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娜一直在發呆,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自己的一生。
錯,錯,錯,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個錯。
大漢爬出,她發覺了,她懶得看,大漢拿槍,她看見了,她把思緒收回,細看,緊張了。
當她看到大漢的槍口指着歐陽振邦時,她臉色蒼白。
這一刻她想了什麼?沒人知道,也許是什麼也沒想,因爲時間來不及,下一秒,趙娜大吼一聲撲到了槍口前,這時候,槍響了。
趙娜大吼:“歐陽振邦,小心槍。”
然後她就落在了槍口處,槍響,中彈,子彈正中趙娜的胸前,趙娜笑了,眼角卻帶着淚。
大漢咒罵,努力抽着趙娜身體下的槍,但他腿斷了,用不上力,根本抽不出來。
楊玲一呆,沒想到在自己身邊有人開槍。時間來不及反應。
趙娜高喊,歐陽振邦正要躍起擊打麗,回頭,正好看到趙娜撲到了槍口前,然後身子向後一挺,明顯的中彈了。
收腿,擺手,身子微彎,兩手前後抽動,一秒後,他到了大漢的身邊。
楊玲反應過來,剛要去踢大漢拿槍的手,歐陽振邦已經到了,他放下麗到了大漢的身邊,至於他怎麼來到的,楊玲沒有看到。
歐陽振邦跑來,眼角掃到趙娜的臉,正好看到她帶着淚的笑,這是何等的心酸,生命無價,就算是她曾經是公交車,生命也是寶貴的,可是在子彈下,生命顯得多麼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
趙娜看着歐陽振邦的臉,腦袋後揚,臉上的幾個雀斑越發的明顯,淚水滑過雀斑,趙娜笑得很是苦澀。
暴走了,歐陽振邦僅有的憐憫被趙娜沾滿淚水的笑擊打得支離破碎。
狂吼一聲,歐陽振邦身子翻起,一條腿對着大漢的肩膀就是一個重壓,大漢中腿,感覺如千鈞重石猛然壓了過來,怪叫一聲趴在了地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歐陽振邦冷哼一聲,伸出兩手就抓住了大漢的身體,然後高舉過了頭。
“歐陽振邦,冷靜,冷靜,你不能殺人。”
霎那間,歐陽振邦有過恍惚,他以爲這是蘇小暖的聲音,但蘇小暖不會這樣叫,她只會叫他振邦,這不是暖暖的聲音,這是楊玲,楊玲不管用。
雙手翻起,大漢的身體被拋飛,歐陽振邦旋轉身體,大漢身體下落,歐陽振邦出腿,一腳踢在大漢的胸口。
楊玲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看到了大漢如破布袋一樣向後飛,接着落地,胸前一片坍塌。
楊玲大怒:“歐陽振振邦,你不是警察。”
歐陽振邦收腿,回頭走向趙娜,嘴裡狂吼:“是啊,你這個警察來抓我啊。”
楊玲無言,接着,她看到歐陽振邦抱起了趙娜。
趙娜還是帶着笑,可她流着淚,楊玲心裡一酸,生命無價,任何人沒有權力對一個生命輕言生死,可是,剛纔,這個大漢就是想要人命。
歐陽振邦抱着曾經的公交車:“你這是何苦?子彈我躲得過,就算躲不過,也不一定會死,你這是何苦。”
趙娜喘息,淚水順着臉滑過落地,摔在地上,成爲幾瓣,如同花朵。不管什麼樣的女人,她們都是天使的化身。
“你……你能躲過……是……是……是你的事……”
趙娜說話很吃力,歐陽振邦忙說道:“不要說話,不要說話。”
趙娜不聽:“我救你……是我的事,現在,我不欠你了。”
歐陽振邦一陣心酸:“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還什麼,你是個人,你不欠任何人。”
“從小到大,你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個把我當人的人,歐陽振邦,謝謝你。”
歐陽振邦無言,這是誰的錯?這又是誰的過?
“謝謝你歐陽振邦,謝謝你……”
歐陽振邦看到趙娜的瞳孔已經在發散,明白她要死了,趙娜突然揚頭,兩眼緊盯着歐陽振邦:“如有來世,我不想爲人。”
趙娜頭向下落,一串淚水從閉着的眼中滑過落地,趙娜死了。
歐陽振邦如刀劈斧削的臉上一陣抽搐,眼裡終於滑出一滴淚。趙娜死了,她臨死時說如果有來世,她不想再做人。
她受了怎麼樣的苦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怎麼長大的?她心靈的傷疤到底有多深?
如果她是一個村姑,就讓她順利長大,嫁個莊稼漢,生個孩子過一生。
命運讓她要強,她進入了都市,命運讓她墮落,結果,她死了,做人,真的這麼累嗎?快樂而充實的人生,對一些人來說,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及。
趙娜有錯,她不該在花花都市中迷失自己,可是,這錯是她一個人的嗎?人誰無錯?如果錯就要用生命爲代價的話,那誰還能活着呢?
