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爲力

無能爲力

秦殊在咬牙,實在沒想到,這麼可怕的事情,這個女人竟然可以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自己怎麼可能去切掉綠柔的雙手,那雙手剛剛治好了那麼多人的傷,剛剛爲別人縫補衣服,手腕還割開,用鮮血救活了一個差點餓死的女人。

擡頭盯着薛冰洌的眼睛:“如果我都不選呢?”

“都不選?”薛冰洌眼中毒光一閃,“那你現在可以去死了!”

一抖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好像長蛇吐信,立刻向秦殊捲過來。

這招看起來平平無奇,秦殊擡手就要把鞭子抓住。

沒想到,鞭子到了跟前,才發現,鞭子上竟然纏繞着鋒利的氣流,嗤嗤作響,好像無數鋒利的刀刃在飛快旋轉。

還沒碰到,痛楚劇烈傳來,衣袖已經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布,胳膊上也瞬間多了許多細長的傷口,鮮血飛快涌出來。

如果完全抓住鞭子,胳膊肯定也跟着廢了。

秦殊大驚,趕緊凝聚奇脈真氣,在胳膊上形成一層氣罩。

面對陸叢鋒的時候,他的氣罩讓陸叢鋒的攻擊完全無功而返,現在只能用氣罩再來防禦。

卻不想,氣罩才結成,那鞭子忽然改變了攻擊方式,不再那麼抽來,而是迅速彎曲纏繞。明明是鞭子,卻好像有靈性,迅速纏住秦殊的胳膊。

胳膊上的氣罩頓時顫動,被急劇擠壓,跟着迅速破開。

秦殊更是吃驚,這攻擊好霸道,趕緊縮手。

還好,有了氣罩的稍微延緩,讓他有機會把手臂抽出來。

不然,鞭子直接纏在手臂上,胳膊絕對是保不住了。

不過,雖然胳膊抽出來,卻也耽誤了時間,鞭子再次改變攻擊方式,辮梢猛地一彈,彈到秦殊的胸口。

砰地一聲響,秦殊的胸口血花飛濺,整個人倒飛起來,往後面飛去。

那鞭子卻還有轉折的餘地,陡然繃得筆直,又向秦殊追去。

原來,這鞭子不是一般的鞭子,而是用玄獸鐵藤蛇的蛇骨做成,薛冰洌用自己的血鍛造,藉此與手中的蛇骨鞭有了種特別微妙的感覺,迴環轉折,得心應手。

在空中的秦殊全身血氣震盪,眼前陣陣發黑。

果然,等級的差距是最難逾越的鴻溝,才交手,立刻就顯現出來。

察覺到薛冰洌的蛇骨鞭追來,身體卻失控,趕緊吩咐“小刺蝟”做出應變。

“小刺蝟”陡然化出一面盾牌,阻擋那鞭子的前進。

卻不想,鞭子撞到盾牌上,盾牌應聲破碎。

小刺蝟驚駭的聲音在心頭響起:“好強的衝擊力!”

不過,它倒沒事,只要本體不脫離秦殊,不被爆得渣都不剩,就依然可以恢復。

秦殊也驚訝,心意急轉,小刺蝟再次化出兩隻觸手,猛地插到前方的山壁上,好像兩根繩子,急劇收縮,把秦殊拉飛起來。

才拉起來,蛇骨鞭就從秦殊腳下穿過,也撞到山壁上。

轟地一聲炸響,蛇骨鞭把山壁撞碎,上面環繞的鋒利氣流把周圍的山壁切割地一片狼藉。

秦殊實在沒料到,蛇骨鞭有這麼好的延展性。

他不知道,蛇骨鞭是可以自由伸縮的,骨間縫隙大的時候,鞭子自然變長,縫隙變小,鞭子也就縮短。

原本的鐵藤蛇很長,這鞭子的長度也驚人。

這山壁和薛冰洌所處的位置足有五六丈遠。

回望薛冰洌原本所在的位置,卻發現,薛冰洌不見了。

這時,就聽綠柔的驚叫聲響起:“少俠,小心!”

才說完,秦殊就感覺,頭頂的光線遽然暗下來,慌忙擡頭,發現薛冰洌已經騎着火焰狼躍在空中,到了他頭頂。

火焰狼呲牙咧嘴,正猛撲下來。

小刺蝟瞬間做出反應,往上撐起一面盾牌。

但那盾牌在火焰狼的利爪下,好像一張薄紙,爪子揮動,立刻成了碎片。

跟着,火焰狼另外一隻爪子再次揮過來。

秦殊吃驚得看着,腦海裡跳出四個字:“辰級中階!”

