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聽得一笑,漫不經心的道:“這裡的人都是鑑定師,你要鑑定什麼東西?”
“畫,一幅古畫。”青年連忙回道。
馬天一聽,嘴角勾起一分戲謔,朝着趙卓努努嘴道:“新來的,這生意到了門口,你該不會急着想走吧?”
一聽到馬天的話,協會裡的人也都起了興趣,誰都想見識見識這個空降會員鑑畫的功夫。
田江看到衆人這神態,便小聲說道:“小趙,這可是你展示實力的時候,可不要被他們小瞧了,放心,我會在旁邊幫你的。”
趙卓正待點頭,只是那雀斑青年看到趙卓年紀比自己還輕,連忙擺擺手道:“還是找個年紀大點的師傅吧,我這畫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
聽雀斑青年這麼一說,馬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大聲說道:“先生請放心,這裡可是鑑定師協會,每個人的眼睛那都毒着呢,就算他給你看錯了,我們這麼多人也能看錯嗎?”
衆人便都點點頭,趙卓鑑定出錯事情是小,若是壞了協會的名氣那纔是大,所以只要他鑑定錯誤,大家肯定會指出來。
趙卓淡淡的看了馬天一眼,這傢伙還真懂得爲自己造勢,只不過他的鑑畫技術也有很大的長進,再加上有墨靈在這裡,哪有那麼容易鑑定出錯?
見到衆人都圍過來,雀斑青年這纔不太心甘情願的將紙盒子打開,拿出一卷塵封已久的古畫,慢慢的將其鋪展開來。
這是一幅半米多長的山水畫,題名爲《早春山雨圖》,所畫的是一幅雨後羣山的壯闊場景,羣山豁立,孤江遠行,一葉扁州隨江而動。
在場的雖然只有田江、馬天等幾人是書畫鑑定師,但是其他鑑定師對古畫也多少有些涉獵,一看此畫,便能感覺到古韻逼人,那筆墨古淡,氣韻蕭爽,光從畫風來看便有七八成是古畫不假。
不過,鑑定古玩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確定,若有一成懷疑,那都有贗品的可能姓。
觀完畫風,衆人目光便落到畫卷空白處的落款上,這一看,俱是眼前一亮,只見上面毫揮着作畫年月,至於畫者,居然是王石谷。
王石谷又叫王翬,被稱爲清初畫聖,地位頗高,其曾經被清帝招至京城主持繪製康熙六下江南的兩百米長卷,轟動一時,如果這幅畫是真跡,那麼自然價值不菲。
只不過,這古畫卻有着一個重要的缺憾,那就是已經破爛不堪。一條條明顯的裂痕象蚯蚓一樣攀爬在畫卷上,似乎只要再卷一次,就會直接破掉。
見到如此一幅畫居然破爛成這樣,衆人都惋惜的搖了搖頭,就算是王石谷的真跡,其價格已大大的貶值,着實的可惜。
而且要鑑定這麼一幅破爛畫,也是十分有難度,就連田江這個二級書畫鑑定師,也是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努力的辨別着。
不過,這卻難不到擁有敏銳目力的趙卓和天生靈物的墨靈,沒過一會兒,趙卓便篤定道:“這畫是王石谷的真跡。”
馬天眼睛都瞪直了,也沒看出個名堂來,聽見趙卓這麼一說,嘴角猛地一挑,嘲諷道:“喲,新來的還真是夠本事的,這纔看了多久啊?放大鏡都不用拿,就直接確定是真跡了?”
