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用私刑是警察最忌諱做的事情,小則挨批,大則降職。江寧並不在乎,輕鬆說道:“補充一點,我早就說好要承擔風險了。況且我又不是警察,要擔心的是你。”
“你!”她銀牙咬得咯咯吱吱響,恨不得把江寧的肉一塊塊撕下來。
“你們……虐待我。”青年很是可憐的扶着腰,顫抖着說不出話。看得出這傢伙胃不怎麼樣。
江寧看着旁邊的大伯,心中不由生出疑惑。他杯子裡的水只喝了幾口,面色表情蒼白肌肉抽動,偏偏又強裝淡定。“他一定有鬼!”
“大伯,還是把東西喝完比較好。”江寧陰測測的笑着說道。
老人豆大汗珠滾落而下,剛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沒能說出口。劇烈的乾咳幾聲後,一口清水和一些莫名的東西滾落下來。
老人吐出所有東西后,終於舒服了些許。他頹然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似乎不願意解釋什麼。
吐出來一共三包方便麪調料大小的白色袋裝粉末,戴天晴大喜過望,忙找來人將東西收拾乾淨。這一次算是大功一件了。
江寧就這麼淡定的坐等着他忙裡忙外,看老人絕望的樣子,江寧有些不忍心的湊過去問:“大爺,這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做這種事情。”
老人撇了他一下,又絕望的閉上眼。“年輕人。有些事情,總需要人做。我能夠支撐到這個歲數,就算是捱了槍子,也是值得了。只是可憐我那女兒,年紀輕輕的就……”他話說了一半,又開始搖頭嘆息。
“女兒?您的女兒也吸毒。”江寧好奇問道。若是老爺子爲了給犯毒癮的女兒採購毒品,一切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她是個好孩子。所以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才能讓她活下來。”老人語氣漸漸低沉,像是要嚥下最後一口氣。“她還是個孩子,不該這麼早走的……”
江寧一頭霧水,養個閨女要花這麼多錢?太離譜了點吧。
天晴處理了手頭事宜,才走過來說道:“丘老先生,具體的情況我們差不多瞭解清楚了。只要你願意與警方配合,做污點證人,我們會給你減刑甚至免刑。”
“不用了,我這一大把年紀,挨這一槍子也算不得什麼。”老伯擺擺手,長嘆說道。
“丘?那您女兒姓什麼。額……不,我是說您女兒叫什麼。”他隱隱覺得這個姓氏有些熟悉,卻想不起是在哪聽過。
“哦,她叫丘蕊。”老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怪不得!”江寧心頭大驚,丘這個姓氏並不常見。可是丘蕊並沒有花太多的錢啊!除了買零食,她幾乎沒怎麼花銷。
“伯父,我是小蕊的同事。您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說,說不定可以幫到您。”江寧和善的笑着說道。
戴天晴給他投來讚許的目光,如果通過套近乎的方式能夠讓老人指認出幕後的黑手,那麼這次才真的算是破獲一起大案子。
“其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小蕊在三年前染上一種很奇怪的病,這些年我跑過了許多地方,還是沒有找到徹底根治的辦法……”
良久過後,江寧大概的明白過來。真想不到小蕊竟然身患重病。“伯父,小蕊的得的什麼病。”
“如果我知道是什麼病,就不用這麼着急了。”他苦笑着說道說道。
江寧陷入沉默,只是沒想到丘伯還有此苦衷。
戴天晴不願意死心,好不容易接受大案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你如果願意把背後的人牽扯出來,說不定警方願意出錢給你女兒治病。”
“你們出的起嗎。”老人斜着看了她一眼,不屑說道。
“我……”她有些接不上來。醫藥費應該不是小數目,就算是警局能夠募捐,但明年後年就沒有着落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江寧開始回憶起來,她貌似很喜歡吃零食,胃口大的驚人,卻怎麼也胖不起來。想必是生病的緣故。小姑娘家挺可愛,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香消玉損。
老人似乎有些猶豫,他躊躇了半晌後說道:“如果我說了,你們能保證我女兒的性命嗎?”
江寧呼吸不由一窒,他忽略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果那些漏網之魚開始報復丘老伯怎麼辦!
