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葉吟風會放下自尊,在衆目睽睽之下,弄出這一手來——依照葉吟風的地位,除了皇上,沒有一人能承受他的跪拜吧?
花無意、小白公子、馬武等人對望一眼,俱都暗想:葉吟風果然是個人才,能屈能伸,並非死板教條,不能容人的腹黑之輩。
“葉軍師這是在幹什麼?”
花如玉地位在怎麼遵從,也承受不起葉吟風的跪拜,更何況,葉吟風還是她的幹大伯伯呢?
她急忙搶上前去,將葉吟風扶起來,說道:“葉軍師一心爲國,全新爲民,用於作戰,催人奮進,何罪之有呢?萬萬不得再行此大禮,不然……小九可真要怪我了。”
葉吟風滿臉慚愧,紅着臉,說道:“我未能領悟元帥妙計,這些日子說了不少花元帥壞話,給花元帥將兵帶來諸多麻煩,更間接讓許多將官懷疑您的治軍之能,委實慚愧,更過分的是,我居然還向朝廷遞摺子,高您的黑狀,如此種種,都讓花元帥受了委屈,我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不僅對不起花元帥,更對不起朝廷,最對不起的就是小九,小九若是知道我的囧事,還不得引爲終身笑料!”
他前面說的十分悲痛,但最後一句話,卻讓三百多位將官鬨然大笑,氣氛頓時活躍了許多,只是,這三百位多張笑臉中,卻夾雜着唯一的一張沮喪的醜臉,那就是督糧使曲成——剛纔他是裝得尿急,但現在,他是真急的尿了褲子。
“大哥,你無需自責!”
花如玉對葉吟風如此說話,便喊着濃濃的私人情誼,認可葉吟風大伯的身份,說道:“不瞞大哥說,小九即便是沒看到鐵甲營內的紛爭,依照他的智慧,恐怕也能猜到大哥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呢,說不定他心裡正在將大哥作爲笑料呢!”
所有人都笑起來,進入北疆這麼多天以來,唯有今日纔是最爲輕鬆的。
花如玉開過了玩笑,將葉吟風心中的慚愧降到最低點,才又道:“而且,我對大哥如此劇烈的反應,不僅不生氣,反而心中暗暗高興呢!因爲,唯有如此,戲份才能演繹得更加出色,也更加能讓多格小兒信以爲真。”
“啊?”葉吟風頓時愣在那裡,“花元帥這是何意?”
花無意、小白公子、馬武、羅桐、朱治山,俱都望向花如玉,不知道她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
花如玉目光在衆人面前掃過,又恢復了那份冷豔,一字一頓道:“因爲,我與葉軍師之間的種種不和,俱都傳入了多格小兒的耳中,多格小兒正是捕捉到這層意思,纔會不計生死,奮勇奪城,哈哈……可笑他居然中了我的調虎離山之計!”
“什麼?”
葉吟風心中一驚,“花元帥,你的意思是,鐵甲營中居然出了奸細?”
花如玉緩緩點頭,眸子越發嚴肅陰冷,在三百多位將官面前掃過,一字一頓道:“而且,奸細就在這些將官們中間。”
轟!
此言一出,三百多位將官再也靜止不住,心中忐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惶惶的,不知誰是奸細。
葉吟風生平最恨奸細,嗖的一聲亮出寶劍,怒斥道:“誰?到底是誰通風報信?給我站出來,我要殺了他!”
三百多位將官也忿忿的怒罵。
“奶奶的,鐵甲營居然有奸細,到底是誰?真丟了鐵甲營的臉。”
“草.他娘.的,有種滾出來,老子活剮了你。”
“咱們鐵甲營都是響噹噹的漢子,怎麼就出了這種吃裡扒外的動東西?”
……
那些脾氣火爆的將官開始你一眼、我一語的謾罵起來。
面臨着千夫所指,曲成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從最初軍議封門的形勢,就隱約猜到局面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曲成聽着衆人謾罵,那些吐沫星子就似小而犀利的箭,攢射進了他的心間,痛得他心肝亂顫。
他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花如玉雖然知道有內奸,但卻不知道奸細是誰。
曲成腦子急速亂轉,聽着衆人怒喝,他也急忙跟着怒罵,“草,誰是奸細?丟了心,瞎了眼,居然投靠突厥,老子咒你生兒子沒屁.眼兒,趕緊站出來,爺爺一刀就結果了你……”
他罵的順口,倒引來幾名將官的稱讚,“還是曲督糧使有學問,罵人都這麼解恨。”
花如玉看着曲成似小丑表演,心中怒火更勝——就憑他這份表演,都可以猜到他一旦得勢,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向房齡使個眼色,房齡會意,清了清嗓子,向曲成說道:“曲成,請到前面來!”
“啊?叫我!”曲成聽着房齡開口叫他,方纔還唾液橫飛的他嚇得臉色慘白,差一點就昏死過去。
三百多位將官也俱都望向曲成,眼神中閃爍着猶疑,猜不到房齡爲什麼會單單的叫出曲成的名字。
葉吟風望着臉色慘白的曲成,腦中轟然炸響,小白公子也駭然失色!
