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琛聽了福伯的話,當即大怒!
卻是在此之前,楚雲兮楚小姐曾經在府中嚴令,不得私自放沈家人入越國公府!
此前,羅沈氏早就言說,要讓她那傍身的兒子前往越國公府楚家過年。
楚雲兮以後宅皆是女眷,楚家並無男丁爲由,已經拒絕。
因羅沈氏慣來行事猖狂,膽大妄爲,是以,楚雲兮特意細細交代,讓府中下人看緊門戶,偏偏不讓那羅仁杰進門,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亂世的手段,也無從施展。
誰成想,千防萬防,竟然還是讓那狗東西進了門!
旁的不說,單單這接羅仁杰入越國公府的下人,一個個皆該殺!
楚雲兮和羅沈氏鬥法,卻是不曾瞞着韓琛的,一切內情,冬兒早早就說與姑爺聽。
此時,那羅沈氏母子的目標,幾乎就是擺在桌面上,韓琛和楚雲兮全都明白,這一對母子來越國公府,就是爲了讓羅仁杰取韓琛而代之!
所圖的,定然是越國公的爵位。
搶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圖謀自己未來兒子的國公爵位,這已然觸及了韓姑爺的逆鱗!
那羅沈氏一次次在底線邊緣反覆橫跳,真當本姑爺怕了你背後的勢力,不敢下狠手嗎?
本姑爺留着你,也只是爲了有那麼一條明線,如今做出此等事,這根線,斬斷也罷!
當下,韓琛虎着臉,一聲招呼,大牛連帶十名家丁,翻身上馬,直奔越國公府!
陳繼儒睡眼朦朧,此刻卻是清醒了,當下冷哼一聲,直接招呼馬車,改道寧波縣衙。
陳繼儒陳仲醇,不比一般的讀書人。
他交遊廣泛,名氣極大,又是有名的大噴子,便是寧波縣令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不願得罪。
越國公府中如何鬧,那是二弟的家事,自己一個做大伯的,萬萬沒有插手的道理。
但是,這官面上的事,我陳仲醇就當仁不讓了!
陳厚照陳小相公,操着公鴨嗓嘎嘎一笑,也不慌張,尋了馬匹,帶着老魏和小鄧子慢悠悠的朝越國公府去了。
這小子無法無天慣了,纔不在乎什麼身份呢。
那越國公府早晚是我二哥的宅子,小爺去探探路,怎麼了?
陳厚照掐着點,知道去太早用處不大,索性安排小鄧子和福伯一同返回大王莊,卻是讓剩下那四十名家丁穿戴整齊,火速趕往越國公府。
二娘子幾個,和大牛一併,只因隨莊主赴宴,一身裝備都不曾攜帶,身上只有一柄腰刀,真動起手來,未免不夠爽利。
晴雨樓內,一衆頭牌看的面面相覷。
這越國公府是怎的了?
偏偏安生不下來?
上次羅沈氏去偷偷去那望江樓,想要一舉除掉韓相公的事,如今寧波人盡皆知的。
不少人唾罵吳興沈家,當真豬油蒙了心,竟然敢染指越國公楚家的產業!
可眼下這番變化,卻是讓衆人心裡打了個突!
若是當初楚小姐選的夫婿,並非韓相公……
只怕換個性子綿軟點的,自身沒甚本事的,還真就叫那沈家得了手!
此時世人,聰明的不少,尤其是這秦樓楚館之中,不少人將這世事看的分明。
羅沈氏這般鳩佔鵲巢,將自己兒子替換掉韓相公的手段,當真不稀奇。
也就是碰到了韓琛,換成一般人,恐怕此時他那越國公府贅婿的身份,已經沒了,而楚小姐,也多半要便宜那羅仁杰!
只因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少人面色古怪。
倒是柳娘,啪的一下,摔了個上好的白瓷茶杯:“那吳興沈家欺人太甚!真當我寧波縣無人了?
老身雖然不是什麼正經出身,可也曾交往過幾個名士、才子。
韓相公對我晴雨樓多有照顧,老身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怎的也要替韓相公出一份力,尋些助力纔是!”
當下,將那大茶壺和丫鬟們喚來,親手寫了幾封書信,卻是要串聯相熟的文人士子。
若是寧波縣令枉顧律法,偏幫那吳興沈家謀奪越國公府的財產,怕是要嚐嚐破靴陣的滋味了。
柳娘這一聲吼,當真如衝鋒號令一般,一衆頭牌娘子紛紛招呼自己的貼身丫鬟,個個寫信,要將那寧波一地的才子文士,一網打盡!
昨夜韓相公蒞臨晴雨樓,在柳孃的宣傳下,得到消息的人不少,早早去了附近的青樓蹲守。
便是奉化江邊的畫舫中,也貓了許多才子、富商。
那些富商便不去說了,單單這些才子文士,數目就極其龐大。
所以,柳娘連並一種頭牌娘子的書信,大半好送,都不用出這條街,七、八成的信件就到了收信人的手中。
不少人因昨夜歡暢,至今還未起牀,待到書信到了手中,氣的暴跳如雷!
那吳興沈家,算個什麼東西!
那羅沈氏和羅仁杰,又算個什麼玩意!
一個玩弄手段,坑害夫家,霸佔夫家財產的毒婦,當真以爲能操弄乾坤?
只因望江樓一事,羅沈氏的背景早被人扒了個乾乾淨淨。
當下,那些文人士子在小娘們的伺候下,洗漱穿衣,呼朋喚友,朝着寧波縣衙進發,單單這一撥,怕是已經囊括了寧波六成以上的知名讀書人。
那寧波縣令蘇莘文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蘇縣令顧忌身份,昨夜不曾去那奉化江畔,倒也使人仔細打聽了,是以韓姑爺那首“枕函香,花徑漏”剛一面世,躲在縣衙後宅同幕僚飲宴的蘇縣令也就得着信兒了。
當時還說,這韓琛果真是有大才的,如此人物,怕是能讓我寧波縣在江南一地,提升些文名。
此時的大名士,和那花魁娘子是一般的,相當於一縣一地的名片。
在蘇縣令治下,出了韓姑爺這等人物,他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不說影響考評云云,單說朝中的老大人們,提起作得一手好詩詞的韓姑爺,必然會想到,哦,那韓琛是寧波人,如今寧波縣縣令是哪個啊?
蘇莘文啊,不錯不錯,此人挺重視教化的嘛。
是以,哪怕蘇縣令不是韓姑爺的腦殘粉,卻也依然重視在乎。
上次望江樓,蘇縣令就覺得頗爲不美,一直尋思着,找個機會,和韓相公往來一下,修補修補關係。
不過,這蘇縣令有些傲嬌,矜持的很,不願單刀直入,直愣愣的尋上門去,只想尋個合適的機緣……
“老爺,華亭陳繼儒陳仲醇拜見,說是他那二弟的家眷,被吳興沈家的人騷擾,已然闖進了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