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元輝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後,最終是下了決心,一咬牙說道:“說吧,姓張的,你想怎麼樣?”
“哦?譚少的回答居然是——我想怎麼樣?”
張宇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照這麼說的話,譚少就等於是承認,金胖子以及那些在KTV門口埋伏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嘍?”
“是又如何?難道你還真敢在這裡對我動手不成?”
譚元輝表情很是輕蔑地看着張宇,似乎對於他來說,他根本就不擔心自己在承認了這件事之後,張宇會有膽子對他怎麼樣一般。
看着譚元輝這副迷之自信的樣子,張宇倒是怔了怔,然後不禁搖着頭笑了笑。
“你笑什麼?”譚元輝皺着眉問了一句,不知爲何,當他看到張宇這抹笑容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極爲不妙的預感,以至於讓他立即升起了一股拔腿就逃的荒誕感覺。
張宇表情帶着一絲遺憾說道:“我是在笑我在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之前,我忘了告訴你,如果你要想再使什麼陰招,又很遺憾沒有成功的話……那我可是會親自教教你,後悔這兩個字,究竟是怎樣寫的!”
譚元輝的瞳孔劇烈一縮,然後便是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勃然大怒道:“你敢?”
張宇沒有浪費口水去回答譚元輝這個很沒有營養的問題,而是直接用行動去證明了他張宇敢是不敢——
先是一腳將貌似高大,實則早就被酒色掏得弱不禁風的王大少爺踹翻在地上,緊接着張宇的右腳高高擡起,猛地往譚元輝左腿的膝蓋處踏了上去。
“啊——”
伴隨着譚元輝痛徹心扉的嘶吼聲在包廂內響起,張宇平靜得彷彿不帶有任何人類情感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譚少爺,其實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的,今天你想叫人把我打成半身不遂,而我呢,只不過是弄斷了你區區一條左腿。
“所以,今天這筆買賣,說到底還是你賺了,不過,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呵呵,我可沒那麼好說話了,記住,同樣的話,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
……
是夜,還是在同樣的地點,還是那三位同樣的人,張宇一臉平靜地走在最前頭,而兩位同樣表情複雜但心境卻是有着天差地別的少女一左一右地跟在張宇的身後,突然,從不遠處,一道很是焦急的聲音的傳來,立馬吸引了這三人的注意力。
“曼瑤?是你嗎?”
等到那聲音的主人氣喘吁吁地走近一看,發現正是自己尋找了多時卻半點蹤跡都沒發現的親妹妹張曼瑤時,張文舉不由得長舒了心中的一口氣,無比喜悅地說道:“真的是你,太好了,曼瑤,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哥!”
張曼瑤一頭撲向張文舉的懷中,頓時痛哭流涕,雖然僅僅只是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但對於張曼瑤來說,卻是比她前面渡過的所有故事加起來還要跌宕起伏。
先是在包廂裡,被自己的兄長因爲一個她張曼瑤根本看不上的一對男女而斥責,甚至是被一直很疼愛自己的兄長打了一耳光。
然後便是自己心生不滿想要報復,又偶然碰上了同樣有此念頭的公子哥,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合謀演了一齣戲,目的自然就是爲了引張宇上鉤,好乘機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但誰料到這個張宇竟然身手這樣變態,一個人竟然打倒了差不多二十名身強力壯的好手,最後更是被那個張宇直接威逼利誘着找上了合謀者所在的包廂,而且還把那名一看就知道背景不凡的公子哥的一條腿給打斷了。
種種事件疊加到一起,對人的心理所產生的衝擊力無疑是十分巨大的,以至於張曼瑤直到現在都懷疑今晚發生
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只要夢醒了,那麼一切自然不會再發生。
但很可惜的是,張曼瑤的理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無論她如何想要逃避,最終都只能選擇去面對。
而正在這時候,她的兄長出現了,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己那般憐愛,這讓自尊心已經被踐踏得千穿百孔的張曼瑤如何能不感覺到心酸到流淚,如何能不感動到痛哭呢?
然而,對於妹妹今晚所遭遇的一切,張文舉一無所知,原本有心想要詢問一下妹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到妹妹哭得這樣不計形象的樣子時,他又實在是不知道從何問起,於是只能是將感激且詢問的目光投向張宇,
“張先生,是你找到了我妹妹嗎?我妹妹她怎麼會?”
張宇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雖然張曼瑤今天晚上的確是扮演了某種極不光彩的角色,但張宇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張曼瑤既然把握住了自己所給的機會,那麼他也不會再對張曼瑤如何。
至於向張文舉打小報告,告訴他他的妹妹究竟是怎樣一個心思惡毒刁蠻無力的女人這種事情,張宇還是不屑於去做的。
於是張宇便淡淡地說道:“事情究竟怎樣,你自己去詢問令妹吧,既然令妹已經安全送到你身邊了,那我和瑩瑩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張宇牽起韓瑩瑩的手就要往前走去,但就在這時——
“張先生,麻煩你等一等。”
說話的人竟然是張曼瑤?
韓瑩瑩有些驚訝地看了張曼瑤一眼,而張宇則是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問道:“怎麼,張小姐還有話要說?”
張曼瑤眼神極爲複雜地看着眼前這位自己就在短短几個鐘頭前還根本不屑一顧的男人,其中有怨恨、有不甘、有好奇,當然也有着一抹深深的恐懼。
猶豫數秒鐘之後,張曼瑤咬了咬紅脣,就好像是下了某種很重大的決定一般,突然就雙膝跪了下來,
“張先生,之前在包廂裡,是我張曼瑤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道錯了,雖然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是,還請張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啊!”
