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傢伙頓時大驚失色:“小兵的女朋友?”當真人不可貌相,前幾天還打算給他介紹隔壁村的大齡女青年劉翠花做對象,今兒就帶了個天仙回家,不得了啊,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蘇飛虹把手裡提着的兩盒禮品放在桌上,說:“這是孝敬兩位老人家的。”桌上放的是千嘉順保健品公司出品的“腎白金”精裝盒,與普通版有所不同,精裝的在市面上要兩千多塊一盒。蘇飛虹車上原沒有這種東西,是她父親應酬交際時隨手放進去的,正好成全女兒。
聽蘇飛虹自稱爲自己的女朋友,廖學兵絲毫沒覺得面子上有光彩,反而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人家只是演戲而已,千萬不能當真,光棍了三十年,說出來真是羞恥啊。
常看電視的人大都認識腎白金產品,唐永全也不例外,見是貴重的精裝版,倒吃了一驚,說:“頭一次來,就拿這麼貴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喂,小兵,你也真是的,快招呼客人啊。”
蘇飛虹笑道:“叔叔嬸嬸一直以來對老……嗯,廖大哥照顧有加,我也要多多感謝你們纔對。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收下。”
“這,這怎麼好意思……”
廖學兵犯不着客氣,直接揣上腎白金塞進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裡,說:“全叔,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東西吃不死人。蘇飛虹,那邊有板凳,自己找個地方坐。”
唐永全夫婦對蘇飛虹越看越是喜歡,這姑娘說話大方得體,人又漂亮,配上廖學兵完全綽綽有餘,怎麼那小子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唐永全看不過眼,說:“小兵,快去給這位小姐倒茶。”
蘇飛虹見了廖學兵不善的眼神,忙衝到開水壺邊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叔叔您真是太客氣了。”
這邊黃秀麗則埋怨道:“小兵,也不介紹介紹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啊,叔叔嬸嬸,我叫蘇飛虹。”
黃秀麗拉過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和藹的問道:“那做嬸嬸的就不客氣叫你一聲飛虹了。飛虹啊,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裡?是怎麼認識小兵的?”完全就是一副家長的架勢。
廖學兵插嘴道:“老嬸子,人家是客人,你問那麼多幹嘛?天也不早了,快點回房歇息去吧。”
“哦,小兵交了女朋友還打算藏着掖着哪,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喜事嘛。”黃秀麗毫不介意。
唐永全則把廖學兵扯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不是老叔說你,那個馮老師對你也挺有好感的,你怎麼又招惹一個回來?到底要怎麼辦?”
“這你放心,我對付女人的手腕還少得了嗎?”廖學兵對全叔也照樣吹牛不打草稿:“再說那馮老師只是關心靜柔而已,跟我扯不上什麼,你就別多心了,傳出去不好聽,快拿那兩盒腎白金回房間喝,好好睡上一覺,這裡有我招呼就成。”
唐永全會心一笑:“你頭一次帶女孩子回家,也是難得,下次記得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做個準備,現在就不打攪你們的甜蜜時光了。孩子他媽,你還羅嗦個什麼勁,快回房裡去。”心道:“一出手就是四千多塊的禮物,我能不迴避嗎?”
“哦,哦。”黃秀麗看看廖學兵,又看看一臉羞澀的蘇飛虹,終於恍然大悟,道:“那,那,飛虹,你慢走,我叫小兵陪着你,唉,這年紀大了,身體就不中用,九點一到就直犯困……”
蘇飛虹說:“叔叔嬸嬸,我只是坐一會就走,你們儘管去休息吧。”
待夫婦倆回房以後,蘇飛虹才認真觀察起房子的佈局,客廳打掃得很乾淨,可惜遠達不到她的期望,也就沒發表過多的意見,說道:“老師,帶我去你的住的房間好嗎?”
廖學兵爲難道:“牀鋪太小,我不太習慣與別人同睡。”
頓時蘇飛虹的臉紅得像是火燒,低聲道:“誰、誰要和你同睡啦,我只想看看你的房間而已。我在秋山也有住處的。”
除了幾件唐靜柔的內衣,老廖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只好把蘇飛虹領到小閣樓上,推開窗戶,讓舒爽的海風迎面吹拂。拿出一罐啤酒扔過去,說:“你可以講講以前發生的故事了。我雖然對以前不感興趣,可也想知道情況。”
蘇飛虹坐在牀沿四處打量小閣樓,舊式木牀很高,雙腳搭不到地上,懸空一晃一晃的,問道:“老師住這裡一定很不習慣吧?”
“這裡是我的家,我又怎會不習慣?沒有大負荷的工作,沒有生活壓力,環境好,空氣清新,家庭友愛,鄰居和睦,便是住一輩子也不覺得氣悶。”
“唉。”蘇飛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言不由衷地說:“老師還真過得舒心。”
“跟我說說以前的故事吧。”
“哦,老師你以前被教導主任排擠,被校長責罵,被同事鄙視,被學生欺負,被董事會扣薪水,被教育局通報批評,都沒什麼好事。忘記了更好,不會那麼鬱悶。”
廖學兵尷尬無比:“以前真有那麼遜嗎?感覺怎麼每次我做夢都會夢到萬人敬仰的場面,數不清的人向我瘋狂叫喊,就當我是皇帝一樣。看來這夢還真不可靠啊。”
蘇飛虹心中暗笑,嘴上卻冷冷的說:“做夢都是和現實相反的,夢裡是皇帝,現實中可能是乞丐,不要多想了。老師你現在是廚師還是代課老師?”
“廚師兼廚房雜工,這兩天命好,教務主任加工資讓我代一個星期的課,代得好的還有獎金,不過一星期後又要回到廚房,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
“我下星期就轉學過來,到時候老師再來教我吧。”蘇飛虹暗暗期待老師在講臺上揮斥方遒的風度。
“那也要看教務主任答不答應,不過我可以保證你每天都能吃到我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