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慕華知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張偉強想要殺自己,卻嫁禍給趙天林,不過有一個問題,以張偉強幷州黑幫老大的實力和水平,他殺郭慕華就殺了,有必要嫁禍給別人嗎?……好像有一點情理不通,難道是在殺人行動失敗之後,他害怕郭慕華隨後的報復,所以纔要嫁禍給別人?可是,爲什麼要嫁禍給趙天林,僅僅因爲趙天林剛剛和他有過一次的誤會?事情好像還是有疑點……
“老郭,你說話啊?想什麼呢?”牛學恆追問。
郭慕華慢慢的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牛學恆,牛學恆聽了,點頭:“不錯,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疑點,可是,如果不是張偉強,又會是誰呢?”
郭慕華和牛學恆都想不出。
第二天一早,病房裡來了一個陌生的客人。
“請問,郭慕華是在這一間的病房嗎?”聲音清脆動聽。
“你是?……”牛學恆看着來人,先是疑惑,接着驚訝的從椅子裡跳了起來,“原來是你?你來幹什麼?”
“是我!我哥不肯帶我來,我自己來了!”那人眨着眼睛,提起手裡的食品袋在面前一亮——裡面都是高級的補品和一大串的香蕉,“我來看看郭慕華!怎麼?你不歡迎我嗎?”把食品袋放在桌子上。
“歡迎歡迎,我舉雙手雙腳的歡迎,我怎麼會不歡迎你呢?”牛學恆跟她貧了一句,轉頭衝郭慕華狡黠的眨眼睛。
郭慕華同樣驚訝,因爲來人是趙天林的妹妹,也就是參加比賽的唱歌走調的趙靜靜小姐。
趙靜靜毫不客氣,拉過本來是屬於牛學恆的椅子,在緊挨着郭慕華的牀頭邊坐下。她今天上身穿着淡青色的小毛衣,下身是長筒的黑色性感棉襪,踩着高筒的白色皮靴,臉上紅撲撲,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盪漾着春情。看起來她精心打扮過一番,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郭慕華和她目光只相對一瞬,就趕緊移開,再也不敢看了,躺在病牀上的身體,向裡挪了一挪,儘量離着趙靜靜更遠一些。
牛學恆忽然大笑了兩聲,起身從房間裡走出去了。
“老牛!你幹什麼去?”郭慕華尷尬的呼喊。
“尿尿!”牛學恆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房間只剩下郭慕華和趙靜靜兩個人。
郭慕華的汗忽然下來了,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白兔被一隻兇惡的大灰狼盯上了,而且大灰狼的尖牙已經亮了出來,口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把他這隻小白兔嚇的渾身哆嗦。
郭慕華尷尬的笑着,目光只敢看着趙靜靜的下巴,笑吟吟的說:“啊……謝謝你來看我,你,你哥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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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就是他告訴我你出車禍的消息,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疼嗎?”趙靜靜伸出小手,竟然想去摸郭慕華包着紗帶的額頭,郭慕華趕緊閃開了,尷尬的笑:“沒事,沒事,我這就好了……”簡直有點語無倫次了。雖然他對趙靜靜的貿然造訪和她想要吞人的目光感到害怕,但他還是的客客氣氣的,他對女孩子從來都拉不下臉。
趙靜靜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花枝招展,“你那麼害怕幹什麼?我還能吃了你?……嘻嘻,你在劇場的時候多帥啊,兩下就撂倒了兩個人,你知道嗎?其中有一個我們廠區職中新一代的打架王呢!”
郭慕華的汗都下來了,他真不知道怎麼對付趙靜靜。
“吃香蕉嗎?我給你剝。”不等郭慕華回答,趙靜靜取出一隻香蕉,在手裡擼了幾下,輕輕的一拉,香蕉皮像綻開的花朵,一下子均勻的向四邊垂了下來,露出裡面雪白的內瓤。郭慕華看的目瞪口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剝香蕉皮,簡直比科學發明還要讓人震驚。
“來!吃一口!”趙靜靜兩手握着香蕉,伸到了郭慕華的嘴巴前。
“你別這樣,聽我說……”趙郭慕華滿臉通紅,苦笑着想要閃避,但香蕉已經堵到了他的面前。
趙靜靜笑的很甜:“說什麼說,吃吧,很好吃的……”
郭慕華滿身是汗,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救星終於來了。
門口腳步聲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靜靜畢竟是個女孩子,這麼主動的逼迫少年吃香蕉,聽見有人進來,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用強,把手裡的香蕉放了下來。
郭慕華逃過一劫,感激不盡的看着走進來的人,笑:“芳芳姐,是你啊!”
來的是呂方圓,呂方圓今天穿着筆挺的警服,帶着大檐帽,手裡夾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一臉的嚴肅,進門之後一句話不說,腳步放慢,警惕的盯着坐在病牀前的趙靜靜。在她美麗漆黑的眼睛裡,閃爍着迷惑的光芒。
趙靜靜見到進來一個女警察,先是嚇了一跳,站了起來,隨即又嫵媚的笑了,“警察姐姐你好,你是來調查慕華的案子的嗎?你看他被撞的多慘啊,你可一定要抓住那個兇手,爲慕華報仇啊?”她說話嗲聲嗲氣,好像和郭慕華有親近無比的關係,聽的郭慕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呂方圓的臉色沉下來,警惕的盯着趙靜靜,幾十秒鐘後問:“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我是慕華的朋友,我叫趙靜靜。”趙靜靜大方的自我介紹。
呂方圓看向郭慕華,臉上帶着冷笑:“是嗎?她是你朋友?我怎麼從來也沒見過呢?”
