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那些殺人越貨的山賊,路峻算得上殺伐果斷,下手絕不留情。
但是面對這些哭天抹淚的婦孺,即便他們之前曾拿刀相向,他也無法狠下心去。
天策府不是魔門,他也不是動輒滅門的夢婆婆,就連繫統都未將這些婦孺認定是黑風寨一員,他又怎能下手?
當然,路峻也不會放任他們離去,他將血寒一擺,指向那些婦孺,說道:“黑風寨濫殺無辜,奪人財物,罪大惡極,爾等若想改過自新,便將此間所有傷員屍體,與我送往高沙天策府,如實招供,尚有一線生機,否則便不要怪我手下無情,爲民除害了!”
若是前去天策府,那些婦孺少不得被髮配充軍,忙哭哭啼啼哀求路峻,希望能放過他們。
如果他們未曾舉刀相向,路峻也許還會動惻隱之心,但現在不殺他們,並不意味着就此寬恕,當下嚴詞拒絕。
婦孺們無奈,只好回家找來牛馬車輛,將屍體與傷員擡到車上,在路峻的押送下,哭啼啼地向高沙縣走去。
高沙縣亦在樂平郡轄下,距離此地並非最近,但路峻前往長安正好經過,於是便選擇將這些人押送過去。
重新走入那片山間馬路,路峻看着那些婦孺一路悲慼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現在這般模樣,可曾想過那些死於黑風寨之人?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正感慨間,突然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路峻擡頭望去,卻見一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藍衣少年,面色冷峻,腰懸寶劍,騎着一匹白馬,從轉彎處出現。
看到眼前情景,那少年臉色驟然一變,突然帶動繮繩,繞過車隊,從側面向最後的路峻衝去。
馬速極快,轉眼便到了路峻近前,少年突然拔劍在手,從馬身上一躍而起,揮劍向路峻刺中。
路峻早在那少年衝來時,便已經暗中做好防備,見他長劍刺來,手中血寒向外一封。
當!
刀劍相交,令路峻驚訝的是,那少年的劍居然未被斬斷,只是被盪開。
驚訝歸驚訝,但是路峻手上卻沒有半點遲疑,血寒就勢一轉,向少年當胸劈去。
這少年見面纔不由分說,直接開打,路峻只當他是黑風寨一夥,出手毫不留情。
不想那少年也是了得,人在空中,長劍陡轉封在身前,然後借路峻刀勁,向後躍去。
那少年落在地上,長劍挽出一個劍花,擺出一個酷炫的姿勢,向路峻一指。
路峻哪裡容得他在這裡耍酷,腳下一用力,飛身從馬上躍起,血寒劃出一片紅光,向那少年劈去。
就在剛躍起的同時,少年開口喝道:“黑風寨的狗賊——”
他話剛說一半,路峻血寒已經劈來,剩下的話顧不得再說,急忙挺劍格擋。
結果一擋之下,卻擋了空,卻是路峻聽到他的話,使出一個千斤墜,硬落到地上。
少年見路峻收刀停止攻擊,長劍再次一擺,又是一個帥氣的姿勢,喝道:“狗賊,知道小爺現在是誰已經晚了,乖乖把刀放下投降,小爺還能給你個全屍!”
“這是哪家的貴公子,廢話多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麼自戀。”
路峻強忍住笑,說道:“這位少俠,你要找黑風寨的狗賊,卻是找錯人了,應該找他們——”
他伸手指向黑風寨的婦孺,卻見有人想要藉機偷偷溜走,立刻喝道:“敢逃跑者,殺無赦!”
那些人被他一嚇,不敢再動,而那少年卻喝道:“狗賊!當着小爺的面還敢逞兇,今天小爺非滅了你不可!”
那少年挺劍便刺,他劍法頗爲精妙,但畢竟只是聚氣境修爲,比起已然入微的路峻還差得很遠。
路峻見他雖然有些楞頭青,但卻正義感爆棚,所以也沒有爲難他,只是腳下移形換位,將少年一一避開。
“少俠,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他們纔是黑風寨的人,你行俠仗義找錯人了。”路峻邊躲邊笑道。
那少年已先入爲主,自然不信他,喝道:“狗賊,還敢狡辯,黑風寨哪來得這許多婦孺,分明是你劫來的!有種你不要躲,讓我刺上一劍!”
路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反問道:“我又不是傻子,不躲找死嗎?”
那少年知道自己口誤,不再說話,一劍快似一劍,向路峻發起了急攻。
黑風寨的婦孺們,雖然被路峻嚇得不敢逃走,但個個緊握雙拳,替那少年暗中鼓勵。
“別信他的,快殺了他!最好兩個人一起死!”
真不知那少年若是聽到他們的心聲,會不會被氣得吐血三升。
那少年見久攻不下,把牙一咬,突然手腕急抖,長劍化作一片劍花,將路峻籠罩其中。
路峻本想逗這少年玩一會,見此劍招臉上嘻笑一掃而空,變得格外凝重,手中血寒逆撩而上,正是逆水寒。
只聽得叮叮噹噹一片碎玉聲響,刀光劍影齊齊消散。
那少年愕然地看着路峻,他剛剛那一招足足刺出三十六劍,卻被路峻一刀全部接下。
“打不過,跑!”
那少年二話不說,轉身便向自己的馬跑去,臨走還不忘叫一聲:“有種你別跑!”
可惜他剛跑出四五步,突然覺得領子一緊,整個人高高飛起,然後又重重摔落到地上,直摔得兩眼直冒金星。
待到金星散去,看到的卻是路峻掛着冷笑的臉,那少年心中一驚,急忙叫道:“我是清河崔氏的人,你敢殺我,崔家與你不死不休!”
清河崔氏,是大唐頂級世家之一,門中多出良將,在大唐軍中威望極高,便是與長孫家相比,也不遑多讓。
“原來你是清河崔氏的人,殺了倒是有些麻煩。”
路峻臉上浮現一縷猶豫,還不等那少年欣喜,又話音一轉道:“不過還是殺了的好,免得後患無窮,反正崔家也不知道是我殺的。”
說完,血寒刀急斬而下。
“我命休矣!”
那少年嚇得眼睛一閉,卻遲遲等不到鋼刀砍落,正詫異間卻聽到路峻聲音從旁邊傳來。
“繼續趕路,去高沙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