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守軍一萬,分守炮臺、火車站、海關等地,由馬金敘親自在前線指揮,列強聯合艦隊來勢洶洶、聲勢浩大,不可一世之下更是沒有做任何的掩飾。
聯合艦隊於當天深夜到達了大沽海域,他們甫一抵達,便被中方軍隊給偵查到了。
聯軍指揮官商議過後,決定次日開始進攻,不過當夜卻派出了一支二千餘人的偷襲部隊,由德國人福蘭西斯率領,伺機偷偷登陸,從而實行海陸夾攻。
大沽口總兵衙門內,軍士往來如梭,各種各樣最新的情報從大沽口一線都傳往這裡。
臨時指揮部內,馬金敘、何宗蓮、羅榮光等人都已經得知魏季塵率領潛艇支隊消滅了敵艦十艘,衆將臉上凝重的表情變得輕鬆不少。
“報,敵艦停泊與海面之上,並無動靜!”
“再探!”
“是!”
“報,疑似有一艘軍艦悄悄離開,前往塘沽海域。”
“敵軍可能要偷偷登陸,讓塘沽的守軍做好迎戰準備,不用太急,先放敵軍上岸,等到敵艦幫不上忙的時候,再合而殲之。”
“報,魏帥發來電報,能夠在白天中午之前趕到大沽海域。”
“很好,我們只要堅守一天不到的時間即可。”
馬金敘正襟危坐,臨危不亂的下達各種命令。
幾項命令下達之後,指揮部內暫時安靜了下來,馬金敘轉過頭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何宗蓮,笑着說道:“租界內的洋人是否收到了他們艦隊的到來?”
“馬將軍請放心,租界被我們嚴格控制着,洋人想要與外界溝通比登天還難。”何宗蓮一臉自信的回道。
他明白馬金敘的意思,是怕租界內的洋人在進攻大沽口的同時,配合發起一些襲擊。
“彈藥存儲狀況如何?”馬金敘爲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又看向羅榮光。
羅榮光對大沽的守備情況比馬金敘等人都要熟悉,因此,馬金敘便重新啓用了他,讓他配合着防敵。
“彈藥已經分散存儲,並且重新進行了僞裝,隱蔽。”羅榮光則是一臉鄭重的回道,與洋人交戰他雖然不慄,但是偌大的軍情還是像一塊大石頭壓在他的胸口,讓他透不過氣來,好在如今他不用單獨承受這個責任了。
清廷的槍支彈藥很喜歡弄幾個大的軍火庫,存儲在一起,而且又不注意保密,因此很容易就被別人敲掉軍火庫。
馬金敘來了之後,便按照原定遼軍的作風,一方面分開隱蔽存儲,分散風險,一方面給前線官兵送足了軍火。
“好,勝負就在明天了!”馬金敘一拍椅子,激動的站了起來。
全中國上下的目光早就集中到了這個小小的地方來,聯軍艦隊北上,之前早就向清政府以及南方各省督撫通報過了情況。
頤和園內,慈禧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了,她背靠在溫暖的玉塊上,躺在人奶浴池內,不知不覺的就那麼睡了過去。
李蓮英不敢叫醒慈禧,一邊不斷往裡面添加一些熱水,保持溫度,一邊讓人在旁邊招呼着。
不知過了多久,慈禧一個激靈自己醒了過來,看見李蓮英等人還在一邊伺候着,不由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小李子啊,過去多久了?”慈禧微微仰起頭來,一邊撥弄着浴池內的奶-水,一邊輕聲問道。
“回老佛爺的話,子時剛剛過去!”李蓮英佝僂着身子,滿臉帶笑的回道。
這段日子來,伺候慈禧的宮女、太監可受苦了,好在從昨天開始,笑容又重新出現在了慈禧的臉上。
正應了那一句話‘她好,我也好’,所以,李蓮英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天津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嗎?”慈禧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從旁邊端着浴巾的太監手中拿過一條來,輕輕擦拭着被溫水洗得粉紅白嫩的肌膚。
