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能知道,鍾斌是葉系、陳小九的人,而且陳小九在杭州之時,就與鍾斌勾搭連環,此時,有了科舉這等好事,推選自己的人任職副主考,也是順利成章的事情。//歡迎來到閱讀?www.//
好事,當然要自己人享用,只要做了主考、副主考,那就是師座,在未來,會想到科舉門生很大的好處。
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陳小九居然還推選了吏部尚書劉嵐。
並非是劉嵐不夠資格,劉嵐是當年的狀元郎,詩詞歌賦,妙筆文章,都是上上之選,而且身爲吏部尚書,能力當然是很強勢的!從根基、資歷上來說,他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但奇怪的就是,他在骨子深處,是蕭丞相的人,而且還是蕭丞相的鐵桿心腹——只是他這人是有真正的能力的傢伙,與袁海那廝不可同日而語。
陳小九聰明無比,怎麼會將副主考如此重要的位子,雙手獻給劉嵐呢?要知道,劉嵐可是他的敵人啊。
劉嵐也愣住了,當他聽到陳小九的提議,腦中翁的一閃,隨後便猶如一團亂麻,腦中不斷閃現出巨大的問號:爲什麼?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老皇帝也怔住了,心中滿然不解,但看着小九望過來的冷靜眼神,心中安然,便對劉嵐道:“劉尚書,陳愛卿提議你副主考,你願不願意啊。”
“我?”劉嵐對‘副主考’這個職位帶來的好處心知肚明,那意味着自己今後將有一大票圍攏在自己身邊的學生,而且這些學生之中只要有一個出類拔萃,自己都會受用無窮。
但是,他不太明白陳小九的用心,這廝險惡而又狡詐,自己若是答應了,豈不是誤入歧途?而且蕭丞相會不會同意?他沒準自己也要爭一爭副主考的位子呢。
想到此處,他猶豫不決,一雙猶疑的眼眸,便向着蕭丞相望去。
哪裡想到蕭丞相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出列朗聲道:“啓奏皇上,劉尚書掌控吏部,日理萬機,分身乏術,哪有精力再去做副主考呢?我看還是另選賢能吧。”
劉嵐聞言,心中莫名的痛,他知道,蕭丞相是在懷疑自己,沒錯!就是在懷疑自己。
不然,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陳小九的提議,儘管也猜測到陳小九或許暗中有着什麼‘良苦用心’。
而且,即便是蕭丞相害怕陳小九佈下什麼圈套,也不該由蕭丞相親自出面否定這個提議,應該是向自己示意,由自己出列親自請辭纔是。
可是,蕭丞相居然喧賓奪主,迫不及待的爲自己請辭,這真是一件讓自己無法容忍的事情。
劉嵐心中十分沉重,聯想到袁海、楊莫風的悽慘結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蕭丞相先是當頭一棒,而後又轉頭,眯縫着猶疑額眼睛,向劉嵐道:“劉尚書,本相知道吏部事務繁忙,考慮到實際情況,本相便替你拒絕了,你不會從心裡怪我吧?”
劉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忙出列向皇上陳詞道:“蕭丞相是內閣宰輔,自然曉得吏部目前有多忙碌,臣即便是有心,也沒有精力,還請皇上另擇賢能。”話雖然說得圓滿,但心中卻十分沉重。
“哎!劉尚書此言差矣,您可不要謙虛,不然豈不是辜負了皇上一片美意?”陳小九忙勸慰道。
“只是吏部繁公務繁忙……”劉嵐違心的解釋。
陳小九打斷劉嵐的話,“劉大人先不要急着拒絕,你說吏部有多忙碌,我卻是不信,還請劉大人舉出忙碌的事情來,也好堵住皇上的口,也讓朝臣知道你不是故意推諉搪塞。”
“這個……”吏部之事,雖然繁雜,但很多事情,由吏部侍郎、副侍郎處理得井井有條,一概輪不到劉嵐來插手,此時陳小九問起來,他倒是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
劉嵐眼神閃爍,望着陳小九,眼眸中含着懇切的神韻。
陳小九會心的給了他一個眼神,又對蕭丞相道:“蕭丞相剛纔言之鑿鑿,劉尚書公務纏身,但是劉尚書好像答不出來,恕小九無禮,倒想問一下到底何事,牽絆住了劉尚書的身子呢?”
蕭丞相整日忙着與小九勾心鬥角,當然更不知道劉嵐到底在忙些什麼,腦中迅速打轉,卻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說辭,一張老臉將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小九冷冷的哼了一聲,又向劉嵐親切道:“劉尚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蕭丞相不想讓你做副主考,纔想出來‘事務繁忙’這麼一個說辭,可是你怎麼也順着蕭丞相的意思推諉搪塞呢?咱們身爲大燕臣子,爲皇上分憂責無旁貸,不僅不能後退,更要敢爲天下先。而且這次科舉改革,任務繁重,非劉尚書這樣的能吏不能勝任,你……便不要推辭了吧?”
