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在衛生間外間狹小的空間裡轉來轉去的,雷濤不知道她想要幹嘛。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聽到了洗衣機蓋板打開關上的聲音……接着就是放水的聲響……
她要洗衣服嗎?
就在這時,雷濤聽到了餘荷的尖叫聲。
“你幹什麼呢?”餘荷的怨氣終於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了。
秦殊對於餘荷的質問很平靜地說道:“我幫他把衣服洗了!”
雷濤聽到這話心裡一驚,他沒想到秦殊在外間忙活了半天就是要幫他洗換下來的衣服。但餘荷可不會因爲秦殊的好意而把音量調低,她依舊是那種含怒帶怨地調門:“你這都不懂嗎?貼身的衣服不能放在洗衣機裡洗的!沒洗兩回就要起球,布料也會變爛的。而且貼身衣物有皮屑和油,洗衣機也洗不乾淨,穿着也不舒服的!這都不懂,怎麼嫁人過日子啊!”
說到最後,餘荷竟然質疑起秦殊嫁人過日子的資格來了。這讓雷濤覺得有一種大戰將臨的感覺。就在這時他看到餘荷的身影朝前一擠就把秦殊擠了出去。她從洗衣機裡撈出了衣服放在盆裡,蹲着就開始用手洗了。
雷濤之前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的,那是爲了避免尷尬……有一次餘荷想要順手幫他把衣服洗了,結果發現了在他的三角短褲上遺留的一些痕跡。這個毛病雷濤青春期的時候就從沒有過。那是腦傷之後的後遺症之一。對這個問題,他也沒辦法。不過從那以後,餘荷就再也沒幫他洗過衣服。
可現在餘荷正在外間給他洗衣服。雷濤躺在浴缸裡的感覺卻沒有一絲幸福感。這兩個女人這麼擺明車馬的對立,可不是他希望發生的。雖然她們的這種針對,最主要的表現是搶着向他示愛。可這種充滿了火藥味的幸福,在他看來卻是根本無法接受的。
他朦朧青澀的初戀隨着秦曼的死,還沒開始就畫上了休止符。而他第一次男人本能的萌動也隨着出院退伍留在了那個白衣背影身上了。而現在在他的心裡,已經悄然闖入了一個美麗的倩影。在那雪白的驚鴻一瞥之中,一顆愛的種子已經出現了一株細小的嫩芽。
對於外邊兩個正在不知所謂地爭寵的女人,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這種純粹的親情是無法轉換成愛的。這一點雷濤非常清楚。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怎麼和她們說明自己的心意。他天生不懂得如何向女人示愛,更是不懂得如何拒絕。在感情問題上,雷濤就像一個白癡。面對這種人類最高尚的感情的時候,雷濤會驚慌失措,會落荒而逃,唯獨不會勇敢面對。
浴缸裡的水漸漸涼了。餘荷的衣服還沒洗好。她再不洗好的話,雷濤都要感冒了。終於雷濤聽着她的腳步聲離開衛生間的時候,他才站起了身。匆匆擦拭乾淨換好了衣服,但當他打開玻璃門的時候,卻和秦殊對了一眼。
其實剛剛秦殊並不是特意跑來給雷濤洗衣服的,她拿着那些新買的衣服準備先過過水。當她把那些泡在盥洗池裡之後,無意中看到了雷濤的衣服,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就幫他洗了起來。最後還被餘荷數落了一通。餘荷在這裡洗衣服的時候,她就在房間裡生悶氣。好不容易等餘荷走了,她想起自己的那些衣服要擰乾了去晾起來。
可當她走
到門口的時候,從那磨砂玻璃裡,看到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強壯身影,雖然很模糊但那寬闊的肩膀和強健的肌肉還是讓她怦然心動,特別是……她看得愣住了神,就那麼呆呆地站着。
結果雷濤出來的時候第一個就和她四目相對。那一刻秦殊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而雷濤也是一臉的尷尬。他快速地走過去,當他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秦殊卻嚇得連退了好幾步。
趁着這個空檔,雷濤一個閃身竄了出去,飛快地跑回了房間。而就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餘荷正巧從陽臺上轉回到屋裡。看着雷濤飛快地跑進房間,而接着她又看到了秦殊滿面羞紅的也匆匆回房。這兩人一前一後的這種詭異的歸巢速度,讓餘荷心裡起了疑。他們剛剛應該都在衛生間裡!
他們在衛生間裡幹了什麼?
爲什麼秦殊的臉會是那種紅潮涌動的樣子?
爲什麼雷濤要那麼匆匆離開?