郭慕華尷尬的笑,摸摸鼻子,“哦……靜靜是趙大哥趙天林的妹妹,對了,事情基本弄清楚了,想要開車撞死我的絕對不是趙天林,這後面有另外的人。”他趕緊的轉移話題。
呂方圓哼了一聲,還沒有說話,趙靜靜就搶着說:“當然不是了,我哥哥怎麼會撞你呢?他回家之後都氣死了,發誓一定要找出誣陷他的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哥哥下了決心,他是一定能找到那個人的。”
“是嗎?”呂方圓對趙靜靜好像很不滿,瞪着眼睛說道:“趙天林本領這麼大,他丟了貨怎麼還要到公安局報案,請警察幫他找?他牛逼自己查不就玩了嗎?”
趙靜靜啞巴了一下,悻悻說:“……那不一樣……”玩着手指沒法回答了。
呂方圓扶了扶頭上的警帽,清清嗓子,對郭慕華說:“郭慕華,今天我是來調查你被撞的案子的,因爲你受傷住院下不了牀,所以我就到醫院來錄筆錄,我們現在就開始,別的無關人員請立刻離開!”
房間裡只有她、郭慕華、和趙靜靜三個人,所說的無關人員自然就是指趙靜靜了。
趙靜靜無奈,只能很不情願的從病房離開,到走廊外面去等。
“行啊,郭慕華,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還挺花啊!到處認女朋友?”她一走,呂方圓粉臉嚴肅,瞪着郭慕華。
郭慕華只能苦笑,“我哪裡有啊?芳芳姐,你說的都是什麼啊?這是我和她第二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她就對你這麼好?剝了香蕉餵你吃?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呂方圓問。
“唉,就是思園的歌唱比賽啊,她也是參加了,就是最後一個選手,你應該有印象的,就是唱歌走調的那一個。”郭慕華竭力辯解。
“哦——”呂方圓拉了一個長音,總算是有了一點印象,臉色稍緩,哼了一聲,說:“那也不行,你還是一個學生,不要和社會上的女孩子多接觸……姐是爲了你好。”
“是是……我聽姐的。”郭慕華點頭如搗蒜。
“行了,我們說一下昨晚上的事情吧。”呂方圓在病牀前的椅子上坐下,打開黑色的公文包,從裡面取出筆記本和鋼筆,開始詢問昨晚的事情。一邊問一邊仔細的紀錄。
不過郭慕華能說的真不多,雖然閉眼想了很長時間,但還是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他只知道撞向自己的是一輛銀色的麪包車,以及開車的司機最後說的那句話。
呂方圓見問不出什麼新鮮的東西,就合上筆記本,放回公文包裡,說:“這事我們已經立案了,放心,我們一定把這個人揪出來。不過最近你要小心點,他們一次不成說不定還會有第二次,你明白姐的意思嗎?”
郭慕華點頭:“我知道芳芳姐,我會注意的。”
“恩。”呂方圓滿意的點點頭,把筆記本放進公文包,擡眼看了看這一間的高級病房,忽然問:“郭慕華,你住這個單間病房,每天花銷不少錢吧?這錢誰給你的?你住院了,家裡人知道嗎?”
郭慕華的目光看向棉被,支吾着。
“怎麼?不想說,該不是黑錢吧?”呂芳圓的清脆的聲音忽然嚴厲了。
郭慕華嘆了一口氣,說:“芳芳姐,我有那麼壞嗎?“
“那你怎麼不說錢是哪來的?”
“我住院的錢都是兄弟們掙來的,芳芳姐你別瞪眼,這錢絕對不是我們在學校收保護費壓榨別的同學收來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每一分的錢都是乾淨的。既沒有偷也沒有搶。”
“沒偷沒搶,那是天上掉下來的?”
“嗯,也可以這麼說。”郭慕華一本正經的回答。
呂芳圓卻生氣了,“郭慕華!你知不知道你正在走向一條很危險的路?路的前面就是懸崖,知道嗎?”
郭慕華摸摸鼻子,苦笑:“芳芳姐,你要相信我……”
“我不能相信你,除非你告訴我錢的來歷!”
郭慕華無奈的說:“芳芳姐!具體的我真不能明說,我只能還是那句話,這絕對不是髒錢。”說完閉上嘴脣。如果呂芳圓還是不相信他,他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呂方圓瞭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既然不想說,就是打死他也問不出來,於是只能狠狠的瞪着郭慕華,“算你小子有種,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知道嗎你!”
“不,我絕不後悔。”郭慕華沒有用嘴說,他用一種堅定決然的眼神向呂方圓表達了這個意思。
呂方圓和他目光相對,十幾秒鐘後,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你好自爲之吧,我走了。”起身離開,走到病房門前的時候,回頭說道:“……悠着點……不然你真的會拔不出來的,聽姐的,姐是爲你好。”
郭慕華點頭。
呂方圓推門走了。
她前腳剛出去,後腳趙靜靜就推門擠了進來,兩步到了病牀前,不高興的說:“剛纔那女警姐姐是誰啊,她對我咋麼那麼兇?”
“哦,她人很好的。”郭慕華微笑着。
趙靜靜很快就忘記了呂芳圓,坐在病牀邊,想着辦法的逗郭慕華的開心和注意,風情萬種的不停的向郭慕華放着電眼,郭慕華一邊勉強微笑的應付,一邊期盼着有人來救命,但牛學恆和車志勇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根本不往裡面來,連醫生和護士都不見了。
到後來郭慕華實在是被煩得不行了,慢慢的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你怎麼了?是不舒服了嗎?快讓我看看。”趙靜靜大驚小怪起來,撲上牀來,一把抓住郭慕華的肩膀,想要看他的提問,嚇的郭慕華趕緊趕緊睜開眼,做出精神百倍的樣子,一臉土色的說:“沒事沒事,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