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周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憋了半晌兒才冒出來一句話。
“你就是玄覺,對吧?”周強抽了一口煙,努力地平復了一下心情。
小和尚點點頭,說道:“額就似玄覺兒,你真似夠笨滴,連額都看巴粗來。”
周強的眉頭狠狠抽搐了兩下,用力地抽了一口煙,扔掉菸屁股,半笑着說道:“玄覺,你會說點我能聽懂的話不?”
小和尚玄覺瞥了周強一眼,用一種真拿你服了的眼神看了他之後,才撇了撇嘴巴,很是不爽地用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說道:“你可真夠笨的,連話都聽不清楚。現在可以說我師父在哪裡了吧?”
原來這小和尚會說普通話啊!那你**的還操着一口家鄉話幹啥?
周強倒是沒有多說什麼,看了一眼身旁的蕭敏,聲音低沉帶着些許壓抑地說道:“癡人已經去了。”
“什麼?我師父死了?你胡說八道!快點說,我師父到底去哪裡了?他是不是故意把我丟掉,自己去逍遙自在了?”小和尚玄覺頓時爆發,雙手用力地抓住了周強的胳膊,使勁地搖晃着,似乎越是用力搖晃,就越能夠得出結論。
哎!
周強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對不起,玄覺,癡人是因我而去,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我不相信!那老傢伙的命大着咧,怎麼可能會輕易就死掉了?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快點告訴我他去哪裡了!”小和尚的臉色憋得通紅,顯然是不願意相信癡人已經死了的事實。
周強眉頭一擰,強行地忍住了要滾落出來的淚水,默默地點了一根菸,狠狠地抽了一口,這才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玄覺,我沒有騙你,癡人的確是死了。”
“證據!給我證據!沒有證據我是不會相信的,那老傢伙的本事高的要命,尋常人根本就別想殺了他!”小和尚玄覺倔強地說道,他跟在師父身邊這麼多年來,師父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就算是他早先
就有感覺師父會出事,但當厄運真正降臨的時候,他還是難以接受的。
шшш _TTkan _℃ O
畢竟,他纔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周強的心中掙扎不已,他如何不理解一個孩子失去親人的痛苦,可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得不殘酷的讓玄覺看清楚。
從懷中掏出來那紙條,周強用有些顫抖地雙手,遞到了小和尚的身前。
小和尚看看紙條,又看看周強,眼睛瞬間就紅了起來。
猶豫了十幾秒中,小和尚玄覺皺了皺鼻子,還是接過來紙條,動作緩慢無比地將其打開了。
看着那熟悉的字體,小和尚玄覺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任由泥土弄髒了衣服。
周強伸手想要將小和尚拉起來,可一旁的蕭敏卻是伸手阻止了周強,搖搖頭,說道:“讓他發泄一下吧,他是個苦命的孩子。”
默默地點了點頭,周強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能做的僅僅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菸。
大約有五六分鐘後,哭累了的小和尚用衣袖擦乾淨了淚珠,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盯着周強,一句話也不說。半晌兒,直到盯得周強有些發毛,玄覺纔開口說道:“我師父是因你而死,對吧?”
周強點點頭,癡人的確是因爲他而死,這個是無法改變的事情。
“我師父的骨灰你帶回來了吧?”玄覺又是問道,語氣已經平靜了許多。
看着發問的小和尚,周強忍不住地嚥下了一口唾沫,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大對頭。
可看着小和尚那有些犀利的眼神,周強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什麼,還是點了點頭。
“我師父拖你照顧我的,對吧?”玄覺的話再次響起,這一次,就連蕭敏都覺得有點不對了。
同樣的點頭,同樣的疑惑眼神,周強看着玄覺在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話。
在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之後,小和尚玄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咧嘴說道:“我早就說了不讓師父去,他偏偏不信,現在好了吧?把自己的小命都交代了,真是
不聽小孩言,吃虧在眼前啊!”
一瞬間,周強和蕭敏如同是被平地驚雷炸在耳邊,腦袋發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傢伙。
誰能想到這小和尚會說這樣的話,這哪裡是個七八歲小孩子應該有的狀態?
小和尚玄覺也不管兩人的模樣,有些不爽地說道:“我們出家之人都是看淡了生死的,當初我就勸說過師父,讓他不要外出,可他偏偏不聽,現在好了把性命送出去了,還把我託付給你這種不靠譜的人。”
不……不靠譜?
周強覺得嘴角上的肌肉在狠狠地抽搐着,他實在是搞不明白眼前的小和尚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難道是悲傷到了極點產生了精神錯亂?可看這玄覺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都是正常的啊。
“好吧,先不管我靠譜不靠譜,你師父畢竟死了,你難道不傷心嗎?”周強忍了再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小和尚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接着又恢復了清明,用清亮的聲音說道:“出家人早已看破生死,喜怒哀樂爲人之常情,玄覺已經哭過,已經痛過,已經悲傷過。師父去了西方極樂之地,玄覺爲他高興,不需要更多了。”
這……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應該說的話嗎?
周強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已經要崩潰了,難道說他真的是老了,是脫節了,連這種小孩子都能夠看得透徹,而他卻不行!
“玄覺,能告訴我你多大了嗎?”蕭敏蹲下身子,笑容如同花兒一般綻放,聲音如同和煦的陽光,暖人心間。蕭敏的手伸到玄覺的臉蛋兒上,輕輕地擦拭了一下。
誰承想,這玄覺竟是打了一個佛號,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沉聲道:“女施主請自重,玄覺已是出家人,不可近女色的!”
蕭敏的手懸在空中,放下來也不是,繼續舉着也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玄覺開口了:“玄覺如今七歲有三,自幼便被師父稱爲神童,所以請你們不要把我當做小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