他竟然也可以看出玄獸的等級。

其實,他看到的是玄獸的戰鬥力,玄獸畢竟和人體經脈不同,不能用人類的等級來衡量。

不過,蘊藏的戰鬥力卻可以和人類的奇脈武者相比較的。

這隻火焰狼的戰鬥力足以媲美一個辰級中階的奇脈武者。

揮爪的速度快如閃電,爪子鋒利,又大,好像一個蒲扇似的打來。

秦殊此時體內的氣息依然翻騰,趕緊躲閃,卻已經來不及,後背被爪子拍個正着,立刻飛了出去。

眼前猛地漆黑,空中狂噴出一口鮮血,感覺自己也單薄地像一張紙,在空中飄飄蕩蕩的,翻轉落地。

實在沒想到,在薛冰洌面前,自己竟然是這樣的毫無還手之力。

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摔在地上都不覺得痛楚,全身空蕩蕩的,風一卷就可以吹走似的。

朦朧中,看到火焰狼又從空中落下來。

落在身邊,鋒利的爪子擡起來,按在自己臉上。

那爪子比刀刃還要鋒利,這麼一按,已經入肉三分,插進臉頰中,鮮血溼溼地流淌出來。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法掙扎。

狼背上的薛冰洌一聲冷笑,俯視着他:“看不出來,你竟然是個奇脈武者,怪不得那麼有底氣!但我給過你機會,你卻違揹我的命令,不切掉她的手,那你只能去死了!”

火焰狼猛地就要用力,按碎秦殊的腦袋。

綠柔吃驚,趕緊跪着爬過來,不停磕頭:“堂主饒命,堂主,請您饒了他吧!”

“饒了他?”薛冰洌再次冷笑,“在這萬重山中,敢對抗我的人,只有死,我爲什麼饒了他?”

綠柔咬了咬牙,忙說:“堂主您不是想要我的手嗎?我現在就給您!”

眼前是他們藥香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讓自己的恩人這麼死掉?

況且,秦殊是因爲不切自己的雙手,才激怒薛冰洌。

她是心底善良的女孩,肯定不能看着秦殊死掉。

現在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舍掉自己的雙手。

她的話讓薛冰洌有些訝異,看看她:“你真的自願切掉自己的雙手?”

綠柔忙點頭,現在甚至已經沒有任何猶豫的機會。

她清楚看到,秦殊臉上的血在順着狼爪的縫隙流淌下來,落到旁邊的土裡,腦袋也被按得往土裡陷去,或許下一刻就會被按碎。

心裡驚恐,害怕,又不得不面對。

迅速舉起自己的手:“堂主既然討厭這雙手,就請堂主拿走吧!”

說完,閉上了眼睛。

薛冰洌掃了一眼,神色冰冷:“讓我拿走?我討厭的東西,怎麼還會拿走?只會毀掉!”

眼睛斜睨,“怪只怪你長了一雙這麼漂亮修長的手,漂亮到讓人討厭!”

綠柔的手確實漂亮,細膩柔長,彷彿羊脂玉雕琢出來的最美的藝術品,男人看了會驚歎,女人看了會嫉妒,只是,薛冰洌已經不是嫉妒,而是痛恨。

她痛恨所有比她漂亮的女人,痛恨所有比她美麗的東西,哪怕是一雙手。

被別人在姿色上壓過,會讓她覺得發自內心地恐懼。

曾經,她的母親就是年老色衰,姿色被年輕貌美的女孩壓過,父親狠心給趕出家門,結果被玄獸吃掉。

當她看到母親那殘破的身體時,心裡的憤怒和恐懼改變了一切。

她變得害怕,害怕自己會被別的女人壓下去,害怕和母親一樣的下場。

從她之後,她嫉恨所有比她漂亮的女人,她親手殺掉了那個壓過母親姿色的年輕女人,並且在父親被更加強大的奇脈武者打敗的時候,反倒送上一碗毒藥。

她親口對父親說:“母親是個女人,姿色被壓過,就被你像垃圾似的扔掉。現在你作爲一個男人,說過要保護好這個家族,但你沒做到,也該被扔掉!”

把那碗藥灌下去之後,她就離開家,加入了嘯霜門,並且成爲寒冰使的弟子,現在則是冷風堂讓人人都生畏的堂主。

母親的事就是她的一個傷疤,無論如何都沒法痊癒。

所以當冷風堂一個弟子炫耀姿色,被很多弟子迷戀的時候,她就劃花了那女人的臉蛋,並且把那些弟子全部殺掉。

剛纔在山崖上,她已經劫持了白雲翊。

遠遠卻看到一個身姿姣好的女子在崖下,一股厭惡情緒油然升上心頭,於是就下來,來到秦殊和綠柔身邊。

來到第一眼,就看到了綠柔那雙欺霜賽雪的手,心裡簡直恨得咬牙,爲什麼世間有如此柔美的雙手,簡直讓她自慚形穢,也讓她痛恨無比,一定要毀掉這雙手。

看到綠柔把那雙漂亮的手舉起來,心頭涌起一抹快意。

從現在開始,世間再沒這麼漂亮的手了。

蛇骨鞭猛地揮動,掃了過去。

綠柔疼得一聲慘叫,兩隻手齊刷刷地被掃斷,疼得渾身發抖,卻依然跪在那裡,嘴脣都已經被咬出血來,顫抖着聲音說:“多謝……多謝堂主成全,現在請您……請您饒過他吧……”

又連連叩頭。

秦殊的意識迷迷糊糊的,但也模糊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幕。

視線紅呼呼的,眼睛已經被血染了,卻睜大眼睛,努力從狼爪的縫隙中,震驚地看着眼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