旁邊一個27、8的青年鑑定師也接過話題,略帶責備的道:“小趙你說話可得有根據,要是錯了丟的可是我們協會的面子。誰都知道王石谷的畫代筆者甚多,尤其是破成這個樣子,我看田大哥這位2級鑑定師也還沒有看出個定論來呢。”
這麼一說,田江也不好意思反駁,打了個哈哈道:“小趙既然說這是真跡,自然有他的理由,也算是各抒自見嘛。”
“有理由當然好,就怕他是信口開河,班門弄斧啊。”馬天冷笑道。
趙卓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王石谷的畫的確代筆的人很多,而且這些代筆的都是他的弟子,畫風相近,筆法相似,所以在分辨上的確有一些難度。不過,只要從細微入手,要分辨出來也並不是難事。”
馬天大肆嘲笑道:“別說得這麼模糊,怎麼樣個從細微入手,你倒是給我們講解講解啊。”
見到馬天這麼咄咄逼人,田江都不由爲趙卓擔心起來,其他人也樂於看笑話,一個個抱着臂圍觀着。
卻見趙卓不慌不忙的指着古畫說道:“王石谷出身書畫世家,祖父和父親都是繪畫名師,他又拜當時的名家王鑑、王時敏爲師,臨摹宋、元名跡,吸取名家技法然後自承一爐,從其畫中能夠輕易找出宋元名家的影子。觀此畫松山墨色,着筆從容,一筆一墨都不染纖塵,好似神來之筆一樣。而他的代筆弟子們,雖然學到其畫風,但是各有欠缺,且筆墨拘板細弱,畫功上大不相同。”
說完這話,趙卓便指着畫上的鬆、山、石、竹等細細解說,談話間也提起爲王石谷代筆的弟子們,哪個人在畫上有哪種缺點、擅長以及風格,甚至關於其年生經歷,俱是詳細,最後再說到畫紙年代,款項辨別,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一席話侃侃而談,田江不由連連點頭,眼中大放異彩,還豎起大拇指稱讚起來。
本來衆人還帶着輕視的眼光,但是誰也沒想到趙卓居然對王石谷有着如此深的瞭解,不僅全面而且深刻,好象這幅畫就是他看着王石谷所畫的一樣。
要知道鑑畫這東西,如果沒有足夠的知識面,要想把話說得這裡流利,而且字字句句都在點上,絕無可能。趙卓能夠說出這番評論,幾乎讓衆人誤認爲他是個博學多才的老行家。
馬天聽得半途的時候,便已經愣得說不出來了,臉上一塊青一塊白的。本來在他看來,這麼破舊的一幅畫連田江都要看上半天,趙卓一個區區初級鑑定師,估計想個半天也崩不出一個詞來。
結果趙卓不僅說話了,而且一席話滔滔不絕,滴水不漏。馬天雖然極想反駁,但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一個字來。
看到衆人這驚訝的表情,墨靈滿意的笑了起來,馬天敢跟她挑戰鑑定知識,這纔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呢。
雀斑臉雖然不太懂,但是從衆人表情也看得出來這的確是真跡,一邊鬆了口氣一邊急迫的問道:“那這畫能賣多少錢?”
“這價格還是請田大哥幫忙說說吧。”趙卓坦然說道,和有周叔傳授古錢價格不一樣,他對古畫等其他古玩的價格並未透徹。
田江便說道:“這幅畫恐怕是王石谷比較早期的作品,篇幅又不算大,如果沒有破爛,估計能賣到60萬左右,不過這畫破爛成這個樣子,頂多只能值12、3萬左右的價格。”
“12、3萬?”雀斑臉大爲失望,不過聽到不破爛就能賣到60萬,連忙說道:“不是說破的畫也能補好嗎?”
“你是說裱畫吧?就算你這幅畫重新裱過,也提高不了價格。”田江搖搖頭道。
趙卓也贊同的點點頭,要知道,在宣紙上所作的書畫,本來因爲墨色的膠質作用,畫面多鄒折不平,於是古人就想到了裝裱這個方法。
所謂裝裱,即用紙或者絲織品將其襯托起來,使其平貼,再用綾、絹或紙鑲邊框,安裝軸杆或版面,不但美觀大方而且易於收藏。
但是隨着時間流逝,畫紙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褪色,於是需要重新對畫進行裝裱。然而,裝裱難免會人爲的補色,而這在鑑定看來已屬於作假的成分。
所以一般裝裱的都是博物館或者收藏家,如果畫要拿出來賣,肯定不能重新裱一次,就算重新裱後來賣,價值上也大大的降低了。
雀斑臉聽得一臉失望,憂愁滿臉的嘆了口氣道:“這該怎麼辦,要不是我爸急着動手術要錢,我也不會把這幅祖傳的畫拿來賣。”
趙卓雖然助人之心,但是他家也欠着三百萬的債務,如今手頭上只有不到20萬的資金,實在是心有力而力不足,畢竟對目前的他而言,13萬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墨靈似乎看出趙卓的想法,嘻嘻一笑道:“大哥哥,我知道一種方法,不需要重新裱,便可以讓這幅畫恢復原狀。”
“真的?”趙卓頓時喜出望外。
只聽墨靈歪着小腦袋追憶道:“大概三百多年前,這塊墨玉曾經落到一個宮廷畫師的手裡。那畫師本是中藥世家出身,因爲癡迷繪畫所以成爲了宮廷畫師,他眼看很多古畫因爲不善保管而破爛,後人揭裱重裝又難免重新上色,改變了古畫的韻味,便思考着是否有一種方法能夠讓古畫能夠不經揭裱便恢復原狀。”
“那結果呢?”趙卓好奇道。
墨靈莞爾道:“結果真的被他琢磨出了一種神秘配方,這配方是由24味藥材組成,經過工序加工之後,便能夠製成藥膏,只需塗抹在古畫上便能讓其色彩重生,裂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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