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的話,彷彿平地一聲炸雷,驚得不知情的長孫望等人呆若木雞。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傷到通幽?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路峻居然有這麼強,難怪李執不是他一合之將。”
“幸虧剛剛出手的不是我……”
置疑者有之,震驚者有之,後怕者更有之,李執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望向路峻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李執,你現在知道,我剛剛是爲你好了吧。走吧,我領你換個地方住,先委屈兩天,等七叔公氣消了再說。”
張儉嘆了口氣,拍了拍李執的肩膀,後者失魂落魄地隨他走出院落。
張輔的聲音再次響起:“路峻,蜀山兩個娃娃,還有崔家那個不爭氣東西,你們到老夫這裡來。”
路峻四人互相看了看,邁步走出院落,身後是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雖然他們大都是世家子弟,但彼此往來,也從未被歸元境強者接見過,最多也就是在門外請安。
可是路峻四人,卻被張輔親自接近,讓他們百感交集,心中說出不出的難受。
長孫望面色依舊平淡,只是稍顯陰沉。
“剛剛未見通幽妙象,他傷到那個通幽境強者定然未出全力,雖然有些艱難,但也並非無法做到,只是要付出足夠代價,或者是使用詭計……”
長孫望迅速分析起來,居然推測得八九不離十,心情平靜了下去,盯着路峻背影,眼中閃過一道陰鷙。
“沒想到,這個野種倒是和他那個混蛋爹一樣,沒有讓他入長安真是對了,否則老祖宗知道了,又該……不行,必須把他打壓下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路峻四人並不知張輔住在哪裡,但是剛出院門,就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人指點出正確的方向。
四人都出身名門大派,雖然路峻在萬仞派呆的時間不長,但也多少也知道歸元境強者的神通。
“當時山谷選徒大比時,其他人都往我那裡聚集,也是因爲師尊的指引,歸元境強者,果然不同尋常。”
路峻邊想邊走,很快四人到了一座小院前,裡面傳來張輔的聲音。
“門沒有關,都進來吧。”
話雖如此說,但路峻四人還是恭恭敬敬地,在院門外深施一禮,自報其名,口稱求見,然後才輕輕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比起外面的奢華,院中樸實得讓人難以相信,與尋常農家小院,並沒有太大區別,既無亭榭,也無花草,茅草屋前擺放一套石桌石凳,便是院中的全部。
一個魁梧的老者坐在石桌旁,鬚髮怒張,不怒而威,不用問便知這便是張輔,堂堂地榜強者,江湖人稱怒戰八荒。
“見過張前輩!”四人齊齊施禮。
張輔受了他們一禮,指了指桌旁的石凳,說道:“自己坐吧。”
四人依然坐下,張輔說道:“蜀山的娃娃,蘇掌門身體可好?”
聽到他問到自己,顏氏兄妹又站起身來,以示恭敬。
張輔不耐煩地壓了壓手,說道:“坐下說,哪來那麼多臭規矩。”
“是。”
顏氏兄妹依言坐下,顏青山答道:“有勞張前輩掛念,師祖身體安康。”
“嗯,崔家小子,老太爺現在還硬朗吧?”張輔又問崔曄。
“老祖宗硬朗得很。”崔曄忙答道。
“路峻……”
張輔終於把目光投到路峻身上,看了他足足有四五息時間。
路峻頗感詫異,不知道爲什麼張輔會盯着自己看。
張輔似乎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呵呵笑道:“你那老狐狸師父,還是那麼狡猾吧?”
這個問題,路峻無法回答,否則便承認萬雪春真是老狐狸了,他微一沉吟,說道:“前輩是在問晚輩嗎?”
“呵呵,當然是問你了,你不會不知道你師父的外號吧?”張輔笑道。
“晚輩當然知道,師尊雅號嶽峙擎天,可不是前輩說的老狐狸。”路峻說道。
“哈哈,那是他現在歲數大了,沒人敢亂叫了,他年輕時叫西北之狐不倒翁,狡猾得很啊。”張輔大笑道。
“前輩之言有辱師尊,恕晚輩不能苟同。”路峻說道。
看到路峻正色的表情,張輔神情略微一滯,馬上又恢復如常,笑道:“好吧,老夫不欺負你們小輩,萬老頭現在怎麼樣?”
萬老頭雖然不雅,但他們老輩間如此稱呼,算是一種親近,路峻答道:“師尊一切安好,多謝前輩掛念。”
“老夫與萬老頭也許久不見了,也該去見見老朋友們了,不然日後機會越來越少了。”
張輔感嘆一聲,轉入了正題,問道:“你與夜孤嶽如何交手的,細細與我說來。”
路峻將經過再次複述一遍。
“嗯,冷靜機智,審時度勢,你做得很好,比你……哦,比你師父也不差多少。”張輔說道。
“前輩謬讚了,晚輩不敢與師尊相比。”路峻說道。
“也不是謬讚,年輕一輩中,你強於其他太多,能與你比肩者,不過寥寥數人。”
張輔看向顏氏兄妹,說道:“你們爲當代紫青雙劍,可算其一,外面的長孫望,也算一個,其他人不過雙手之數罷了。”
他又瞪了眼崔曄,說道:“至於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以後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崔曄嚇得一縮脖,低頭不敢說話。
張輔接着說道:“別以爲你們現在交情親密,你若再這麼不思進取,日後便是他們不嫌棄你武功低微,你也無法與他們相處!”
“記住,強者的敵友,只能是強者!”
張輔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崔曄頓時清醒過來。
“七叔公教訓的是,小子定當洗心革面,勤修苦練,以求追上二弟,啊不,路峻他們的步伐。”
崔曄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堅毅。
張輔滿意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們回去吧。”
四人起身施禮告退,張輔微微頷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脣輕輕嚅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四人即將踏出院門的時候,張輔突然說道:“路峻留下。”
“是。”
路峻應了一聲,示意崔曄和顏氏兄妹先走,自己回到石桌前。
張輔仍然沒有睜眼,過了許久才問道:“你是路不平的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