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朝陽初升,微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
魯家娘子起火,煮了一鍋白米粥,爲小九、毒皇端上來,嘆氣道:“兩位恩公救命之恩,我與魯恨無以爲報,家中只有這點米了,我給你們煮上,算是爲兩位恩公送行。”
看着碗中熱氣騰騰的米粥,小九也覺得兩人的日子過得有些悽苦,小九想了一下,才道:“魯大哥,魯家娘子,你們若是願意跟着我回大燕,我可以帶着你們一起回去。”
“並且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曾經打死官差的案子,我一定會幫助你們銷案,絕不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什麼?恩公可以幫助我們銷案?”
魯家娘子驚叫一聲,眼中閃爍着不敢相信的神情,“這……這怎麼可能?恩公到底是……是什麼人?”
小九一笑,卻沒有回答。
毒皇喝着米粥,指着小九,促狹道:“他啊,有人說他是流氓無賴,有人誇他滿腔正義,有人對他恨之入骨,有人對他敬若神明,有人對他畏懼如蛇蠍,有人愛他如親朋,但是……”
又對魯恨、魯家娘子媚笑道:“只要他說過的話,就一定能做到,別說你們殺了一個狗官,就算殺了十個、一百個,只要有他在,一切無憂。”
呼!
恩公來頭很大呢!
魯家娘子眼神中閃爍着精芒,隱隱有些意動。
“娘子!你跟我來……”
魯恨招呼魯家娘子到一邊去商議,過了一會兒,魯恨回來,低沉道:“恩公,多謝您的一片好意,我與娘子心領了。”
“只是……我們在大燕已經沒有任何親人,在這裡雖然過得清貧,倒也有一番平靜的快樂,而且街坊又多,相處愉快,也捨不得離開,倒是辜負恩功夫一片美意了。”
“也好!都說故土難離,但只要離開了,卻都不願意回去。”
陳小九早就猜到了魯恨夫婦的選擇,也不強求,將那份雖不好吃、但卻異常‘珍貴’的白粥喝得點滴不剩,擦了一下嘴巴,才從兜裡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金子,金光閃閃的拍在桌子上,笑道:“昨晚在後山與山神說笑,走的時候,順便偷了一塊金子,我留着也無用處,就送與魯大哥做個紀念。”
“五十兩的金元寶?”
望着那金光閃閃、好大的一坨金子,魯恨夫婦幾乎以爲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他這輩子,別說五十兩的金元寶,就是十兩的金元寶,也沒有見過呢!
魯恨深深的嚥了幾下口水,纔將金元寶推到小九面前,說道:“多謝恩公美意,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我雖然日子過得寒酸,但也不能無端要恩公的銀子,恩公還請收回去,千萬莫讓我與娘子難堪。”
魯家娘子眼望着那金元寶,雖然也跟着拒絕,但卻十分不捨,在後面偷偷拉了一下魯恨的衣袖,低聲嘟囔道:“咱們已經沒有米糧了,咱倆吃糠咽菜沒有關係,小孩子還餓得皮包骨頭呢。”
魯恨回頭狠狠瞪了魯家娘子一眼,魯家娘子不敢再說,將剩下的話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陳小九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魯大哥啊,你把我當恩公,但你卻不知道,其實我心裡卻把你當恩公呢,只恨我不能多多報答魯大哥啊。”
“啊?”
魯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恩公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魯大哥無須懷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的確是我的大恩人,但我卻苦於無法回報你太多。這金子你收得一點也不虧心,只是其中緣由,源遠流長,到不方便與魯大哥說的明白。”
“可是……這金子……”
魯恨見小九不似說謊,這才姍姍道:“可是,這五十兩金子,也太多了點,委實受之有愧!”
“這還多?”
毒皇撇撇嘴,小手在小九胸口處抓了一把,一大把銀票拍在了魯恨的面前,哼道:“魯大哥自己看看,你的恩公是多麼有錢!”
魯恨與魯家娘子入眼一望,不禁觸目驚心,直看得心中砰砰亂跳:這些銀票清一色的蓋着杭州李氏錢莊的大印,還有大燕戶部的大印,每張銀票少則一千兩,多則五千兩。
魯恨只是粗略的掃了一遍,就知道這些銀票足有三萬多兩,只多不少!
這一沓銀票,只把魯恨與魯家娘子驚得茫然無措——與這些銀票相比,那五十兩金子,還真就是九牛一毛!
“恩公,你到底是……是什麼人啊?”
魯恨期期艾艾道:“恩公該不會是天上的財神,落入凡間與山神喝酒的?”
