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吐槽來爭取主動權,這是佐羅習慣性的做法。然而在聽了對方的“我就是你”之後,他就沒有吐槽的心思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是來自同一個靈魂的。如果說你是主體的話,我就是你丟失的那一部分。”
佐羅雙眉緊皺:“我不相信。”
沒想到在聽了他的這句“我不相信”之後,對方大笑了起來。
“我還以爲你會說‘well,這種橋段也非常老土’了呢。既然你不說,那就我來說好了。”對方這麼說道,“怎麼,覺得很熟悉?就像我說的,如果你是主體,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佐羅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ok,我大概猜到事情的走向了。你說‘如果你是主體’,也就是還有我不是主體的可能。所以你準備跟我爭奪身體的主導權了?”
結果對方來了個一點都不傾城的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是,你覺得我會跟你爭奪哪一具身體的控制權,你以前的,還是你現在的?”
佐羅張了張嘴,啥也沒說出來。
眼前的一切來得太過突兀太過詭異,以致於對自己的智商還有點自信的他到了這時候還是腦子一片混亂——如果他現在有腦子的話。再仔細想想,這似乎就是問題所在了——他的身體呢?不對,準確地說,他穿越之後的那具身體呢?不會是在外冷內熱——真正的外冷內熱——之下自爆了吧?!還有現在,他竟然以意識或者靈魂的形態,在一個無比漆黑的空間裡,與一個自稱是他的一部分的並佔據了他穿越前的身體的傢伙說着一些他摸不着頭腦的話題?
要瘋了。
就在佐羅本身都要爲自己的精神狀態擔憂的時候,對方總算認真起來了。
“ok,沒有玩笑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們來說正事。”此時的那具身體臉上是嚴肅的表情,“首先我要打消你的一些疑慮,好讓我們的對話更順利地進行。現在你可以問問題了。”
佐羅愣了一下。他的“腦子”裡自然有很多問題,但太過混亂,有一兩個也不好直接問出口,因此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個問起。
對方似乎是看出他的窘況。
“得,還是我來說吧。有什麼漏了的你之前再問好了。”這種搶白的感覺,還真是佐羅的風格。“首先,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爭取主導權什麼的。就像我們想的那樣,這太老土了。其次,我與你只有這一次見面的機會。在這一次之後我就會徹底消失,就像我們之前一直沒出現過一樣——這裡的我們是指我和這具身體。事實上它是我的表現形態,而不是你穿越前的身體真的在這裡了。說句不好聽的,你之前的那具身體早就過了火化爐那一步,根據熱力學定律說不定已經成了飼料被牛吃了、成了牛奶被擠出來,然後一直以不同物質形式轉換着、傳遞着……重點是,別想着所謂的回家,你已經沒有家。真有的話,也只會是在新的世界,而不是穿越前的那個。”
“這裡也引出我之前說的,如果你是主體,我就是你的一部分。這麼說我並沒有要爭奪主導權的意思,不過你有懷疑也是正常,如果你不懷疑,這才奇怪,畢竟我是肯定會懷疑的。而事實是,我們曾經是兩位一體的。之前你聽到的那幾個似是而非的聲音,還有似是而非的對話內容。那是一個縮影。當初的你以爲自己是熱愛冒險的那種類型,但實際上剛纔你聽到的對話裡‘可以選擇的話還是不穿越的好’纔是你真正的想法。曾經你就是你——或者說本體裡——那過分沉重卻堅韌的部分,而我是熱衷冒險而有點自信過頭的部分。我們構成了那個人格有點矛盾的主體。然後,我們被分割成兩份,有了我,有了你……”
對方說到這裡,佐羅終於忍不住打斷了。
“等等,等等,你說我們本來是同一個靈魂,然後有人將我們的靈魂分割開,所以有了‘我們’?好吧,我也是熱愛冒險的好嗎!還有你的自信過頭,到目前爲止我倒是沒看出來。不過如果你覺得這種話能騙倒我的話,那你真的是自信過頭了。千萬不要告訴我,然後我們還會重新融合成一個整體什麼的。”
對方笑着搖了搖頭:“重新融合?不不不。這麼說吧,當初那個人將我們分割開的時候,本意是將我們的本體裡屬於缺陷的部分剔除出來的,只是因爲能力的使用出現了偏差,於是有了你和我。當時那個人有猶豫過到底是將你還是將我投放到新世界裡的。畢竟我們都有各自的缺陷——你太安於現狀,而我有點毛躁。最後,你被選中了。這就是我想要說的第三件事,你穿越到新的世界,那個複雜而龐大的世界,是帶着使命的。”
“使命?”
“沒錯,使命。你的使命我不清楚,只知道前提是你一直生存下去,到了後面的某個時刻就能揭曉。不得不說,在之前的二三十年裡,你做得不錯。你甚至修補了你性格里太安於現狀的缺陷,學會進取,變得不抗拒冒險,甚至也有那麼點享受冒險的意思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融合什麼的,進取和必要的冒險精神,你已經有了。現在的你是完整的了。”
佐羅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迴應了。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確是有點窩囊了。哪怕是被斯特蘭奇和那些白大褂各種做實驗各種折磨,他也沒有想過學着古代那些農民或者角鬥士什麼的暴起反抗。也就後來得知自己跟布魯斯韋恩長得一模一樣了,自己還要被委派去冒充對方,他纔有了假死脫身的想法,然後纔有了那個看似冒險但實質上還算妥當的計劃。而那也是他人生中——包括穿越之前——的第一次冒險了。
然後,迫於生活,還有因爲想要回家的想法,冒險逐漸成了他生活的常態……
理智告訴他,對方說的事太過天荒夜談,即使是在充滿超自然力量和超級英雄們的世界裡也是如此。但感性上他已經差不多徹底相信對方的話了。他對眼前的另一個“他”根本討厭不起來。畢竟,討厭對方就是討厭自己?好歹對方也“穿”着他的身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