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會這麼巧？”
“趙主管說，發電機有……有被人爲破壞過的跡象……”大廳經理猶豫着說道。
“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南門懷彤兩眼冒火。
“怎麼回事啊！你們的負責人呢？怎麼可能這時候停電！說！你們是不是故意的，想要趁機毀滅證據，妨礙我們的工作？”
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
這是一箇中年人，穿着工商部門的制服，頤指氣使。
工商局，稅務局！
南門懷彤大致看了一眼，就看出這是兩部門在聯合執法。帶頭的兩人她都認識，平時沒少打過交道。
“原來是王主任！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勞駕您親自跑一趟？”南門懷彤走了過去。
“呦，南門總經理在這兒啊！”王主任的眼裡有一道淫光閃過，上下打量着南門懷彤，目光有些肆無忌憚。
南門懷彤皺了皺眉頭。不過，強壓下了心裡的怒氣。
“王主任，我們公司一向奉公守法！不知道爲什麼，您無緣無故突然帶人查封了我們那麼多文件？我們的正常工作都沒法開展了！”
南門懷彤聲音不卑不亢。
“南門總經理您也是做了這麼多年企業的人了，這麼說就有些外行了吧？我們是接到有人舉報，說你們的業務存在違法內容，稅務上存在偷稅漏稅，所以纔來調查，怎麼能說我們是無緣無故呢！”
王主任不急不忙，笑眯眯地看着南門懷彤。
“有人舉報？他有沒有證據？”
“正因爲沒有證據，所以我們纔要來調查！如果有證據的話，就不是我們來，而是公安部門來直接抓人，是法院來直接發傳票了！你說對不對，章主任？”
“王主任說得對啊！南門總經理，依法納稅是企業的義務！依法監督和查處你們，是我們的工作啊！”
稅務局的負責人跟王主任一唱一和，兩人不急不忙地站在那兒。
“可是，你們這麼查，所有資料都被你們拿走了，我們的正常工作都沒法開展了啊！”尤小柏一着急，俏臉有些通紅。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不調用資料，我們怎麼查？倒是你們，在這種時候刻意斷電，我懷疑你們公司是有問題，特意難爲我們工作人員！”王主任眼睛一瞪。
“南門總經理，管好你的屬下，小心亂說話給你們招災！”章主任也跟着冷哼一聲。
“到底是我們亂說話，還是你們亂做事，你們心裡清楚。不要以爲你們是執法部門，就可以胡作非爲。我跟孔市長一起喝過茶，要不要，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你們的執法流程到底對不對？”
南門懷彤拿出手機，示意了一下。
嘉業集團能做到這個地步，自然少不了跟政府部門打交道。作爲總經理，她認識不少官員。
這個孔市長，曾經分管過工商稅務這一塊。
理論上來講，只要擡出孔市長，這些人應該給面子纔對。
但是，現在他們只是稍微對視一眼，就一聲冷哼。
“南門總經理這是要拿人壓我們了？哼！我們奉公執法，你就是擡出天王老子來，也不行！大家聽着了，嘉業集團不配合調查，故意停電，難爲我們工作人員。既然這樣，大家就把資料拿回去，回單位慢慢審查！”
王主任招呼一聲。
立刻有人答應，幾十名工作人員在嘉業大廈來回亂竄，什麼部門重要往什麼部門闖，看見資料就拿。
他們都穿着制服，沒人敢攔他們。大廈上下，員工們都是一片驚慌。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保安隊長彥弘毅，新升任的副隊長張鵬翼兩人各自抓着一名穿制服的，瞪着眼睛，不讓他們拿東西。
“大家都動手，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把集團的東西拿走！”
彥弘毅和張鵬翼大喊着。
有他們兩人帶頭，保安膽氣壯了些，有人跟着上來拽住那些工商稅務人員們。
“幹什麼？你們敢妨礙公務？”
王主任見狀眼睛一瞪，伸着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衆人大聲喝罵。
這些保安大多都是農村出身，有的是退伍兵，有的連退伍兵都不是，底氣比較弱。
工商稅務的員工們都穿着制服，國家人員。王主任又是官威十足，一聲喝罵，他們剛剛壯起來的膽氣又弱下去了。
王主任見狀，非常得意，往前邁了一步，伸手一把將面前擋着的一個保安推開，肥胖的手指指着那個保安的臉，張口喝罵，唾沫星子直飛：
“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妨礙公務是什麼罪？你會直接被抓去坐牢！沒有十年八年你別想出來！”
那個保安弱弱地退開了。
“我不知道什麼妨礙公務！我只知道我是保安，沒有總經理的命令，沒有爲哥的命令，誰都別想從集團拿走一件東西！”
