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萬?”李小川眉頭一蹙,一陣肉疼,這個價格超乎了他的預期,但他知道阮玉的評估肯定沒錯,可他手中只有兩百五十萬現金。
其中兩百萬是當初和王沐幾個老大抄了馬三的地下賭場分來的,另外五十萬是羅盛霆預支給他的一年薪水。
任夫人的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下子從深谷衝上了雲端,按捺不住驚喜地問道:“你真的要給我錢?”
“當然了,難道我是那種不給錢的人嗎?”
呃?
任夫人一愣,你不就沒給那三個股東一分錢嗎,不過心頭卻竊喜起來。
“任夫人,和你商量一件事。”李小川爲難地說道。
“什麼事?”她又緊張起來,莫非他又要變卦了。
“我和你直說了吧,我現在只有兩百多萬現金,和這六百萬還有差距,所以我想先付給你兩百萬,餘下的分期付款,你看怎麼樣?”李小川斟酌着說道。
任夫人神色不由黯淡下來,連阮玉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小川一眼,心說老闆這是隻準備付兩百萬,後面的錢不打算了。
因爲按照他的想法來說,李小川肯定不差錢,肯定有六百萬,只不過是要壓一壓價格。
任夫人與阮玉的想法如出一轍,可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沒有辦法,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這個價錢其實可以商量,兩百萬也可以……”
李小川一怔,明白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任夫人,我絕對不是賴賬的人,這餘下的四百萬尾款,我會在一年之內分期付給你。這一點咱們合同上可以註明。阮玉,你加上這一條。”
阮玉一怔,旋即明白是自己誤會李小川了,心中不由一哂。實在難以想象老闆的家底只有兩百萬。
見李小川如此認真。並不像是騙人,她又燃起了希望。點頭如搗蒜一般,說:“好,沒問題,謝謝你。”
她已經決定離開江寧。加上變賣的家產,也足有上千萬之巨,足夠她今後的花銷了。
李小川交待阮玉處理好善後事宜,擇期重新開業,這一次李小川就全權交給阮玉處理了。
“唉,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兩百萬朝夕之間就化爲烏有了。”李小川搖頭感嘆,以前覺得這兩百萬很多。現在才發覺真的是太少了,根本幹不了多少大事。
“當務之急是賺錢。”李小川眼睛裡滿是紅彤彤的鈔票影子,如今他身上只剩下五十萬應急的錢了。
且說黃風得知了李小川的處理結果後,大發雷霆。直罵劉建沒用,幾個大律師連一個李小川都解決不了。
與此同時,他對易軍父子也恨之入骨,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不給他面子。
盛怒之下,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屏退劉建,撥通了李向陽的電話,狠狠地控訴了公安局的“無賴”作風。
李向陽沒料到自己已經給易軍打過招呼卻還是迎來這樣的結果,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怒火。
他來江寧已有數月,大小動作不斷,可公安局就像是一塊硬骨頭,始終啃不動。
這樣的暴力機關若是不掌控在自己手中,今後在江寧的動作還會受到掣肘。
“李市長,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我聽你的召喚準備把集團的部分業務回遷江寧,而且準備了一大筆錢投資。可這樣的環境怎麼能讓我安心?連我和家人的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我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黃風見對方沉吟不語,便繼續施加壓力。
如今各級地方政府爲了gdp,大力發展經濟,像黃風這樣的成功商人就是財神爺,是政府官員積極拉攏的對象,所以黃風的態度纔會這般傲慢。
“黃董的一片赤誠之心,我當然明白,這事我會處理好。”李向陽決定發力了,自己不能失去黃風這個夥伴,這是他今後推行自己的政策一個強有力的支柱。
“好,那我就等李市長的好消息。”黃風掛了電話,眼神閃爍起來。
其實,他混跡商場這麼多年,對於這些地方政府官員的心思拿捏的很準確。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商場如戰場,競爭的激烈程度遠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黃風旗下的黃氏集團並非如外界想象的那麼光鮮。當年,他與羅盛霆同時在江寧起家,然而羅盛霆明顯技高一籌,擴張越來越快,黃氏集團顯得捉襟見肘。
但黃風也是一個有魄力和眼光之人,毅然決定進行戰略轉移,大刀闊斧的開拓省城的市場,最後竟然在省城闖下了偌大的一片天空。