張曼瑤這一跪,不禁嚇了張文舉一跳,就連韓瑩瑩和張宇都有些意外。
“曼瑤,你這是幹什麼啊?快從地上起來!”
張文舉着急地扶住張曼瑤的手臂,他此時就像個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腦袋,既不懂自己的妹妹爲何會突然對張宇的態度發生瞭如此巨大的改變,又不明白妹妹失蹤的這幾個小時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這次張曼瑤卻沒有向從前那樣對兄長言聽計從,而是異常固執地跪在地上,無論張文舉怎麼拉,都不動分毫,滿臉淚水地對着張宇說道:
“張先生,我知道我今天晚上很對不起你,但是請你念在我只是一時衝動的份上就原諒我這次吧,譚元輝那種公子哥,或許他會有所顧忌,甚至是根本拿你不會有任何辦法。
“但是我不一樣,我們張家在沽城連三流家族都算不上,對付我,譚元輝是根本不會有任何顧慮的啊,張先生,如果你見死不救的話,我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啊!”
聽到這話,張宇反倒是笑了:“哦?張小姐,你這話就說得很莫名其妙了,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機罷了,你是從哪裡來的信心,覺得只有我能救你,甚至是救你們張家啊?”
張曼瑤猛然擡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張宇,堅定不移地說道:
“就憑你敢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就敢把譚元輝的一條腿給敲斷,這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有着充足的自信不懼怕一切挑戰,而你,非但不是傻瓜,而且還聰明到一眼就看穿了我和他的計劃!”
張宇有些驚訝地看
了張曼瑤一眼,雖說這個女人的人品的確是不怎麼樣,但是終歸不是笨人。
不說別的,就憑她這份縝密的思維,就值得張宇在她的身上投資一次,不過正所謂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張曼瑤固然有點小聰明,但這類女人也是最難掌控的一類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會躲在你的背後反咬你一口。
所以張宇有些猶豫,便索性將決定權交給了韓瑩瑩,
“瑩瑩,要不要幫她,你來決定吧!”
韓瑩瑩面容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
“怎麼了?”張宇有些不解地問道。
韓瑩瑩側過頭來看着張宇的眼睛,眉眼間盡是濃濃的自責與內疚:“張大哥,出了那件事後,我可不敢再隨便做你的主意了。”
張宇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然後又揉了揉韓瑩瑩的腦袋,笑道:“傻丫頭,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就算你一開始在KTV門口沒有跟我開口,那個姓王的二世祖也早晚會找到我的頭上來的,所以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只管做決定就行。”
但韓瑩瑩還是搖頭,而韓瑩瑩之所以搖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爲發生了今天張曼瑤的這件事之後,韓瑩瑩突然想通了——
她現在還不夠聰明不夠強大,所以她胡亂只憑着自己的天真想法去爲張宇下決定,她不想成爲張宇的負擔,更不想因此給張宇帶來哪怕一丁點的麻煩,等到有一天她足夠聰明足夠強大了。
那個時候,她會義無反顧地從張宇的身後站出來,爲她所喜歡的人去分擔肩上的擔子,而不是像今天晚上這樣,在因爲一時好心惹了麻煩之後,只能像個傻瓜一樣站在張宇的身後什麼也不能做。
這樣的自己,她不喜歡,甚至可以說她很厭惡這樣的一無是處又無能爲力的自己,所以,她想要改變。
而正是由於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讓兩個風格迥異但同樣美麗動人的女人在思想上來了一次革命性的轉變,纔會造就了未來名聲響動整個華夏的女強人。
雖然韓瑩瑩與張曼瑤這兩個女人現在還不夠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弱小,但就像一顆在野外生了根的冬草種子一般,她們正在慢慢地成長,終有一天能破土而出,從此不懼任何風霜。
對於韓瑩瑩的堅持,張宇雖然有些不解,但卻並未勉強,僅僅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後,便對着依舊跪在地上的張曼瑤問道:“張小姐,在迴應你的要求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問。”
張宇沉吟了一下,然後直視甚至是有些逼視着張曼瑤的眼睛問道:
“以你現在的容貌和資本,按道理來說,只要張家肯付出一些利益上的代價,而你又肯付出一些肉體上的代價,渡過此次難關,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難題。”
“既然有這條捷徑的話,那你爲何還要選擇求我這個仇人呢?恕我直言,張小姐你,應該不是那種把貞操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女人吧?”
聽完張宇這個很露骨,而且幾乎可以說是帶着很強羞辱性的問題後,張曼瑤沉默了,但僅僅是沉默了幾秒鐘,張曼瑤就重新擡起頭來,絲毫沒有臉紅,更沒有她作爲出身書香門第家的女人該有的羞恥,很是直白地說道。
“因爲他譚元輝,不值這個價!”
看着一臉坦然的張曼瑤,張宇久久沒有說話,就在張曼瑤兩片紅脣都咬破了,以爲她自己都快要堅持不住要放棄的時候,張宇卻淡淡地扔下了一句:
“瑩瑩那裡有我的聯繫方式,如果以後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找她。”
這一刻,二十一歲,被沽城音樂學院好事者冠上‘小天后’之名的張曼瑤,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因爲她知道,她張曼瑤——
賭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