“咯咯……魯大哥還真會說笑。”
毒皇掐了掐小九的臉,說道:“他哪裡是什麼神仙?他就是一個守財奴,有這麼多錢,卻不捨得給你。”
陳小九大汗,將銀票重新收起來,無奈道:“我真想把這些銀票送給魯大哥,一報答魯大哥對我的恩情,但是……這些銀票只能在大燕境內流通,放在安南國,就如同廢紙一張,毫無用處,所以,只能將從山神處順來的銀子偷出來,借花獻佛了。”
“但魯大哥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絕不會忘,下次來到河口府後,必定攜帶重金,厚報魯大哥。”
“不……不用!既然恩公如此慷慨,那我就替……替魯恨先收起來了……”
魯家娘子見魯恨還不動手,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將沉甸甸的金元寶,裝在懷中,也不理會魯恨幽怨的眼神,心中滿是歡喜,想着有了這五十兩金子,便是延及三代,也不用爲吃食發愁了。
“魯大哥,你還是死讀書的秀才啊。”
陳小九看着魯恨埋怨魯家娘子的眼神,笑道:“金銀乃銅臭之物,如何與情誼相比?雖然咱們相交時短,但我可是把魯大哥當成朋友一般對待的,你不肯收我的財物,豈不是不把我當成朋友?”
聞聽小九此言,魯恨方纔大喜,“原來恩公把我當成朋友,那這錢我就收了……”
又向小九說道:“聽恩公的意思,您還要回來?”
“恩!這是一定的。”
小九笑道:“等我辦好了事情,我還要與山神喝茶呢,等下次再來,我一定多帶幾個弟妹,讓她們當面感謝魯大哥的恩情。”
魯恨聽着小九一口一個與山神喝茶,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又追問道:“那大約什麼時候來?”
小九道:“這個也說不準,幾個月之內。”
“那好!我只等着兄弟再來,倒要見一見恩公幾位娘子的風采。”
魯恨拱拱手,將熟水給小九裝好,供其一路飲用,魯家娘子有了錢,心中高興,又抓了兩隻老母雞,讓毒皇一路上補補身子。
一路上,魯恨與魯家娘子一送再送,直送到五里之外,方纔止步。
小九、毒皇向魯恨與;魯家娘子打個招呼,飛身上馬,迅速縮小,成一個黑點……
“貴人啊!”
魯恨抓着魯家娘子的手,笑道:“你總說跟我一個窮秀才苦了你自己,現在知道相公的厲害?”
“厲害!相公厲害!”
魯家娘子隔着衣服,抓了抓那沉甸甸的金元寶,笑顏如花道:“走!相公,咱們睡覺去,娘子要好好伺候相公。”
“大白天的,多不好?”魯恨訕訕道。
“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別……”
寧都府衙、大堂!
大堂中一片寂靜,洋溢着悶熱的味道。
寧都知府崔州平、吏部尚書劉嵐之子、寧都府尹劉志山、寧都籌糧使潘安,位列左廂。
振國大將軍花如玉、鐵甲營左軍師房齡,鐵甲營先鋒羅桐,副將黑山、醫官徐瞎子等位列右方。
月神、扈三娘、紅杏等人則壓着五花大綁的吳桐,滿面怒容,站立於大堂之中。
大堂中人數雖多,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着消沉,悲情,唯有房齡,臉上掛着一層捉摸不透的詭異。
花如玉手中捏着一封書信,正是定南王用車弩射過來的書信。
她將書信方纔桌子上,蹙眉、凝重道:“各位,這封書信衆人也都看過了,定南王那狗賊,居然挾持陳大人與毒皇,利用兩人來交換房軍師與吳桐,不知衆人有何高見?”
當收到這封書信時,花如玉心亂如麻。
按照月神、扈三娘與小九的約定,十日之內,小九必定會從安南國返回寧都,而如今,十日之期已經超過五日,小九的蹤影卻不得迴歸,花如玉的心便如生了生了草一般雜亂非凡,夜不能寐!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在日夜擔憂之時,定南王的一封書信,卻徹底讓花如玉等人炸了窩。
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封書信宛如小九的催命符,讓花如玉等人徹底失去了主動權,變得懵懂、無助。
吳桐聽得信中內容,不由喜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你們這幫廢物,還敢與我爹作對?我爹是什麼人?那是天下第一大英雄,你們敢綁架我,我爹豈能饒你們。”
“哈哈……現在你們怕了?姓花的,你以爲打仗厲害你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在牀上日.你的男人已經被我爹抓起來了,你膽敢爲難我的,就弄死你男人,讓你再也無人來.日,你他孃的服不服?”
吳桐一口一個‘日’字,只把花如玉氣得臉色慘白,再也忍耐不住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