李蓮英目不斜視,只是盯着慈禧身前的那塊地,不過,他卻一直用餘光瞄着慈禧的動靜,見她有爬上來的趨勢,急忙上前幾步攙扶。
“老佛爺,根據膠州灣守軍的消息,洋人的艦隊應該能夠在今夜到達大沽,只是什麼時候進攻就不得而知了。”見慈禧臉上稍微顯露一些不悅之色,李蓮英又連忙補充道:“但也在這一兩天了,逆賊如今一定是驚慌失措,人心大亂吧,逆賊的人馬也停在了北倉不敢前進,想必不用幾日,京師之圍就能夠解了。”
從天津到京師,有幾個北倉、楊村、河西務、通州等戰略要地,剛毅和幾位王爺在這裡佈置了幾道重兵。
慈禧已經穿上了衣服,皺了眉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到時候又會向哀家提出什麼條件來。”
“是啊,洋人不是好東西。”李蓮英攙扶上她的手臂,往前面寢宮中走去。
慈禧聽到李蓮英這話卻腳步一頓,繼而面目變得猙獰,恨聲說道:“但是逆賊更不是好東西,李鴻章這個狗東西,平日在哀家面前一幅忠心耿耿的模樣,想不到一轉個頭,就加入了逆賊之中。”
慈禧對李鴻章的恨意不比對魏季塵的少,畢竟慈禧一直就防備魏季塵,一直就覺得他不是個忠心人,如今做出這些事來,也在她意料之中,但是李鴻章平日一幅忠心奴才的模樣,此時背叛她,更讓慈禧心恨。
李蓮英見慈禧發怒,連忙用手撫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道:“老佛爺放心,這些個逆賊都活不長了。”
“哼,和哀家作對的,能夠活得久嗎?”慈禧冷哼一聲,心中開始思忖起魏季塵、李鴻章等人死了之後,怎麼收拾各省督撫來。
各省督撫靜觀其變,慈禧心中能不恨嗎,只是她沒有表露出來而已,如果大事定了,她首先就要奪下各省督撫的兵權。
…
光緒被慈禧囚禁在瀛臺,每日早朝的時候,慈禧便派幾個太監讓他上殿充充門面,其他時間,他都是無聊的呆在這裡。
光緒身邊原先幾名心腹太監早都已經人間蒸發,換上了慈禧的人馬。
他一日三餐,粗茶淡飯,隨着慈禧對他的恨意越來越大,光緒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了,以前一日三餐還能吃個飽,最近幾天想吃個飽都難啊。
慈禧之所以對他越來越恨,一方面是洋人不允許慈禧廢了光緒,另外一方面是因爲光緒提拔的魏季塵,魏季塵那筆帳當然也被算到了光緒身上了。
光緒坐在涵無殿內,看着喲黑的夜色,看“冷氣入窗戶”,聽“清露滴梧桐”。
他一生勤勞,兢兢業業,有抱負,有理想,爲何會落得如此下場,他想不通,理不清。
這個苦命天子,身不由己登上皇位,親情、愛情、政治抱負……
通通被剝奪,如果不是慈禧政治野心,如果當初他沒有被抱進宮即皇位,說不定他的人生要比當皇帝幸福得多……
“皇上,夜深了,加件衣服吧。”
旁邊的伺候他的一個老太監見昔日的九五之尊,淪爲今日的階下之囚,並且一臉文藝青年落寞蕭素的樣子,不禁心生可憐,悄悄嘆了一口氣,遞過一件衣服來。
“你說?朕這一生,到底做錯了什麼?”光緒像是問老太監,也像是問自己。
“皇上,要奴才來說,您最不應該就是和太后作對。”老太監既然是慈禧的人,當然站在慈禧一邊了。
“是嗎?可是我大清已經到了危機四伏之地,非變法能救國,非維新能強國,爲何?爲何那些朝中大臣都不支持,陰奉陽違,爲何那些老百姓都不懂朕,稱呼朕爲二毛子。”
老太監只知道一日三餐,吃飯睡覺,那裡明白如此深奧的問題,不過他有他的智慧。
老太監試探着回答道:“皇上,可能大家只在乎自己的衣食飯足,皇上的維新變法不能讓他們看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