一邊說着話,還親熱的拉了拉劉嵐的肩膀,這讓劉嵐‘受寵若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蕭丞相看在眼裡,自然極爲生氣,臉色變得鐵青,心中對劉嵐卻越發的不滿,並懷疑他暗中與小九有過深層次的接觸。
老皇帝立刻拍板道:“劉尚書,科舉之事,關係到大燕的百年基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手中不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吏部官員解決。”
“你要全身心的、與陳愛卿一同將這次春闈主辦得周全,讓衆才子能在一個公平、公正的環境中進行考試,併爲大燕選拔出出類拔萃的人才。”
劉嵐無可奈何,只好躬身道:“臣一定不敢辜負皇上期望,定會竭盡所能,輔佐陳尚書,將這次科舉盛事舉辦得更加公平、圓滿。”
他正在無奈的向皇上表忠心,耳旁便傳來蕭丞相的冷哼之音,心中一陣冰涼:得罪了蕭丞相,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陳小九的科舉改革提議通過之後,三日之內,便將科舉內容的改革後的制度,添加的形勢,取士的評分標準,張榜明士!
此通告一出,從全國各地趕來的上萬才子俱都被驚呆了,渾然沒想到文曲星臨凡的陳小九,居然會迫不及待的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次改革的內容偏於實戰,才子們擅長各有不同,學問良莠不齊,凡響也各不相同。
讀死書的、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秀才,自然叫苦連天,而那些頭腦靈活,心思豁達的才子則鼓掌大笑,連連叫好。
總之,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是,沒有一個才子對科舉改革提出深層次的質疑——因爲小九的才名在才子中間,太響亮了,他不僅僅通關摘星樓,成爲崔老祖的唯一傳人,更將趙文彩也比了下去,成爲過學鴻儒科的名士。
而且,陳小九的能力也極爲出衆,促成與洋人之間的鉅額貿易,讓很多行業受益匪淺。
如此突出的才學,又有實戰經驗,使他成爲衆才子心目中的第一偶像。
偶像制定的規則,又怎麼敢令他們出言聲討呢?
在這次會試中,陳小九的一衆狐朋狗友,崔遠山、潘祥、潘安、鍾越、方文山,都是要參加的。
雖然這些紈絝中,除了崔遠山考了進士外,有資格進入會試外,其他的人都沒有資格進入會試。
但是,陳小九絕非迂腐之人,他暗中早就讓葉吟風爲他們辦了一張舉人的通行證。
雖然這手段有些黑暗,但事急從權,也只好姑且爲之。
不過,會試這一關,陳小九是打定了主意,讓他們自己去考的。
這幾個紈絝本來就是頭腦靈活,非死板教條之輩,加之又跟着自己許久,對自己的理念瞭解的甚爲透徹。
而這次春闈的考題,正是自己出的,他們在《詩》《書》《禮》《樂》《典》中雖然不佔優勢,但也絕對不差,但在《策論》與實測審案中,則有着非同尋常的優勢。
假如在這樣的優勢下,還考不上的話,那就真成了扶不起來的阿斗了……
鍾斌這廝做了副主考,忙得不亦樂乎,舉手投足,意氣風發,恍若年輕了十歲。
但劉嵐卻與鍾斌截然相反,自從做了副主考後,便鬱鬱寡歡、愁眉不展,不僅科舉的事情能避則避,就連吏部分內之事也很少操心,整日把自己困在書房中冥思。
他的兒子劉志山剛好要參加科舉,得知父親成了副主考,自然樂得不行,整日纏他老爹所要考題。
劉嵐氣得拿起茶杯,就往劉志山身上砸去,狠呆呆道:“你這個逆子,整天就知道舞弄那些歪門邪道,難道就不知道苦讀詩書嗎?別說老子不知道考題,就是知道,老子能告訴你嗎?”
劉志山捂着流血的額頭,委屈道:“怎麼不能?你是我爹,告訴我一下又何妨?我考中了,不是也光宗耀祖嗎?”
劉嵐重重的嘆了一口,有氣無力道:“兒啊,那陳小九是什麼人?那是能吃人的跟角色,萬一有把柄被他抓在手裡,爹不就栽進去了?也別指望着翻身,咱們整個家族都會傾覆啊。”
“有這麼嚴重,我確實不信。”劉志山茫然不解,撇撇嘴。
“不信?”劉嵐若有深意道:“那袁海是怎麼死的?楊莫風又是怎麼死的?那可都是被陳小九給整死的,你這個逆子,該不會希望你老爹也被陳小九整死吧?”
“啊?原來袁海、楊莫風是被陳小九弄死的?”劉志山打了個冷顫,便不敢再央求他爹爲他作弊了。
父子倆一個愁眉不展,一個唉聲嘆氣,便聽到老管家顫巍巍的跑過來,焦急道:“老爺,禮部尚書陳小九前來拜訪,您是見還是不見啊?”
什麼?
劉志山一聽這個名字,嚇得腦後冒涼風,急匆匆跑開了。
劉嵐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道:“見!怎麼敢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