她不是好人,因爲她跟一些好女孩的所做所爲完全的背道而馳。
但她也決不是壞人,因爲她從來都沒有主宰過自己的命運。
他突然後悔,後悔自己剛纔跟她說過的話,也許,是自己話讓她選擇了去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助她走上死亡的一個人。
趙娜沒有奮發突強,沒有在歐陽振邦從京都放過她後走上一條自強的路,但那樣的故事我們只能在電視和小說裡看到,這是現實,這是生活,在生活面前,趙娜是一個悲劇。
輕輕放下趙娜,歐陽振邦擡頭低語:“姑娘,安心去吧,但你要知道,你是一個人,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要知道,你是一個人。”
歐陽振邦沒有掩飾自己的淚,他年輕的心見多了生死,可流淚的次數並不多,趙娜只是一個可憐的人,雖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他還是落淚了,爲了趙娜,爲了這個曾經被人稱做公交車的女人。
淚水並不寶貴,流淚也不代表懦弱,該流淚時,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
楊玲看着歐陽振邦,不知道他跟這個女人有着怎麼樣的故事,可是淚水,就連淚水,就連淚水都流得這樣的兇猛,楊玲錯覺,歐陽振邦跟這個女人有着不得不說的故事。
楊玲到了歐陽振邦身邊輕輕說道:“她死了,你們認識?”
歐陽振邦看着遠處還在喘氣的麗淡淡說道:“她曾經誣陷過我,說我想要強#奸她,在華大,她有個外號叫公交車,也就是隻要有錢,誰都能上。”
楊玲無言,歐陽振邦無奈的搖頭:“是的,她不是個好人,但,這不是她的錯,她不過是個悲劇。”
楊玲驚訝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這個歐陽振邦竟還有這樣的一面,她開始明白,爲什麼蘇小暖身爲華大的校花,而且還是紅三代,可她爲什麼就對歐陽振邦如此的癡情,她明白了,有些人,是靠心靈來吸引人的,跟外貌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他是如此的年輕,因爲他有着一張二十歲的面孔。
他是如此的蒼桑,因爲他有着一顆兩千年的心情。
他悍勇,他生猛,他兇狠的一塌糊塗。
他多情,他認真,他對生命充滿敬意。
這是如此的矛盾,這是多麼的完美的交融。
楊玲知道,自己開始瞭解他,開始觸摸到了他的內心,也開始理解蘇小暖,並開始羨慕她,因爲她是第一個發現並撫摸歐陽振邦的心靈的女孩。
保羅受到了剛纔的教訓,歐陽振邦抱着趙娜愣神的功夫,他已經把車裡另外受傷的大漢全都放倒,並準備上去跟麗打。
歐陽振邦突然擺手:“我來對付她。”
保羅站着不再動,歐陽振邦走向麗。
麗從歐陽振邦的眼裡看到了殺意,凌厲而寒冷,不自覺的,她開始害怕。
吉米彎腰,對着瓦西里的肚子就是一個重重的膝壓,瓦西里悶哼一聲,終於倒地不起,再也撐不住了。
吉米放倒瓦西里擡頭,正好看到歐陽振邦走向麗,再看麗,她的臉色蒼白,吉米卻開始微笑:“表妹,你怕了,爲什麼要怕呢?沒有任何人能在吉米的面前殺你,因爲你是吉米的王。”
吉米說完開始彎腰前進,兩步後,他開始飛奔,一步近兩米的跳躍速度迅速接近着正在走向麗的歐陽振邦。
距離不遠,吉米眨眼就到,兩手伸出,速度沒減,吉米直接抱上了歐陽振邦的肚子,加上他的衝擊力,兩人的身體向後滑了幾米,然後倒地,又抱着向前滑了幾米,這才停下。
歐陽振邦兩手伸出,抓着吉米的肩膀,就在地上,身子一下一下向上提,每一次提起,他的膝蓋都要撞上吉米的胸口,他就這樣撞着,根本沒想着起來。
吉米先前並沒有多在意,可是在他承受過第一次膝撞後,他就明白,這個就是歐陽振邦。
沒錯,是歐陽振邦,他正撞着吉米的胸口。
吉米兩手下擋,一次一次的擋住歐陽振邦上擡的膝蓋,兩人在地上硬打了幾十下,這才鬆開,各自站起。
歐陽振邦站起就跳了兩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頭,冷冷的看着吉米:“今天,任何人不能離開。”
吉米嘿嘿一笑:“那是要本事的。”
歐陽振邦不再說話,身子一晃衝向了吉米。
其實,描寫得多,但他們的速度都非常快,時間在這裡,好像變慢了一樣。
歐陽振邦竄向吉米,轉眼到了他的面前,身子躍起,兩隻膝蓋彎曲,直搗吉米的臉。
吉米不敢硬接,剛纔,他已經知道了這人的力量,後退一步,僅僅是一步,只錯過了歐陽振邦的膝蓋他就停了下來,兩手成拳,狠狠的去掏歐陽振邦的胸。
歐陽振邦落地,吉米的拳頭已經到了胸前,身子向一側歪,吉米的拳頭擦着他的衣服打過,伸手,抓住了吉米的拳頭,用力一擰,吉米的身子順着他的擰勁旋轉。
他本來想擰斷吉米的手的,但吉米藉着旋轉卸下了他的力道,旋轉過後,歐陽振邦還拉着他的手沒有鬆開,用力拉向自己,然後伸腳踢向吉米的臉,吉米下巴中腳,頭揚起,歐陽振邦身子躍起,左膝蓋狠狠的搗在吉米揚起的下巴上。
鬆手,吉米落地,下巴連中兩下,張嘴,吐出一顆牙,歐陽振邦面無表情:“今天,誰都不能離開。”
吉米不再接話,只是緊盯着歐陽振邦,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有,吉米非常的小心,他覺得,自己遇上了自己的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