葉吟風羞怒不已:曲成!奸細居然是曲成,居然是每日都在向自己彙報,偶爾提及花如玉壞話的曲成!我好恨啊!
看着曲成傻愣愣的站在那裡,葉吟風怒火攻心,羞怒交加,身形乍起,踩着衆人頭頂,飛到曲成面前,單手若鷹爪,扣住曲成的脖子,將他扔到了花如玉的面前,直摔得七暈八素,哀嚎不已。
“花元帥,您……您叫我!”
曲成被葉吟風一摔,終於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極力爲自己辯解,“我剛纔未聽到,花元帥勿怪,勿怪!”
花如玉眼神鋒利如刀,冷冷的望着曲成,“曲督糧使,你告訴你,奸細是誰?”
曲成炸着膽子,哆哆嗦嗦道:“我……我也不知道是誰,我正在……正在找呢。”
“曲成,還不跪下!”
花如玉忽然用出了獅子吼,內功催發到極致,這一聲吼,每個音符都成爲利劍,刺進了曲成顱腦。
一瞬間,曲成的神智就完全崩潰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我,是我通風報信,是我暗中向多格吐露了風聲,花元帥,都是我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才幹出這種事情來,花元帥,念在我往昔兢兢業業的份上,就繞我一條狗命吧。”
“原來是曲成這個混蛋,奶奶的,剛纔這混蛋罵的最兇,狗.日.的,騙死老子了。”
“呸,我昨天還與他稱兄道弟的飲酒,真後悔死了。”
“宰了他,對叛徒,五馬分屍!”
……
人羣中,又炒成一團。
葉吟風、小白公子二人,臉上火辣辣的燙,曲成,正是他們的直屬屬下,曲成出了事,正是他們用人不當的緣故。
兩人對望一眼,及忙站出來,向花如玉拱手作揖,“是我等督辦屬下不利,請花元帥責罰。”
花如玉想了想,說道:“二皇子、葉軍師忠心赤膽,但有失察之罪,罰軍俸半年,而後需戴罪立功,不得後退!”
她自然不會處罰太重,只能稍微意思下,大敵當前,要一致對外,那些傷士氣的事情,傻子纔去追究。
“多謝花元帥!”葉吟風、小白公子又像花如玉作揖。
葉吟風看着曲成,眼眸紅紅的,都想要吃了他,狠呆呆的問道:“說,還有誰是奸細?你講出來,我就給你家人留條命,不然,九族大罪,你休得逃脫。”
曲成自然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聽着葉吟風居然願意放過他的家人,忙道:“我……我說,我出去指認!”
蘇青走過來,帶着曲成出去,一會的功夫,又壓着三個其貌不揚的士兵走進來。
衆人又是一陣謾罵。
花如玉咬牙切齒說道:“奸細之徒,該當斬立決,今後誰敢做此等惡事,必誅殺其九族,來人,將他們推出去,斬首示衆!”
蘇青將曲成等四人帶出去,斬首之後,將血淋淋的頭拎着進來,放在帥案上,衆人看在眼中,大叫着解氣。
士氣在無形中已經被激發出來。
葉吟風道:“花元帥,多格大軍即將再次攻城,敢問計將安出?我一定貫徹花元帥之命,即便再撤十城,也絕不反駁。”
衆人又鬨然大笑,笑容中有着對花如玉強烈的自信。
花如玉看向房齡,對衆人笑道:“還請房先生精心謀劃一番。”
房齡清了清嗓子,指着地圖,朗聲道:“興國公大人率軍直插突厥心臟,此乃殺人利器,一擊斃命,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拖住多格大軍,不讓其回援,但又不能讓多格一鼓作氣,攻入京城,形成互博之勢。所以……”
他指着玉林南北兩所城池,說道:“我們要兵分兩路,一路由花老將軍領軍,在玉林南部的佳吉城佈下衆軍,阻擋其南下,而另一路大軍,則由花元帥親自指揮,在突厥大軍攻擊玉林時,將玉林棄給多格,而反身將松原城奪回來,如此一來,則把突厥二十三萬大軍困在了在了佳吉城與松原中間。”
“多格北上攻擊松原,則花老將軍可以施以援手,多格若北上攻向佳吉,花元帥則率軍攪局,而且,還可以根據需要,退守城池,調整戰術。形成如此局面,多格二十三萬大軍將面臨兩面夾擊之勢頭,他就算是逃出包圍圈,也是二十天之後的事情,但二十天的時間,恐怕突厥首府蘇臺,已經被興國公徹底端掉了,此爲大勝!”
三百多位將官聽得心潮澎湃,面露崇拜之色。
花無意、小白公子、葉吟風也悚然動容,紛紛向房齡拱手,齊聲道:“房先生布局精妙,讓人敬佩!”
房齡哈哈大笑,迴應道:“爲國盡忠,死而後已!各位將軍、軍師,惡仗來臨,萬勿後撤,血氣之勇,用於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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