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建平時玩得不大，身上只帶了三四千，輸完之後，就不準備玩兒了。
但是，有些意猶未盡，在旁邊看着。
“贏了！哈哈哈！又贏了！”
一個小胖子是跟謝老建同一輛麪包車上來的，但是，同車不同命，今天手氣爆棚，一會兒工夫，連贏好幾把，大把大把地現金往身前摟。
謝老建在旁邊看得眼紅。
“嘖嘖！看人家，一上午贏了得有四五十萬了吧？這下，可發達了！”
“嗯，至少四五十萬，我親眼看着的。”
“這真是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也不光是運氣，主要這張桌上，這個荷官是新來的，經驗不足……這張桌上好幾個人都贏錢了。還有一個小鬍子，比這個胖子贏得還多呢！來的時候就帶了三四千，剛纔拿着一百多萬走了。”
“……”
周圍人的議論聲，讓謝老建的心躁動起來，眼睛更紅了。
賭場裡的氛圍，很容易讓人迷失。金錢的刺激下，人們非常容易失去理智。
謝老建輸了錢，本來就很不甘心。現在看到跟他同車來的人，竟然贏了幾十萬……他就更加不淡定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帶着三四千，贏了一百多萬？”謝老建的眼睛都是紅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麼多人看着，還能假得了？”那個人有些愛答不理。
“哎呀！我也帶着三四千啊！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我要是也有這手氣就好了！這麼多年輸的錢，一次就全都回來了，還能有賺！”
謝老建雙拳緊握……這心裡的難受，就別提了。
“嘿！你沒聽人家說嗎？那根本就不全是手氣，還有運氣……那個桌上的荷官是新來的，操作不行。一上午時間，好多人贏錢了，這樣的機會，可不好找啊！”
“我也再去試試，剛纔我贏了兩萬，就收手了！真後悔！要不然，現在肯定賺得更多。”
“……”
今天賭場的氛圍明顯不一樣，人們都很興奮，而且，贏錢的人很多。
謝老建很快就確定，今天人們的確是贏多輸少……這種機遇，可是很難得的。
而贏錢的人，都是因爲那個新來的荷官。
“你聽說了嗎？賭場老闆在外地打過電話來了，已經知道了這邊的情況，說準備派人把這個新荷官換了呢！”
“是啊！這一上午，輸出去有一兩千萬啊！這誰受得了？肯定得換他！”
“不過，賭場沒有多餘的人手，調人過來需要時間。賭場老闆大氣，不會停業的，這可是好機會啊！等人來把這個新荷官換了，再想這麼贏錢，可就不容易了！”
“你看人們都瘋了似的往前擠呢！這張賭桌都快被擠爆了！”
“快別說了！咱們也去吧！”
“……”
周圍有人看似無意地聊天，恰好被謝老建聽到。
這下，他再也淡定不了了。
在賭場混了這麼多年，這是天降的好機會啊！
偏偏他身上沒錢了。
“哎呀！如果我一開始就在這個新荷官的桌上，該多好啊！”
謝老建拍手讚歎着。
現在再回去拿錢，肯定是來不及了……沒聽說嘛，老闆準備換人了。
再者說，家裡也沒錢可拿啊！
這麼多年來，謝老建沉迷賭場，家裡根本就沒什麼積蓄。或許有一點，也是被老婆掌管着，應急用的，他根本就拿不出來。
“我去找賭場拆借點！這種運氣難得，憑我這麼多年在賭場的經驗，一定能很快贏回來。”
旁邊一個聲音，提醒了謝老建。
謝老建眼前一亮，二話不說，轉身就去找賭場老闆。
他去的時候，有幾個人剛借了錢離開，臉上都帶着興奮的表情，說是要翻本。
謝老建暗暗後悔自己來得晚了。
“阿b哥，我想拆借……兩萬塊！”
謝老建一咬牙，報出一個數來。
這時候，他的賭徒心理已經佔據上風，氛圍烘托下，總覺得只要拿到手錢，就能立刻翻本。
“老建啊！你是這裡的老人了，沒問題！這張借條你照抄一下，然後籤個字吧！”
阿b哥是賭場的管理人，嘴裡叼着煙，眯着眼睛看了謝老建一眼，遞出一張來。
謝老建拿起筆來，正準備去簽字，微微愣了一下。
臉上擠出笑容，有些疑惑地向阿b哥道
“阿b哥，咱們這兒的規矩不是九出十三歸，是複利月息嗎？怎麼成了周息了？”
九出十三歸，是賭場上的規矩。
借債的，一般都是輸紅了眼的賭徒。比如借一萬，借期一個月，到期要還一萬三。而且，從賭場這兒拿走的時候，拿走的不是一萬，而是九千……
這種利滾利的高利貸，簡直就是令人髮指，只要沾上了，一般就很難還上，很容易傾家蕩產。
只要稍微頭腦冷靜些的，就不會去碰這種錢。
