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內室鬥得不亦樂乎,外室的靑羽本想在剛聽到打鬥聲時衝進去,她倒是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出手打她家小姐。看靑羽情況不對,梅雨忙攔住她,搖了搖頭。外室的靑羽是又急又氣。
突然打鬥聲瞬間停止,那人哭笑不得的開口:“婉晴,兩年不見,你怎麼變成小蜘蛛了?”磁性十足的聲音從內室傳了出來。
外室的兩人聞聲,互相對視一眼,向屏風後走去。靑羽早就想知道是怎樣一個厲害角色作怪,如今說是走,卻是步步生風,和跑無異了。兩人趕至,靑羽望見這一幕不禁張大雙眼,嘴巴也大張着,梅雨卻是兀自在一旁輕笑起來。
原來,一名青年男子正被唐婉晴用天蠶絲牽制着,一端在她手中,另一端卻將那名男子足足纏了三十多圈,都快纏成糉子了。靑羽一臉驚詫,道:“歐陽公子,不,歐陽大人,您這是?”
“哎——遇上蜘蛛女俠了唄。”歐陽大人裝作一臉委屈的樣子。
唐婉晴之前一直忙着牽制住他,卻沒仔細打量他,如今一看,當初的風流才俊歐陽鴻如今更是英氣逼人。兩年的時光已令他變得更加成熟內斂,健碩的身軀卻不臃腫,他的膚色不似袁暮的雪白,更是有着一種對健康色的傾向,一雙眼睛十分有神,此刻正着一身黑衣,挺直的立着。
唐婉晴的天蠶絲,乃是一種極爲罕見的絲,朝合幾乎找不到,她手中的這些是大哥前幾年往天降國作交易的時候帶回來的,十分堅韌。她一直帶着,關鍵時刻用來防身,比如像是對付歐陽鴻這樣。
纏在歐陽鴻身上的天蠶絲看似雜亂無章,卻是一種縛神鎖的綁法,只會越掙扎越收緊,一時半刻歐陽鴻也不敢亂動。
被唐婉晴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他忍不住開口道:“婉晴,不,女俠,您打算把我綁到什麼時候?”
唐婉晴此時方纔回過神來,看他無奈的表情,竟是沒忍住,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可人美,無論怎樣不顧形象在別人眼中總是美的。唐婉晴幫他解下天蠶絲,道:“誰讓你在背後偷襲,不是說有要事麼,還這麼有興致跟我打架?爲了快點結束,不用點手段怎麼行?”
歐陽鴻聳了聳肩,走向外室,自己沏了一杯茶,品了起來:“這次前來確實是有要事。”他稍稍停頓道:“皇上來了蕪城。”
此話一出唐、梅二人皆是一驚,靑羽更是最快:“歐陽大人,皇上他怎麼來這了?”
聽靑羽一口一個歐陽大人,歐陽鴻強烈要求她叫自己公子,見靑羽點頭,他繼續道:“皇上是一月前出發的,他要我晚幾天再出發,處理朝廷內的一些事。算時日應該到蕪城有些時候了。”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唐婉晴,那天……大雨……袁暮……軒轅暮……難怪自己總覺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如今想來,父親將他安排在東苑客房也就順理成章了。心中略微驚異後,唐婉晴竟展露出一抹笑意,軒轅暮,你愛演我就陪你演,如此想來自己還是不知道他身世的好,再怎麼得罪他也可以用一句“不知者無罪”代過。不過,既不太過分,也能讓他吃到苦頭的法子她可是多的很。
當狡兔遇上真龍,一場鬥智鬥勇的激戰似乎將要就此展開,想要撼動唐家,你當真以爲那麼容易麼?
唐婉晴的思想飛速運轉,梅雨也在鎖眉沉思,猜度皇上的用意,靑羽更是毫無頭緒乾脆在外室來回踱步。
一陣沉默首先被梅雨打破:“婉晴,我覺得這一次對我來說是個機會,父親的死終究要討回來了。”一向溫柔嫺靜的梅雨,此刻臉上的表情甚是複雜。有爲父伸冤的急切,也有內心孤獨的悽苦。
唐婉晴看了很是心疼這個美貌女子,本應承受着萬人敬慕,家人疼愛,如今卻淪落至此,看似光鮮,可從天上突然落到地上的感覺,絕對是難以言說的苦痛。如果從未得到過,那麼失去也就顯得輕微,但得到後又失去,便是極端的痛,滲入每一次呼吸。
唐婉晴走上前去,輕輕撫上梅雨因激動而顫抖的雙肩:“小雨,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也知道這些年你忍辱負重的痛苦,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梅雨原本充滿希望的心此刻盡數支離破碎,滿眼淚光閃爍,夾雜着深深的失望:“爲什麼?婉晴。”
唐婉晴輕輕拭去她滴落的淚珠,道:“小雨,你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遇事總是很有分寸,只是感情將你捆綁的久了,漸漸禁錮了理智。稍稍冷靜下,聽我說好嗎?”
梅雨漸漸從失控的狀態恢復正常,歐陽鴻適時爲她遞上一杯茶,她接過,喝下茶後情緒漸漸穩定,稍稍向唐婉晴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說下去。唐婉晴將她扶到圓木椅上,讓她更舒服些。隨後繼續道:“梅大人的死……我可以肯定皇上知情,而對這件事他卻保持了沉默……”
“皇上知道?”梅雨剛剛平復的心情此刻又起波瀾。
唐婉晴輕拍她的肩膀:“是的,當年王丞相誤入歧途,聽信了南嶺寧王夏侯越的讒言,又經不住寧王開出條件的誘惑,私下與其交好,妄圖謀反,就是趁着新皇帝剛上任的時機,然而,軒轅暮這皇帝做的很是精明,早已安插在相府的內線將此事稟告了皇上。”
“王丞相與梅大人是同年出仕,自然有些交情,當下因此事入獄等待秋後問斬的王丞相企圖事情有所轉機,便找來梅大人商議,而梅大人爲人正直,心知他的大錯已經鑄成無力迴天,只決定見他最後一面敘一敘同窗舊情,不料竟被奸人利用,買通獄卒做了僞證,你的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
梅雨甚是驚詫:“原來這就是父親當年沒來得及說出的真相,婉晴,這些你如何得知?”
“我私下查過,機緣巧合遇到了當年跟那位獄卒一同當差的人,當然也廢了些周折,不過他只說了這些,具體只有找到那名獄卒之後了。”
梅雨問道:“皇上是否心知父親是清白之身?”
唐婉晴見一衆人都望着自己,繼續道:“知道……但自古君王多無奈,或許他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單憑他對朝合百姓也能看出他是個仁君。”但他卻偏偏盯上了唐家,這讓唐婉晴一直很不舒服。可她也知道,這事也怪唐家財力過於雄厚,威脅了國力,換了自己是他或許會做的更絕,即使如此,她也無法釋懷,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唐府恐怕再無寧日了。
一直沉默的歐陽鴻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似乎礙於一些事,還是將到口的話嚥了下去。靑羽倒是識趣,在一旁什麼也沒說。梅雨始終覺得心有不甘:“婉晴,如此一來果真再無它法了麼?”她自己知道皇上既是默許了冤情的發生,又怎麼可能替自己伸冤呢?面見皇上這條路怕是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