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名見左秋雅這樣子,有些猜不透,但也知道,她這絕非是要跟自己去滾牀單的態度。
因爲他感受到左秋雅眼角瞥向自己時,有種深切的恨意,而以前對他含情脈脈的眼神,蕩然無存。
陸家姐妹離開後,林天名小心翼翼的柔聲道:“小雅,還沒吃吧?要不要先點晚餐,這裡的黑椒牛排不錯哦。”
“不要再假惺惺好不好,我不吃,也不要你管!”左秋雅憤聲道。
她對林天名的態度,直接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冰冷和厭惡,還不止,現在還多了深深的怨恨。
她進來後,自始至終都沒正眼看林天名,現在更是把頭轉向窗外。
窗外淅淅瀝瀝下着雨,模模糊糊中能看到行人的身影,來來去去,穿梭在街道之上。
模糊不是因爲玻璃窗被打溼,是由於左秋雅眼中的淚水又盈眶而出,溼潤了蒼白憔悴的無暇玉臉。
咖啡屋內的悠揚鋼琴曲,還在訴說着莫扎特無人能懂的憂傷。
林天名似乎猜到了一些,心下一沉,口中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還有誰?當然是你!你這騙子!大騙子!你你,你爲什麼要騙我?收起你醜陋噁心的嘴臉,自己看吧……”
左秋雅突然歇斯底里的怒罵起來,向林天名甩出一個文件袋,然後放聲大哭起來……
咖啡屋裡的人們,被小包廂內的怒罵和大哭吸引,不過很快就恢復,當作沒聽到似的。
來慣了這裡的人們,能經常看到情侶在此分分合合,吵吵鬧鬧,早已見怪不怪。
咖啡屋,不就是戀愛或分手的最佳場所嗎?
沒有波折,那還算是刻骨銘心的愛戀嗎?
林天名心潮澎湃,沒有馬上去安慰左秋雅,他知道女孩在這種狀態下,安慰也沒有用。
他打開文件袋,取出幾張照片和撕下的幾頁雜誌圖片。
照片是林天名跟蘇果果在大排檔吃飯,然後雙雙進酒店,居然還有林天名幫蘇果果取衣服,回到奔馳車的清晰照。
而雜誌上也印着這些圖片,標題是:蘇果果與神秘富豪男友車震歸來……
雜誌的撰稿人,還找了大排檔吃飯的食客做採訪,以示真實性。
大排檔老闆也在採訪之列,但胖哥面對採訪就一句,不便透露。看來還算仗義。
尼瑪的,狗仔隊?尼瑪的也太專業了吧?尼瑪的也太神通廣大了吧?自己居然沒能發現他們在偷拍。林天名心頭震驚不已。
他剛纔見左秋雅的神情,就猜到左秋雅肯定得知自己的一些事情,便知道大事不妙。
現在看到是跟蘇果果有關係,他反而落下心中的石頭。他心中最壞的情況,是特工部查到他的真實身份,那麼他可能要開始逃離。現在的生活,只能暫時拋棄。
“你太卑鄙無恥了,口口聲聲說着多愛我,多疼我,背地裡卻跟這個下賤的女人亂搞,我……”
左秋雅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她的心中劇烈的痛苦和無限的怨恨。
這是她第一次真心的付出,也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有那種感覺。
她情竇初開,她對他有很多的期待,她對他們的未來有很多的憧憬,她想過用許多種辦法對他好。
她蘊藏已久,想象中多姿多彩的愛情,就如同火山一樣猛然爆發。
即使受到家人的阻撓和反對,她還是固執的,一心一意愛着林天名,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堅持,最終兩個人能永遠在一起。
她是那麼的堅定不移,面對富貴名利,她可以毫不猶豫的爲他捨棄,僅僅在家族責任上,她猶豫了。
但她也奮起反抗,跟她的母親吵了起來。她從未那麼大膽的反抗過,也從未說出那麼讓母親傷心的話語。
而這一切,都是爲了一個男人,一個願意爲她付出生命,給她意外和震撼的男人。
可這次。
這男人再一次帶給她巨大的意外和震撼。
只是這次的意外和震撼,讓她的心如玻璃般,支離破碎。
讓她一直賴以支撐的精神支柱,頃刻斷裂,讓她爲他們築起的炫麗愛情世界,瞬間崩塌,只剩下醜惡驚心的殘垣斷壁。
她來的時候還抱一線希望,她希望林天名解釋,說不是她想象中那樣,他跟蘇果果沒有那種關係。
可是,他在沉默,他面露愧疚,那分明就是默認了一切。
最後一線希望眨眼幻滅,她的心,剎那死去。
她的愛情,竟然比曇花枯萎得還迅速,還突然。
她就像一隻已經撲到火中的飛蛾,在無情的可怕火焰中,炙燒而死,屍骨無存,如灰湮滅。
她的委屈、痛苦、悲傷、淒涼還有誰人懂?誰人憐?
她崩潰了,精神和身體一起崩潰了。
驟然間。
以淚洗面,泣不成聲的左秋雅,就在沉默的林天名面前,眼睛一翻,昏死了過去,嬌軀綿然軟下。
驚慌失措的林天名,趕緊抱住她,呼喊她的名字。
那一刻。
他覺得自己可能錯了,但已無可挽回。
他本來就預料到,他們的愛大有可能就是一場悲劇,他沒想到左秋雅愛得那麼認真,那麼深刻。
他一直在思考解決的辦法,不想這棵愛情的小苗,還未長成參天大樹,就已經夭折。
沒料到左秋雅對自己的感情,短短的時間裡,竟然會有如此深刻和猛烈。
不過這樣也好,這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左秋雅的傷還不算太深,只因她是初戀,痛得比較劇烈。
她總有一天會明白。
……
濱江醫院的特護病房。
牆腳擺着綠色植物,空氣清新,沒有像普通病房那樣,瀰漫着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莫紅瀟愛憐的撫摸着躺在病牀上的左秋雅。
左秋雅還處於昏迷中,不過這已是鎮定劑的作用,確切的說,左秋雅現在是正常睡眠狀態,呼吸平穩。
莫紅瀟眼中流閃着哀怨之色,盯在左秋雅溫潤如玉的絕美面孔。
“對不起,我的好孩子,媽這樣做都是爲你好,”莫紅瀟像是在對左秋雅說話,又似乎是喃喃自語,“愛情很美好,但是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