更何況，現在阿b哥給的不是月息，而是周息。
也就是說，謝老建借兩萬，現在拿到手的，只有一萬八，但是，一週之後要還兩萬六。
如果一週之後還不上，這兩萬六就要變成三萬三千八……每週一次，利滾利的往上翻。
因而，以謝老建內心的火熱，看到這張也有些猶豫。
“今天賭場錢緊張，臨時調整的，沒辦法！”阿b哥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嘿！看來，賭場今天也是輸急了啊！不想讓人借錢了。前面的，你到底借不借？你不借就讓開，不要磨磨蹭蹭的，我們還等着借錢去翻本呢！”後面有人催促道。
“就是，老建！你也是老人了，怎麼這麼磨磨唧唧的？你借錢又不是爲了輸，是爲了翻本。只要翻了本，馬上還上本金……周息還是月息，對你來說有區別嗎？”阿b哥叼着煙，眯着眼睛，不耐煩地抱怨道。
謝老建一想，也是這麼回事。
而且，現在的情形根本就不容他多想。
後面的人，還在不斷地催促着呢！
“我借！誰說我不借了？阿b哥說得對，我借錢是爲了翻本，又不是爲了輸，一會兒只要還上就行了，周息和月息，沒有區別！”謝老建一咬牙，說道。
“好樣的！咱們出來玩兒的，就得這麼大氣！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
“對！出來玩兒嘛，哪有那麼斤斤計較的？”
“……”
周圍人的誇讚，讓謝老建一瞬間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寫了借條，簽好字。借條遞過去，錢送了出來。
九出十三歸……謝老建寫了張兩萬的借條，實際拿到手的，只有一萬八而已，兩千塊錢，已經平白給了人了。
不過，在賭場上，錢都不算錢。
謝老建有了本金，內心火熱，很快投入到那個“新荷官”的手下。
因爲是借的高利貸，所以，謝老建很謹慎，沒有立刻出手，而是觀察了片刻……
的確！周圍人贏多輸少。
嗯，沒有錯了！這個笨蛋新荷官，估計回頭得被老闆給砍了。
謝老建在心裡罵了一句，然後，他開始出手了。
剛開始，的確贏了一些，眼瞅着一萬八變成三萬多，幾乎要翻倍了。
謝老建心裡那叫一個興奮啊！
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距離富豪生活如此之近過。
這時候，錢好像不是錢了一樣，謝老建越押越大，想要贏得再多一點。
但是，他的好運似乎到此爲止了。
接下來，他連輸了幾局，不但把剛纔贏的那點全都賠回去，就連借的一萬八本錢，也都賠進去了。
當手裡空落落的時候，謝老建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了，臉上開始有汗珠子冒出來。
一萬八……着落在借條上，就是兩萬啊！
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這不算什麼大錢，但是，他這些年來沉迷賭場，家裡沒什麼積蓄……這兩萬，對於他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更關鍵的是，這是高利貸，驢打滾，如果還不上，很快就會翻倍。
這對於他們整個家庭來說，都會是致命的打擊。
“哈哈哈！贏了！我贏了！”
有一個滿臉皺紋的傢伙大笑着。
謝老建看着這個人眼熟，在賭場上不止一次見到過。
不知道叫什麼，但是，絕對是個老賭客，這是做不了假的。
剛纔，這個人就在他身後跟着一起找阿b哥借的錢。
現在，人家已經贏了二十多萬，轉手就把借的兩萬還了。
這讓謝老建看得眼紅心熱。
再借！
謝老建一咬牙。
再借了錢，只要能像這個老賭客一樣贏了，就完全沒問題了。
謝老建臉色通紅，向着阿b哥走了過去。他不知道，這一走，也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今天這場戲，就是有人專門爲他演的。目標，是他的女兒，然後，是他的準女婿阿牛，那對兒在公共汽車上結識的情侶……
趙有爲上班了。
一身不算太合身的保安服，腰裡彆着一根橡膠輥，嘴裡叼着煙，走路搖搖晃晃……怎麼看怎麼像神劇裡的僞軍。
他本來不想在酒店酒樓這一類公衆場所當保安，但是，小縣城裡選擇的機會實在是不多，無奈之下，趙有爲只能選擇這裡。
“小趙，你到我辦公室裡來一下。”
剛上班一會兒，老妖婆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