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8 鋼鐵之軀
權凱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們都不服我,尤其是你,小勇,可對這一帶熟悉的人只有我。你們領導掌握的地圖是一個季度以前的電子版,早就不更新了,這三個月內半島工業園日新月異,變化很大,只有靠我這個活地圖才行。”
剛纔跟他說話不對付的小勇顯然也是一個小頭目,他戲謔地笑了一聲,地說:“權哥,你屬於跳槽過來的業內精英,誰敢不服?只要別把咱們兄弟往溝裡帶就行了。”
權凱針鋒相對地迴應道:“聽我的話,就一定不會錯,咱們第一時間摸到他們的宿舍,就可以以最小的傷亡代價,將敵人的有生力量全部剷平!”
於果知道,如果此刻突然襲擊,只怕這幫傢伙即便輸了也是不服,很難最大程度地震懾這些人。於是,他決定直接現身,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朝所有人招招手:“哈嘍,各位好,但不知道該說是早上好還是晚上好,這個時間段太尷尬了。”
衆人全都驚異萬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工廠裡還有人,本來第一反應是大美機械裡殘存的某個倖存者,但這種想法立即被否決了,因爲任何孤獨的倖存者必然能力有限,又累又渴又餓,怎麼可能這麼神清氣爽趾高氣揚地向大家問好呢?
難道是敵人?敵對勢力?說不定這傢伙背後有一大羣全副武裝的戰士隨時等待衝進來,否則,在這個人人自危的亂世中,一個正常人,看到己方三十多手持冷兵器的精壯漢子,怎麼着也不敢亂說亂動吧?更何談如此氣定神閒好整以暇地出來打招呼?還用這麼調侃的方式?
不過,小勇這夥人只是因爲事發突然猝不及防而已,等鎮定下來之後,也沒那麼慌張了,因爲他們也很專業地立即派人出門查看。
要知道,這個工廠作爲臨時落腳點,已經裡裡外外被小勇這幫人給查探得清清楚楚了,不會再有什麼遺漏。外人想要進來,必然會有聲響。可他們感覺周圍靜悄悄地,不可能埋伏有大批量的伏兵,這小子要麼是虛張聲勢故弄玄虛,要麼就是徹底的失心瘋了,自己找死!
因此,四個大漢緩緩地從後背抽出長刀長劍,將於果圍攏了起來。
小勇轉過來,有些揶揄地對權凱說:“權哥,你料事如神,運籌帷幄,神算子再生,鬼谷子轉世,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真是本朝的中興之臣,怎麼也沒料到會出現這麼一個人吧?你對此有何評論?”
權凱看清楚是誰後,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如同得了急性的癲癇,根本控制不住。
小勇這才感覺不對勁兒,便轉而沉聲問於果:“小子!你是哪兒來的?大美機械的員工,還是藍色深度集團第十二工廠裡的?你不老老實實回答,我馬上砍掉你一隻手!”
於果卻壓根不理會他,而是再往前走了幾步,輕蔑地看着權凱,淡淡地說:“小權子,我上次饒了你一命,不能次次都饒你。你上回臨走前,我明確說過,看來今年你很幸運地在和平年代度過了生日,希望你有機會能過下一個生日。
“而你也明確告訴我,說咱們有機會再見面的,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要捲土重來,向我報仇?看來你今天真的做到了。但是,你還說過,我會付出我想象不到的代價,我現在來了,你展示一下,怎麼讓我心甘情願地付出?”
權凱顫抖得如同正在震動的特大號手機,簡直不能用激烈來形容了,哪能有勇氣回答?只有他才深知於果的恐怖,當然,也只是相對知道,因爲於果根本也沒有完全向他展示其自身全部的威力。
於果雖然沒有權凱高,卻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着他,就像老虎在看一隻老鼠,甚至覺得老鼠連作爲食物的資格都不夠。
小勇見他如此旁若無人,簡直不把大家放在眼裡,頓時陰冷地問:“小子,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麼牛逼,你不怕死?”
於果還是不理他,繼續對權凱說:“你所謂的報仇,就是找了這麼一堆烏合之衆打前鋒,想要報復我?黃嬌和都剛,都是你們的人吧?”
權凱簡直快站不住了。
聽到這話,小勇也大吃一驚:“好小子,你他媽怎麼知道的?”見於果根本沒打算回答自己,怒火不由得一股比一股高,洶涌着攻上來,怒道:“你他媽聾了?”說罷一刀就刺過去,毫無顧忌,正對着於果的胸口。
於果這回明白了,這幫人殺人如麻,壓根就沒有任何的良心,自己雖然不能得罪所有人,可最少殺一個人見見血立立威,看來也是必要的步驟。
想到這裡,於果挺起胸膛,那日本長刀直接刺到胸口的T恤,當即就將衣服撩開。
小勇見他竟然不躲不閃,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膽量,同時冷笑道:“小崽子,你跟我這兒裝好漢呢?你精神沒毛病吧?”