張鵬翼脖子一梗，張開胳膊攔在門口。
“給我把他弄開！”
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王主任當然不可能容忍意外發生。工作經驗豐富的他知道，這時候如果不把冒頭的按下去，很有可能會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好的，王主任！”
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制服男立刻上前，掐胳膊按腿，把張鵬翼給拉開了。
彥弘毅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大喊一聲上去幫忙，率先衝上去。
不過，其它保安則是猶猶豫豫，想要動手，被王主任又是一番喝罵，用犯法等大義給鎮住了。
結果，彥弘毅和張鵬翼兩人寡不敵衆，很快被按在地下。
“好啊！還真敢動手！抗拒公務！小石，一會兒給派出所打電話，把他們兩個扣起來，起訴他們！不告到他們把牢底坐穿，我就不姓王！”
王主任瞪着眼睛喊着，是給參加行動的員工鼓勁兒，也是在警告其它蠢蠢欲動的保安。
這一喊果然很有效果，那些保安聽說要坐牢，全都站在旁邊不敢動了。
“我的媽呀！彥隊長和張鵬翼這是何苦呢！咱們是保安沒錯，可人家是政府人員啊！跟人家動手，吃虧了吧？”
“幸虧剛纔我沒衝動，要不然，也得去吃牢飯去！”
“……”
有人小聲議論着，帶着慶幸的語氣。
“王主任，他們是職責所在，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先放開他們吧！”南門懷彤見狀，強壓着怒氣上來求情。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忠於職責的正副保安隊長真被抓走啊！
“職責所在？”王主任眉毛一挑，語氣很衝，“南門懷彤，他們做臭保安的沒上過學，從農村出來的，都是法盲，不懂法！難道，你也不懂法嗎？妨礙公務，侮辱和毆打公務人員……就憑這兩條，我要是弄不死他們，我跟你姓！”
這地圖炮開得範圍有些大。所有保安都怒目圓瞪。
不過，彥弘毅和張鵬翼的下場就在面前，他們敢怒而不敢言。
“看來，王主任打定了主意是要跟我們嘉業集團爲難了？”南門懷彤的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
對方意圖很明顯，她再委屈求全都沒用。
王主任愣了一下。
畢竟，嘉業集團是全國五百強企業，財力龐大。一般情況下，不是他一個小小處級幹部能得罪得起的。
不過，想想臨出發之前雨市長的囑託和升值的承諾，他的內心又開始變得火熱起來了。
壓低了聲音，王主任說道：
“南門總經理不要恨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嘉業集團，徹底完蛋了！”
南門懷彤身體一震，心裡巨大的怒火蒸騰。
嘉業集團，真的要完蛋了嗎？
旗下工廠被斷電，就連嘉業大廈也被斷電！
外貿出口的貨物堆積，原先的合作公司不接收！
天輝集團聯合開發的項目新城面臨撤資，資金鍊斷裂！
工商稅務部門聯合查處，嘉業大廈人心惶惶！
其中一項，就能讓嘉業集團傷筋動骨，年盈利轉負，現在，這麼多項加在一起，南門懷彤即使是女強人，也承受不住了，感覺是那麼地無力，沒有任何辦法。
“呦呵，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這才幾天不來，不至於這麼大場面，這麼多人來夾道歡迎我吧？”
這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一個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一身廉價的休閒裝，給人很懶散的感覺。
而南門懷彤看到他，心卻是瞬間放下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踏實的感覺。
趙有爲！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趙有爲。
她不知道趙有爲是否能解決這個困境。畢竟，這是工商稅務部門聯合行動。
但是，哪怕局面依舊嚴峻，有人幫她一起頂着，可以跟她站在一起，這就是好的。心不孤獨，就不恐慌。
趙有爲面帶微笑，向南門懷彤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然後，目光落在彥弘毅和張鵬翼身上。這兩人，正被五六個壯漢按在地上，臉緊緊貼着地，四肢被壓着，非常難受。
“咦？彥弘毅，張鵬翼，你們這是幹嘛呢？在玩兒疊羅漢嗎？這麼一大把歲數了，怎麼還玩兒這種幼稚的遊戲？”
趙有爲笑眯眯地蹲下來，看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