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內的方正知道自己無罪釋放的消息還是第二天。當時在獄長宣佈這個消息之後,監室內所有人都歡呼雀躍着,似乎就是自己能出去一樣。不過方正看得出,他們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傷感,或是對外面世界的嚮往吧。
只不過刑期未滿就只能慢慢熬了。人就是這樣,一旦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往往這個時候,只能生活在期許和懷念之中,但多少有些動力,不至於整日渾渾噩噩無所事事的強。
方正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和獄友們一一道別。在這幾天的生活裡,大家已然數落的想兄弟一般。
高登拍着方正的胸脯喝道:“小子,不賴啊,真的就出去了,啥時候想我們了就進來,隨時歡迎。”
“別,咱們還是後會無期吧。”方正笑道。
“方哥,出去好好混,啥時候我賀三能出去,跟你混啊?”賀三信誓旦旦的說。
這時獄警已經在催促了,方正只能簡單的和大家說了兩句就走出了監室。
望着方正遠去的背影,高登呼喊着:“姓方的,答應我的事別忘了,否則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記住了,真羅嗦!”方正擺了擺手,便跟着獄警走出了這個他待了幾天的重犯監區。
往往這個時候,是最爲傷感的,別人的離開對那些不能離開的人來說,觸動無疑是最大的。八號監室內的人一個個都有些恍惚,他們想着外面的美好,但是一個個卻愣是不後悔。這也算是一種境界吧。
“老大,這小子來頭不小啊,死緩都能整出去。了不得啊!”一獄友感嘆道。
“別扯這些沒用的,想出去的好好表現,爭取減刑吧。”高登喝了句,便獨自睡大覺去了。
再說方正跟着獄警走出監區,來到外面的招待室內,看守所的監獄長已經在這等他了。爲了表示歉意,他們還準備了好多東西,什麼衣服什麼的,還有穿的用的,但方正只是要了一個鴨舌帽就算了事。
不過他卻沒有忘記向監獄長請示見一見向虎。監獄長再三猶豫之後,同意了。在和向虎見面後,兩人扯了幾句,向虎讓方正在外面等着自己,他出去要跟着方哥好好混。最讓向虎放心不下的還是金秀蘭,方正答應一定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直到兩人分開,向虎這大男人竟然抹起了眼淚。
當方正走出看守所大門的時候,整個人有種重生的感覺。此時正值傍晚時分,由於手機什麼的早就不在身上,所以他不寄希望有人來接自己,索性步行下山。
這看守所建在山上,一般是沒有任何車輛上來的。所以上山容易下山難也就說的是這麼個情況。
走出去大概幾百米有一個拐彎,方正被路邊上一個奇怪的場景給嚇了一跳。
只見一個打扮還算時髦,可以說有些妖豔的女人獨自一人站在路邊,這條公路巡山而建,一邊是山坡,一邊是山澗,雖然不比懸崖那般嚇人,但也有百十米深,這要是摔下去那不死也殘了。
可這個女人似乎並未在意這些,整緩緩的朝着邊緣走去,手裡不時的向下面拋灑着什麼。方正見了心下一沉,這是要自殺的節奏?
仔細一看,女人的動作明顯的有些遲緩,但卻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緊接着就在女人擡腿的時候,方正伺機而動,一個虎撲將攬着女人的腰肢,兩人雙雙倒在了路邊上。
“活膩歪了,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至於麼?”方正被女人壓在地上,也可以說女人很舒服的把方正當成了墊背的了。不過這一點其實是方正自找的。
女人回過神來,狠狠的在方正手背上掐了一下:“流氓,放開爪子。”
“靠,你先起來,我再放手。”方正鬱悶,自己剛剛從裡面出來,就遇着這樣一個晦氣的女人,真是倒黴透頂了。
女人掙扎了幾下,沒成功,卻發現自己的股溝部位被什麼頂着,頓時大怒:“流氓,你舉槍幹嘛?”
這話一出,方正明白是怎麼回事,再也不敢再停留,立馬鬆開雙手,女人順勢起身,卻是回頭看着方正一陣好笑:“喲,還是處啊?害羞了?”
方正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塵,再看着女人,相貌很是惹眼,雖然看上去應該有個三十來歲,但那股韻味是一般的少女不能及的。不過她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出現,該不會是什麼冤魂野鬼吧。
正想着這女人的身份,女人倒是反咬一口:“小處男,你嚇死姐姐了,剛剛姐姐站的腿麻了,本想活動活動,卻被你背後搞偷襲,差點沒把我推下去。”
“這樣啊?真不好意思。”方正撓了撓頭,很是尷尬。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舉槍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女人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方正的胯下。剛剛由於受到了刺激脹大的小方正,這會又有了昂頭的勢頭。
感覺到女人那股火熱的目光,方正心下一驚,感情是個騷貨?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打破了尷尬。不多時一輛警車便呼嘯着停在了方正的邊上。博文探出了腦袋:“上車!”
