢動手,我就不會內疚了。”
李修文步伐不停,朝着堵門的三名男僕輕輕撞了過去,柔和無比,看上去沒有半點威力。
不過男僕們卻像是被大象撞了一樣,肋骨咔咔作響,齊齊飛到數米之外。
啊!
賈政停下腳步,看着李修文的背影,面上閃過猶豫和不解。
若不是見到男僕們倒地不起,胸膛凹陷一大片,他都懷疑這些人與賈環在演戲。
一個小小孩童,竟然能撞飛三個成年男子,這件事實在太奇怪,太駭然。
“剛剛發生的事,誰要是敢傳到外邊,一律剝奪身份趕出賈府!”
賈母最先反應過來,厲聲對丫鬟們下達禁口令。
如果說分家會引起外人議論的話,賈環與賈政爆發衝突則是巨大丑聞,完全可以毀掉後者在仕途上的發展。
流言會越傳越廣,肯定會有小人指責賈家的家教不堪:兒子都能反抗父親的教訓,這種家族不夠資格留在勳貴中!
“來人,送他們去莊子裡養傷。”
王夫人補充了一句,眼中閃過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