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鶴看着她,眼中晦暗一片,“所以,你恨我們,也恨我,是不是?”
沈言輕緩緩地擡眼看他,矢口否認,“不是的,阿竹。”
“你以爲你是安全的嗎,你以爲爲什麼有人死後便再沒人來過。”
他的語氣之中分明是有些怨懟之意的,沈言輕不是傻子,不能當作沒聽出來,她只能看向他,認真道,“之前我猜不到,可如今我知道了,你本欲親自前來調查,卻看見了我,所以你從中斡旋。”
宋竹鶴閉了閉眼,承認了她所說的都是事實,“若不是我,她已經找到了你。你知道的,一直以來,她都想找到你。”
他話音剛落,沈言輕當即上前兩步,抓住了他的衣袖,擡頭真切地看着他,“阿竹,謝謝你。”
宋竹鶴先是看着她的手,又目光上移至她的臉龐,那時候,這張臉還是少女模樣,如今長開了,容貌愈發姣好,且不復當年,這雙眼中再不含冷冽。
他一時有些恍然,居諸不息,他們都不再是當年的他們了。
但很快的,他只能從她的手中抽中了自己的袖子,偏頭不去看她,“我要的不是這個。”
沈言輕卻一拍胸脯,“你放心,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除了璟娘。”
“是林家小姐?爲何?”
沈言輕點點頭,笑得十分燦爛,這笑顏是他從未見過的,“因爲她對我很好很好,我喜歡她。”
宋竹鶴修長的手指幾欲動了動,卻仍是未動,面上只冷靜地道,“那忽木哲呢?”
“他,他是我兄弟啊。”
沈言輕沒有絲毫停頓,一時想到了什麼,又趕緊問他,“對了,你也看見忽木哲了吧,怎麼沒人對他下手呢。”
“他不如你一般,況且,他如今是赤影之人。”
沈言輕點了點頭,又聽得他道,“還有那個人,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想起那時候,去林府探查聯繫不上派出殺手的原因,結果便看見了她。
他一眼便認出來了,哪怕時隔多年,可終究還是那張臉,不過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子,他們舉止親密,談笑風生,看起來別提多快樂。
沈言輕眼睛笑得都眯了起來,“你說阿胥啊,我們在談情說愛啊。”
她話音剛落,宋竹鶴的眉便微微皺了起來,多年不見,她已然從黑暗中完全脫身,並且有了喜歡的人,也有了戀人,與他已是漸行漸遠了。
“阿玥,你……”
他剛開口,沈言輕卻立時打斷了他的話,“對了,你故意引我過來,不會就是要見我一面吧,還是說,她都知道了。”
宋竹鶴輕搖搖頭,“不,她還不知道,紫弋不在,沒有人會知道。”
“啊,我上次碰到她了,她還是那臭毛病,就愛對美男下手,還差點玷污了阿胥的清白。”
宋竹鶴微微抿脣,只聽她說着,“那既然我們見過了,璟娘還在等我呢,我們下次再見,好不好?”
他輕搖搖頭,拒絕了她,“不,我要回去了,我停留時間太久,她會有所察覺的。”
沈言輕只能嘆了一口氣,“好吧,阿竹,我們都多少年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
宋竹鶴沒言語,她又上前突然抱住了他,令他一愣,心裡頭某個地方立時軟了幾分。
但這暖意十分短暫,沈言輕又抱住了他,含笑與他道:“見到你我很開心,阿竹,至少我知道,我們大家都是好好的,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事,你可以寫信給我,用暗語就行,我還記得。”
“不。”宋竹鶴輕搖了下頭,“我幫你,不是要求你回報我的。”
“阿!竹!”沈言輕看着他,十分感動地笑着,“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她話音剛落,宋竹鶴對着她勾脣笑了笑,面上卻立時又帶上幾分冷意,當即手一甩,一排小刀當即飛向了一個地方。
他將沈言輕推向了一旁,就在這時,一人破窗而入,舉劍打掉了小刀,向着他衝去,宋竹鶴自袖中迅速掏出兩截短刃,瞬間組裝在了一起,也舉劍迎上前去。
兩人對打起來,一時只聽得雙劍相撞的錚鳴之聲,倒不分上下。
沈言輕立即便認了出來,這破窗而入的,可不就是方淮胥嘛,她當即上前一步,喊着,“別打了,別打了,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啊,說錯了。
她當即又清了清嗓子,“別打了!都是自己人!別打了!”
兩人卻都跟沒聽見似的,打得如火如荼,任沈言輕差點將嗓子喊破,不明白他倆發什麼瘋。
她叉腰休息了一會兒,當即想到了辦法,突然便向着兩人中間衝了過去,口中還嚷嚷着,“你們打吧打吧,先把我打死好了!”
“輕輕!”
“阿玥!”
幸得兩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及時地收了招數,將劍鋒避開了她。
方淮胥當即衝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輕輕,可有事?”
宋竹鶴也上前幾步,“你沒事吧,阿玥?”
沈言輕當即甩開了方淮胥的手,退到一旁,看着他們倆,一副教育人的模樣,“我說說你們倆,能耐了哈,怎麼不先打死了我,你倆再好好地打一架呢?”
兩人一時好像身處於學堂,正在被先生教育似的,都垂眼默不作聲着,只悄悄地將兵器都收好了。
沈言輕又繼續道,“你!阿胥!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作爲一個暗衛,你也得有充分的職業素質吧,還沒有辨別我是否深陷危險,就貿然出手,要是這人是我爹呢。”
宋竹鶴:……擔不起擔不起。
方淮胥低低地應了一聲,“我錯了,輕輕,我不該沒弄清情況,就直接出手的。”
然而從他們提到林知寒的時候,他就在外頭聽着了,只因爲沈言輕一直沒回來,但是聽着他倆的話,越聽越覺得心裡頭怪怪的,待聽到最後一句時,不知怎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衝了進來。
宋竹鶴自然知道他絕對不是剛到就進了來,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