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從窗戶吹進房間,將書案一旁摺好的宣紙吹落,似是擱置一旁有些時日未曾動過,上面落了一層薄薄的塵土。歐陽鴻搶先一步收起宣紙,道:“還是合靜堂的宣紙,你的習慣可真是一點沒變啊。”
唐婉晴聳肩道:“沒辦法,十幾年的習慣了,哪能說改就改。”
下一刻當他看到紙上雋秀的楷書之後不禁呆滯了片刻,一陣陣失落接踵而至。唐婉晴見他神色異常,略顯擔心的問道:“歐陽,怎麼了?”
歐陽鴻立時回過神來,“沒什麼,想起小時候你在宣紙上畫下的小人了,真是懷念。”
唐婉晴啞然失笑,道:“呵呵,你是說畫有我們倆的那幅?我早忘記了,你還記得啊?”
歐陽鴻沒有回答,只是又深深看了手中的那幅字,便將它交付到了唐婉晴手中。唐婉晴自是知道紙上寫了什麼,只是不解他爲何一臉失落。歐陽鴻卻是呆了一下:婉晴你當真願意一生不爲情所網嗎?
唐婉晴見他總是失神,心疑他身體不適:“歐陽,你是不是一路舟車勞頓太累了,不如先去休息,晚上我有事告訴你,到時候再說。”
歐陽鴻應了一聲,淺笑出門,只是那笑容裡夾雜了苦澀。出了閣樓,臨走時歐陽鴻深深回望,他原本想着婉晴會給他怎樣的禮物,如今看到那字,心裡卻頓悟原來婉晴已經將心禁錮,拒絕了所有人接近,但是他會就此收手嗎,不會,從兒時便立下的非婉晴不娶的誓言他至今都沒有忘記,他還記得當時聽到這話後婉晴只說是玩笑話,但他卻並不這麼想。
歐陽鴻轉身,自語道:“今天可是我的生辰,難道你也忘記了嗎?”說罷,嘴角掛上一絲苦笑,離去。
夏季的午後,天氣格外炎熱。宜蘭軒上層雅座,一名白衣公子身邊跟着一個侍僕,正是軒轅暮。他端起桌面上沏好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而高貴,很難讓人不相信他是出生顯貴人家。此刻他的臉上還掛着似有似無的微笑,好似仙人出山而不着一塵,似乎正在想着什麼。
“那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從始至終深藏不露,那麼疏遠有理卻那麼聰慧得體。”身邊的侍僕被公子突然而至的問話嗆住,卻是不知從何而談。稍稍思索答道:“公子,唐小姐確實聰慧,知秋一路上也都在聽人談論這位傳說中貌美絕倫,才藝無雙的小姐,似乎關於她的一切傳聞都甚是離奇,奴才覺得也不甚可信,只是那日掩面示人,卻有不妥之處。”袁暮笑而不語。
葉知秋看着自己的主子,有多久沒見到皇上這樣真心的笑了?似乎是很久了,葉知秋這個號稱大內第一人的武學高手自幼便是因極高的武學天賦被選入宮,與皇上一同長大,雖是主僕二人卻親似兄弟,皇家兄弟哪一個是真心相待,都是各自盤算自己的利益得失,倒不如外人來的實在,但不得不說朝合王朝卻有特例,只是有誰能真心相信。
葉知秋似是一生爲暮帝而活,皇上開心纔是他目前最在乎的,似乎他只在皇上年幼生辰收到先帝親送的絕塵劍時見到過這樣的笑容,那笑意似是要深入心底。此時葉知秋也不得不感慨那唐三小姐果真非同一般。葉知秋比皇上稍長一歲,樣貌也是生的俊美,只是一直在皇上身邊,自然被掩蓋了。
“兩位小姐,你們可要饒了我啊。”此時雅座外隱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軒轅暮聞聲緩緩起身,嘴角掛上一抹笑意:“知秋,唐二少爺怕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走,出去瞧瞧。”
兩人掀開雅閣的珠簾,首先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兩個貌美的女子緊盯着唐莫離,可憐的唐莫離此刻正被兩人逼到了牆角,軒轅暮與葉知秋對視一眼,開口道“咳咳……唐少爺您這是……”
唐莫離方纔還一臉絕望的表情,此刻倒像是看到救星般,他從沒覺得在這裡見到袁暮是這般的好:“袁兄。”兩名女子聞聲回頭,看着方纔說話的軒轅暮,立時怔住了,想是她們此生也沒有見過如此俊美恍若天人的男子,高貴而又儒雅,顛倒衆生的面孔上總是掛着淺淺的笑意,讓人頓生欽慕之情。
但柳煙兒和王若依又是何等知趣的人,見他那一身貴氣逼人,便知此人雖爲尤物,但絕非自己能駕馭的了的,兩人一時間也是嬌羞難當,心下質問自己怎會生的如此邪惡的念頭。
唐莫離趁此機會想軒轅暮走過去:“袁兄,你來的可真是時候。”轉而對兩女說:“兩位小姐,唐某與袁兄正有要事商議,煩請兩位小姐改日再約。”
王、柳兩人不知爲什麼,面對這個袁暮,她們甚至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隻得作罷離開。“煙兒,你說我們是不是過於執着了?”王若依若有所思的問道。柳煙兒搖頭道:“此生煙兒只許莫離一人,從幼時他挺身就下煙兒開始,煙兒就已經下定決心了。”面對柳煙兒堅定地神情,王若依輕嘆一聲道:“那袁公子雖好,怕是這世上除了她,再沒人能夠駕馭了。
言盡於此,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那笑容裡五味陳雜。
“今日之事多謝袁兄了。”唐莫離滿心感激,若不是袁暮他還不定要怎樣收場呢,事情鬧到母親也知道的地步,恐怕少不了吃苦頭,沒準母親還會舊事重提,要他娶了兩個人中一個,那他就慘了。
軒轅暮優雅一笑道:“舉手之勞而已,看來唐兄還是極受女子追捧的啊。”
“袁兄,你就別拿唐某說笑了。”一行三人正往唐府的方向走去,唐莫離和軒轅暮在前,葉知秋緊隨其後。
唐莫離似是想起什麼,問道:“袁兄,婉兒她可有陪你四處走走?”
軒轅暮滿臉無奈,道:“哪敢勞煩三小姐。”
“這個婉兒,回頭我說說她。”
用時不長兩人便已到唐府,此時已近黃昏,原本就雄偉的唐府在夕陽的映襯下更顯得高大恢宏。剛入院門唐莫離關心道:“袁兄,外出一天想是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軒轅暮淺笑道:“也好。”三人就此分道而去,袁暮與葉知秋顯然去了東苑客房,而唐莫離則是直奔北苑。
“小妹,這麼說你就讓袁暮一個人閒逛了這麼些天?”唐莫離一臉驚訝,不免稍稍爲小妹擔心,母親和父親若知道了,不知又作何說辭。
唐婉晴擺弄着剛從靜湖中採下的紅蓮,臉上掛上一抹智者的笑意:“是的。”
唐莫離一臉好笑的看着妹妹:“你當真不怕他遇到麻煩?甚至遇到危險如今在這蕪城也不奇怪,世風日下,保不齊來個當街謀財害命的。”
唐婉晴停下手中的動作,用手帕試過手輕輕倚在軟榻上,一臉氣定神閒道:“他一個大男人又走不丟,再說他身邊可是有個頂級高手護着,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聽聞此言,唐莫離一臉驚訝,道:“你是說他身邊的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