然而,隨着時代的變遷,省城的市場也趨於飽和,黃氏集團這幾年的發展也放緩了腳步。
反而,江寧由於地理位置優越,乃是和雲滇省的交界城市,成爲西嶺省第二大經濟體,發展迅猛。
黃風看到了江寧的市場,決定殺回來,於是和李向陽一拍即合。
這次他藉着兒子的婚禮廣邀了江寧商界的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準備聯絡感情,爲以後在江寧的發展鋪平道路,卻不料遭遇了那種風波,令自己顏面掃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向陽並沒有再打電話給易軍,因爲這是徒勞,他要在正面戰場狙擊對方。
市委常委會議上,照常討論了幾個議題,然後李向陽向衆人宣佈自己正與黃氏集團進行洽談,對方準備在江寧準備先期投資二十個億建廠,後期將會追加到一百億。
這無疑是一個大項目,當衆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無不投來驚訝的神色。
這個市長果然不是吃素的,這才上任幾個月就拉來這麼大一筆投資,大手筆啊。
許多人下意識地看向市委書記鄭潮,發現他低着頭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
李向陽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一絲笑容,這是自己打開局面擴大影響力的一個大招,讓你們瞧一瞧我李某人的能量。
他瞥了鄭潮一眼,繼續說道:“可最近發生的事卻讓人寒心吶。”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衆人神經一顫,立刻崩了起來,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側耳傾聽,知道正戲開始了。
果不其然,只聽李向陽沉重地說道:“我好不容易拉來黃風黃董,可有些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破壞江寧經濟騰飛的大好局面。”
李向陽看了正襟危坐的易軍一眼,眼神如鋒芒一般,沉聲道:“易局長,前兩天黃董別墅內是不是發生了兇案?黃董是不是報了警,而且他堂堂的成功企業家竟然還被警方當做犯罪嫌疑人一樣傳喚,你說有不有這事?哼,黃董是來爲我們江寧的經濟發展做貢獻的,卻遭受這樣的不平待遇,你說你這個公安局長是怎麼當的?”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空氣頃刻間凝固了起來,許多人都放緩了呼吸,瞧着這一場毫無徵兆的激烈碰撞。
易軍沒料到李向陽會突然發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一咬牙朗聲道:“李市長,這應該是你不瞭解當時的情況,有人在黃風別墅外的山道上遇到刺殺,並且這人與黃風還有過節,我們警方只是正常地對黃風進行詢問排查,並無不妥之處。至於黃風報案與當事人的衝突,這件事我家那小子也在場,看的清清楚楚,事情並非像黃風所言,黃風也是過錯方,我們警方也只是正規的調查取證,並無偏袒之說。”
這一番說辭把完全反駁了李向陽的質問,李向陽臉上露出毫不掩飾地怒色,道:“可這是關係江寧發展大計,警方這樣做不是粗暴執法嗎?今後還有誰來江寧投資?”
鄭潮停下了手中的筆,擡起頭,淡淡地看了李向陽一眼,說:“粗暴執法談不上,老易也說了,這是正常的辦案流程,公安系統有一套自己的辦案流程,我們這些外行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至於招商引資的事,我們當然是很歡迎,但若是對方小題大做,以此做要挾,我們還是要慎重才行。”
衆人聽了這話,便沒有人發言了,這是一二把手的鬥法,外人不要插話纔好。
李向陽恨恨地說:“鄭書記這話我並不贊同,黃董是合法商人,遭受不公平的待遇,這種事當然要徹查。”
“既然如此,那老易你就按正常流程調查,最後把調查結果在下次會議上公佈出來,我們做事就是要開誠佈公,這樣纔可以杜絕某些人的小手段。”說罷,起身離去。
易軍原本還顧忌李向陽的顏面,可李向陽根本不給他一點面子,鐵了心要辦他。
易軍這個老警察可不是善茬,你不仁,我就不義。他命令手下雷厲風行地把調查結果整了出來。
李小川並沒有太大的過錯,黃家以及那些紈絝子弟企圖猥褻王可在先,李小川只是出於保護王可。
當這個結果在常委會上公佈之後,李向陽當場氣的離席,既憤怒又有一種無力感。
鄭潮雲淡風輕,甚至自己沒有動手就化解了他的進攻,讓其他人感嘆姜果然是老的辣。
李向陽以前在省委機關待的太久了,與鄭潮這種主政一方多年的一把手扳手腕還是差了一大截。
黃風很快也得知了這個結果,當真是怒不可遏,對李向陽也有那麼幾分不滿。
不過在李向陽登門解釋了事情原委後,他對李向陽的怨懟化解了不少。如今他還需要李向陽的支持,所以不可能徹底得罪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