可突然覺得刀子不能前進了,小勇暗想:“這傻逼的胸肌練得挺硬實的啊?可也不至於以爲靠這個就能攔得住我這麼鋒利的開刃長刀吧?既然你是裝逼找死,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先挖出你的心肝來,然後好好羞辱這個傻逼權凱!”
於是,小勇的右手用全力攥住刀柄,狠狠地向前一送。
但是,極端怪異荒誕的場景出現了,刀鋒驟然咯吱一聲脆響,向旁邊捲了刃,旋即砰地一聲,如同被突然拋擲出來的炸彈給炸得粉碎,前段裂成了兩三片,急速飛向不同的方向,嗖嗖嗖三聲,在暗夜裡的金屬支架上發出火辣辣的電光。
接着,那把刀繼續向前,不斷地捲刃、斷裂,碎散,一直到刀柄的位置,小勇還是繼續攥在手裡,驚恐萬狀地瞪大了雙眼。
此刻,巨大的恐懼雖然已經攫住全身的細胞,卻也並不是一點兒思考的餘地都沒有的,小勇很明白,眼前這傢伙絕對沒有在胸口放置鋼板或者什麼別的手腳,因爲那件T恤後面就是胸口的皮肉,不可能再藏匿什麼東西。
這……這還是人嗎?
小勇這才明白,權凱爲什麼渾身顫抖,看來是深受其害了,他這會兒的眼神跟權凱一樣駭然心碎。他猛然倒退好幾步,一下子拔出腰間的另一把短刀,可是這鋒利無比的刀刃再也無法給他任何的安全感了,因爲近在咫尺的眼前,有一個刀槍不入的人形怪物。
周圍的三十多號手下,也都瞪圓了眼睛,毛骨悚然,大氣也不敢出。
於果拍拍手,說:“好了,廢話不多說,權凱是比較瞭解我的,知道我是睚眥必報,別人刺我一刀,我也一定會如此奉還。”
他隨手一把提起小勇的衣領,如同起重機抓住一枚雞蛋一般輕而易舉,小勇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就像霸王龍的巨嘴一樣陡然叼住自己,頓時明白天差地遠,雲泥之別,壓根就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便徹底放棄了抵抗。
於果說:“但是你吧,幸虧你看上去是個領導,那我給你個機會,說說你們接下來要幹什麼,互相怎麼聯絡,你們最大的領導是誰,目的是什麼,黃嬌和都剛潛伏在我們這裡,是爲了做什麼,都說一說,我給你三十秒時間考慮,順便給你表演個節目。”
說罷,他伸出手,隨手從旁邊堆積如山的巨大鋼筋中抽出一捆,光這個動作,如果不靠機械,用人力也是絕難做到的,而他則像從廚房裡抽出幾根筷子一般易如反掌。隨後,他伸出一根手指,運氣於上,手指隱隱冒出一股森森的白氣,帶着陣陣暖意,也醞釀着極大的威力。
大約一年前,他的手指最多能切碎陳舊的水泥磚和石塊,還做不到這一步。可現在,他氣定神閒地對準這一捆鋼筋,就像用菜刀切土豆絲一樣,嘎吱嘎吱地切割起來。
那股白氣正是他運用真氣時在黑暗中略微顯露的崢嶸,旋即在金屬邊緣變成了燃燒狀的金紅色,滋滋聲不絕。用不着二十秒,一半的鋼筋已經被完全割斷,看邊緣切口,整齊如同寶劍切豆腐,是非常平整滑溜的一個平面,沒有任何的凹凸不平。
於果抓起其中一根鋼筋,說:“我如果全力以赴,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擊碎這些鋼筋,所以剛纔的表演只是雜耍。”
說罷,他把這根鋼筋送進嘴巴里,用牙齒咬了幾下,咯吱咯吱,就像在咀嚼排骨裡的脆骨似的,當即就將鋼筋撮在牙花子裡,隨後吐了出來,已經變成了一團金屬碎屑,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了。
在衆人瞠目結舌呆若木雞錯愕萬分的驚恐之中,於果意態閒適地問:“三十秒時間到,你是選擇告訴我呢,還是讓手下人看看,我一口咬掉你的腦袋,嚼碎你的顱骨?我好久沒吃人肉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吧?”
小勇的眼神裡竟然出現了一絲掙扎,他雖然知道背叛秦爺的下場肯定是極其慘烈的,而且等於直接斷水斷糧,甚至有可能被送去當殭屍的晚餐,可是,他直面的是一個更加可怖的魔鬼,這東西使得殭屍也成了這個末日世界的點綴。
他意識到,要是再不馬上回答,眼前這個人必然是會殺死自己的,權凱曾經生動描述過這一景象,起初大家都覺得權凱言過其實,甚至還在心中暗暗鄙夷,嘲笑不已。
可是,現在,誰敢有一絲一毫的笑意?恐懼不但填充了大腦和心臟,甚至要將其撐爆。
因此,小勇立馬說:“我……我告訴了你,即便你不殺我……不殺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人也一樣會被秦爺殺死的!”但聲音卻已經近乎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