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路峻瞠目結舌的樣子,君無爭知道自己那一番話讓他徹底震驚了,說道:“路峻,我們與仙道之間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天下絕不能陷入亂世。”
天下雖大,但西域漠北乃至東海,都不配代表這兩個字,唯一能夠代表天下的,便是萬里河山的大唐。
路峻明白君無爭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成就天人神境之後認祖歸宗,擔任天策府主,以震懾霄小。
只有這樣,才能讓後院安穩,天人神境們才能擰成一股繩,去與仙道作最後一搏。
“路峻,我知你對李唐皇室多有不滿,但爲了天下大勢,希望你能夠拋棄舊怨。”
君無爭的話,再次印證了路峻的猜測,但是李唐皇室昔日所爲,始終讓他如梗在喉。
路峻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先生,認祖歸宗不是晚輩說得算,而是要家父心甘情願纔可。”
“令尊若無此度量,又怎麼會獨自前往那個地方?他是真正的心懷天下之人,定不會阻撓你的。”君無爭說道。
“即便如此,晚輩也不能棄師門而不顧,我只能認祖歸宗,絕不任天策府主。”
“如此也好,只要你認祖歸宗,便可震懾宵小了。”君無爭說道。
雖然路峻不任天策府主,但只要承認自己是皇族一員,那些有不軌之心的人,便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能不能惹得起聖道天人。
“先生,這都是後話,等晚輩成爲天人神境再說吧。”路峻苦笑道。
“你凝魂七日,直入歸元三重天,想來成就天人神境那天不會太過遙遠。”君無爭說道。
“先生莫要謬讚晚輩了,若無他事的話,晚輩便告辭了。”路峻說道。
“先等等,”君無爭問道,“你真的不考慮留守大唐?”
“先生,你可是答應晚輩的,只要到了歸元境,便可與你們同去。”路峻急忙說道。
“重闢天路並非那麼簡單,便是我也不敢說能夠全身而退,或許需要你力挽狂瀾。”君無爭說道。
路峻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爲武林留下一顆天人神境的種子,如果重闢天路失敗,衆人皆未能倖免,那麼他就是武道最後的守護者。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若真到那一日,難道我這棵溫室裡的幼苗,能撐起將傾的大廈嗎?”路峻說道。
君無爭微微頷首,說道:“好吧,便如你意,待初七與我們同赴南荒。”
隨着初七的臨近,越來越多的強者彙集到南麓書院,其中不乏路峻的熟人。
李太白,藏劍山莊蘇星河,蜀山劍派白眉真人,少林達摩堂首座圓真,武當首席長老沖霄,星月宗卓惜月——好吧,最後兩個是有過節的。
當然,有沒有過節,在南麓書院這個地方,都沒有人敢撒野。
而且在重闢天路這件關乎天下武者的大事上,即便是正魔兩道也得放下仇視,個人恩怨更是不值一提。
聽聞路峻凝結武魂的奇蹟,卓惜月和沖霄看向路峻目光中多出幾分複雜,他們知道這個曾經看不起的少年,日後將會讓自己仰視。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路峻的根底,有些從外域而來的武者對他就不瞭解,或者說還沒來得及瞭解。
西域天魔宮衆強者剛進南麓城,便聽有人大笑道:“天魔皇陛下,好久不見了!”
被簇擁在正中的天魔皇聶野循聲望去,只見來者身材短小,頭髮剃掉兩邊,只留下中間一道挽成髮髻,正是扶桑國師田中不二。
田中不二將腰彎成九十度,倒不是他自認不如聶野,而是扶桑武者禮節便是如此。
聶野連忙擺手道:“這可是在大唐,田中國師莫要亂說!”
他是魔門強者,本就和大唐的正道武林有仇,在西域稱皇也就罷了,如果在大唐地界上還敢自稱陛下,那就和找死一樣。
田中不二直起身來,說道:“恕罪恕罪,在下叫得習慣了,一時忘了改口,陛,啊不,聶桑勿怪。”
聶野四下看看,見沒有大唐強者,這才放下心來,說道:“田中國師來得倒快。”
“聶桑,在下乘海船而來,正是順風,待回時便要慢下來。”田中不二說道。
兩人一東一西,談不上多熟,東拉西扯說了些不淡不癢的話,聶野便要告辭離去。
“聶桑,怎麼沒見你的天魔刀?”田中不二問道。
聶野眼角不由一抽,暗罵這矬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天魔刀早在二十多前便被那個該死的路不平搶走,到現在也沒有找回。
如果被打臉不打回去,怎麼還配叫魔門,聶野冷笑問道:“田中兄,貴國的金縷衣找回來了嗎?”
金縷衣是扶桑國鎮國之寶,和天魔刀一樣,也被路不平所搶走,拿去當了聘禮。
“聶桑勿惱,在下並無惡意。”
田中不二嘆了口氣,說道:“以天魔宮之能都無法找回天魔刀,我們扶桑撮爾小國,更加沒有希望了。”
也許是同病相憐,聶野心中怨氣消了下去,說道:“田中國師不必擔憂,此次重闢天路,天下強者盡至,那路不平定然也會到場。”
“聶桑大錯了,路不平早已失蹤,就連其子都不知道他在哪裡。”田中不二說道。
“你見到路不平之子了?”聶野急忙問道。
“剛剛見到,和路不平長得一般無二,我上前一問果然是其子。”田中不二說道。
聶野一把抓住田中不二的衣服,厲聲問道:“他在哪裡?!本皇非要問出路不平下落不可!”
“聶桑,這有些不妥吧,畢竟這裡……”
田中不二指了指遠處的山峰,上面那“南天一柱”四字,散發着無窮的威嚴,提醒着世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不是還沒進書院嗎?再說了,本皇詢問自家鎮宗之寶下落,就算先生也挑不出理來!”聶野說道。
“他就在……唉,聶桑還是算了吧,”田中不二拍着聶野的手勸道,“雖然有天魔刀在,重闢天路便多分力量,但始終還是書院腳下,莫生事端纔好,在下不也忍了嘛。”
“你不說是吧,那本皇一樣能找他出來!”聶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