他年欲花甲,不擔心被殺。可小蕊正值花樣年華,很容易遭受危險。這估計也是他不願意配合警方的原因所在。
“能不能保護,希望警方給一個負責任的回答。”丘伯又重申一遍,神色異常肅穆。
“這個……”天晴稍有些吞吞吐吐,派遣警員保護一個女孩,警方真的沒有先例。
“哎,如果你們不行,就給我定罪吧。反正我也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丘伯唉聲嘆息道。
江寧看不下去了,如果說丘伯判刑,小蕊的情緒會低落上好長時間。
“我覺得不需要那麼多警力,你一個人貼身保護上一年半載的也不是問題吧。”他提醒說道。
天晴是一級警署,實力可想而知。如果她願意親自出手,事情就要簡單的多。
“我?我可是很忙的!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閒。”她翻翻白眼,不屑說道。
“忙?您老有功夫像跟屁蟲似得圍着我亂轉,就沒時間正兒八經的保護個女孩?”江寧嗤之以鼻諷刺說道。
“你……”戴天晴被噎得說不出話。一級警督警銜看似風光,可局裡真正動腦子的事情從來沒有輪到過她。江寧這句話可謂是戳中了死穴,怒火蹭的竄起,她老羞成怒的要露胳膊捲袖子。
“這位警官,您想好了沒有。”老人痛苦的揉揉太陽穴,略有些不耐的說道。
吞毒的人,需要幾天不吃飯才能完成毒物存放,其過程痛苦程度不亞於一次洗胃。此時的痛苦煩躁也可以理解,若不趕快到醫院療養,隨時都會有危險。
還好,戴天晴的腦子還不完全是肌肉長成的,看出了老人的不對勁。她稍作猶豫後,才勉勉強強的說
道:“您的人身安全我會派人來保證。丘蕊那邊,只能由我個人進行監護。這樣,您能夠接受嗎?”
丘伯痛苦的擺擺手,一臉的失望表情。戴天晴在他眼中,就是個小丫頭片子。放心不下是必然的。
“老先生,雖然這位警官脾氣差了點,腦子也不太好用,又有點更年期。但身手還能夠過得去。況且,我是丘蕊的朋友,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有我們兩個人監護,絕對保證小蕊萬無一失!”江寧拍拍胸脯,很是誠懇的保證說道。
“江寧!”戴天晴見狀,俏臉浮現出一抹怒容。
“這……”老人看了幾眼江寧,似有些猶豫。就在剛纔,江寧表現出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已經讓他爲之側目。可讓兩個年輕人保護自己的女兒,還是太過於草率。
“現在,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抗拒,看着小蕊在喪父之痛和病痛折磨中喪失生命。二是和我合作,我們有百分之七十的機率讓丘蕊一直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江寧雙眼眯起狹長弧度,話語透着絲絲的威脅意味。
“擺在您面前的是有風險的生路,和必然的死路。要選擇,不會很難吧。”戴天晴活動了僵硬的脖子,故作輕鬆的說道。
老人聽此言語,稍有些錯愕。沒曾想剛纔還好言相勸的兩個人,此時態度如此強硬。稍做忖度後,老人莞爾一笑,乾咳兩聲,用清朗嗓音說道:“兩位雖然不是我合作的最佳人選,但是我此時好像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
戴天晴頓時大鬆了口氣,若老人一再堅持,她將會冒着犯紀律的危險在自己職權範圍內做出最大的讓步。哪想到江寧三言兩語就找出丘伯話語漏洞,省去好多功夫。
“您能夠明辨是非,我們警方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她甜甜的笑着說道。
“實不相瞞,我們組織交易記錄,人員名單,涉及範圍,以及銷量去向都是一清二楚。只要我能夠出庭作證,整個濱海市說不定就要大變天。所以,我情報的珍貴程度,你們警方應該是知道的。”丘伯一掃剛纔的虛弱,渾濁雙目透着某種精明與狡詐,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爽。
聽完丘伯的陳述,戴天晴的眼睛越來越亮,這樣的大案子,當值這麼長時間呢,也沒有遇到過幾次。她沉寂了許久的熱血再次沸騰。
江寧沉默不語。或許戴天晴聽不出話語的弦外之音,但這種伎倆卻瞞不過他的雙眼。丘伯能夠知曉這麼多組織內幕,可謂在這之前做了充分的準備。或許他在加入組織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金蟬脫殼的準備。
“先是加入販毒組織,賺取暴利。而後出賣組織做污點證人,把自己洗白。這樣名利雙收的計策,丘伯您好算計啊!”江寧由衷的讚歎說道。
說實話,他並不喜歡丘伯這樣老謀深算,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高深。可這樣做還真跳不出毛病,一來不會被警察追究,二來賺取錢財。可謂是名利雙收!只能說這個組織比較倒黴,收了一個心機不軌的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