“來了!”博文能來,方正很意外,但還是衝着女人點了點頭,就鑽進車內,隨即博文便利落的掉了一個頭,就準備離開。但在這之前他不忘坐會好人。
“這位大姐,要不一起?”博文衝着方正使了使眼色,很顯然,把方正當作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賊了。
女人沒回答,只是擺了擺手。博文也不多說,立馬開車離開,不過方正卻不經意的在倒車鏡內看到女人有抹眼淚的動作。
只不過在離這裡幾百米遠的地方,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倒是讓方正隱隱想到了什麼。但很快自己就被重獲新生的喜悅所替代,所以對於這樣一個風騷的女人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方正啊,不錯啊,你小子果然福大命大。”博文看了方正一眼。
方正咧嘴一笑:“彼此彼此。”
隨後兩人聊了很多,方正則介紹自己看守所幾日遊的見聞。一說到在裡面被人稱作大哥,博文就嗤之以鼻,說他吹牛不打草稿。
至於外面的情況,經博文這麼一說,方正纔多少了解了一點。這次他能出來,最大的功臣可謂是陳成和胡鬆南啊。這兩個一手把自己送進來的主,這會卻已經成了階下囚了,雖然案子還沒最後宣判,但他們幾年牢獄是跑不了的了。
車子飛快的從山上直奔而下,不多時便到了市區。此時方正卻感到餓意來襲,聽到方正肚子的抗議。博文一笑,說早有準備,於是便乾脆拉起了報警器,一路呼嘯根本就藐視路口的紅燈啥的。
“不是你這麼快趕去投胎啊?”方正下意識的抓住了門邊頭頂的車把手。這車速過快,有點飈車的嫌疑,但交警執法,根本沒人會管你的。
“帶你去個好地方,那裡能填飽肚子。”博文故意賣乖子,但方正已經猜到了這個目的地應該就是邑秀麪館了。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到職業學院對面,那麪館門口的景象卻讓他大爲驚歎。
原本不大的人行道上,已經被幾張桌子給堵的嚴嚴實實的,不少人已經圍坐在一起,只不過主角沒到場,所有人都有些期待。
終於看到交警巡邏車呼嘯着停在了路邊,大家一溜的涌了過來。方正剛剛一下車,就被大傢伙直接給抱着扔了起來。在天上的感覺很不錯,就是兩三下之後,這幫傢伙竟然故意使壞,最後一下暗地裡不用勁,直接在扔上去後就心照不宣的齊齊散開。
這可就讓方正這貨苦逼的傻眼了,一屁股摔在了人行道上,好在這幫人還算有點良心,地上早就被鋪上了幾個墊子,要不然屁股非得摔開花不可。
方正剛剛起身,還沒回過味,就被人拉了過去。在這時候,方正纔看清楚現場的情形,這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一個個嘻皮笑臉的,手裡已經拿起了酒杯。
這時,羅水生振臂一呼,舉起了酒杯:“爲了方正的投胎轉世,重新做人,咱們乾了這一杯!”
衆人哄聲一片,本來方正還很生氣,但看着羅水生臉上若隱若現的傷痕和瘀青,便不再說什麼,他想着事後一定要好好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大傢伙你一杯我一杯的盡情暢飲,除了幾個有任務在身的警察們都是以茶代酒之外,無一例外的啤的白的一起整。
藍月彤那夥人更是一個不缺,龍雙喜竟然還牽着雷火兒的手過來了:“方正,恭喜啊。”
龍雙喜說完,和雷火兒雙雙一飲而盡,卻在之後,被雷火兒一頓暴打,大概就是說讓他吃豆腐之類的,但兩人之間的愛意已經十分明顯了,對此,龍叔實在是看不下去,就和倪雅等人先一步離開了。
方正被灌的有點大,就在大傢伙和的差不多的時候,藍月彤拿着酒杯走到方正桌前。“方正,恭喜你。”
“同喜同喜。”
藍月彤本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方正見狀連忙說:“一切盡在不言中,大家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
“你敢不記得,要不然我田桂英第一個不放過你,”田桂英一手拿着一個雞腿,一手端着一碗酒走了過來,非要方正和他和一個,但必須的換大碗。無奈之下方正只能依從,就在兩人準備對飲的時候,路邊一輛紅色轎車緩緩駛過,隨後便加速離開了。不過方正還是看清楚車上的人正是夏雨涵。
羅水生見狀,以爲方正喝多了,忙幫着打圓場:“桂英,差不多得了,方正這會算是大難不死,咱們最後祝他重新開始,以後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好不好?”
“必須的!”
方正收回思緒,仰頭直接將大碗裡的白酒一飲而盡,最後心裡那叫一個燒心疼啊。他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和女漢子飈酒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