……一系列的爲什麼讓餘荷心裡就好像吞了一個蒼蠅似的。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不想讓秦殊住在這裡。這個地方是她和雷濤的家。之前蘇納住在這裡的時候,她就一直有防範。蘇納那丫頭太漂亮,太純。而雷濤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她那時候就怕出什麼事。不過他們兩人一直都是那種純粹的大哥哥和小妹妹的關係。漸漸地她倒也放了心。
蘇納走後,她雖然一直說要找個人來租那間空屋,但卻根本沒有發佈任何的招租信息。她就是不願意讓這個家裡再多一個外人進來。
可現在這個外人來了!而且還是一個女的。更讓餘荷覺得受不了的是,這個女人是雷濤帶來的。她對雷濤的那種念頭,任誰都能看的出來。每次看到雷濤,她都會發花癡一樣的傻傻地臉紅。
今天這女人竟然還給雷濤做飯!
雷濤還吃得那麼開心!
餘荷心裡面一晚上都沒有睡着。她一直在盤算着怎麼樣想辦法讓這個女人離開。但各種方法她都設想過了。都不可行!
雷濤說過,秦殊是他死去戰友的妹妹,他是想要照顧秦殊的。如果她想辦法把秦殊趕走了。雷濤一定不舒服,而他不舒服,就很可能會離開這裡。這就不是一個聰明女人該做的。
糾結了一晚上,餘荷都沒相處什麼對付秦殊的辦法。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頂着兩個熊貓眼,洗臉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荷姐,這是這個月的房租,還有伙食費。你收好了。”雷濤吃早飯的時候把一千塊錢叫給了餘荷。除了伙食費和房租之外,雷濤習慣先預付一百塊水電費。如果這個月用超了,餘荷會問他要超支的部分,而如果有餘數,餘荷會留着下個月抵充。這個帳餘荷都記得清清楚楚,從來沒錯過一分錢。
可今天餘荷接過這錢之後,卻點收了六百塊錢,剩下的四百退給了他。正當雷濤怔愣着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餘荷笑着說道:“都是一家人算那麼清楚幹嘛?這伙食費不用給我的……”
“荷姐,這不太好吧?我和你搭夥付伙食費都這麼久了,這本就是該給你的錢啊!”雷濤聽她這麼說總覺得怪怪地,和她搭夥這是之前就說好的,而且伙食費的標準也是她定的。
現在突然說不用給伙食費了,這讓雷濤很不習慣。
可雷濤的謙辭讓餘荷立刻翻臉了,她嗔怒着說道:“我說不用了就不用了!你是不是要跟我算清楚啊!要算的話,我是不是該把你換燈泡修水電的維修費都算給你啊!”
雷濤被她這麼一說倒也不好堅持了,畢竟她說的也對,平時他負責家裡的水電維修,包括材料都是他買的,之前餘荷還要和他算這個材料費的,現在也基本都不算了。
“其實……雷濤你以後就和我一起開伙算了,也別老是麻煩荷姐!”就在這時,秦殊柔聲說了一句話。
這話讓餘荷的一張臉立時拉了下來:“你……哼!雷濤,你吃不吃我做的飯隨你,但這伙食費你硬是要我的話,我真就不做飯給你吃了!”
而後的一段時間裡,餘荷都會早早地回家。而秦殊也是一樣。等雷濤回家的時候,桌上必定都是滿滿一桌子菜。而他則每次都要堅持着把這飯菜都吃了。半個多月下來,雷濤一下子增重了十斤。這掛膘的速度,比那養殖場裡的白約克都要快了。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秦殊在邯江的工作漸漸適應了,刑警隊的事情也忙了起來。她就不能像一開始那樣每天早早回家做飯了。有時候甚至連着幾天都不回來也是有的。這麼一來餘荷和她之間的明爭暗鬥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之前那段日子,雷濤就在這兩個女人的競爭中享受着VVVIP待遇。現在一下子緩和了,他倒有些不適應了。用韓曉飛的話說,那種感覺叫“痛並快樂着”,突然消失了自然就有些不習慣了。。
“三哥!……唉!你們別笑了成嗎!”雷濤無意中和韓老三聊起這有些過分的“幸福”生活,韓曉飛冒出來這麼一句。結果所有在場的人都笑了。
今天他把韓老三和慕斌淇他們叫來就是爲了協調一下雲大風那個“蒸汽朋克工作室”的裝修進度的。
笑侃了一會兒之後,雷濤一臉嚴肅地問着韓老三:“三哥,這個工地什麼時候能結束呢?”
“大概還有一週的時間吧!怎麼了?你緊趕慢趕地催着這個工地的進度有什麼事嗎?前些天我還碰到雲畫家呢,他說沒催你加快進度啊!”韓老三對於雷濤催着這個工地的進度的事情有些納悶。如果是客戶催,還合理,可現在客戶都沒催,雷濤卻催着進度,要求加快速度是爲了什麼呢?
對於韓老三的疑惑,雷濤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反過來問慕斌淇道:“老慕,我讓你打聽的王老的聯繫方式,你打聽了沒有?”
“這個事情我問過許教授了。王老現在基本上就在家呆着,許教授給了一個王老家裡的電話……不過,你要王老的聯繫方式做什麼?”慕斌淇也有些奇怪,之前他找許丘青打聽的時候,許丘青還問他這個問題呢。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爲他並不清楚雷濤心裡在想什麼。
對於慕斌淇的疑惑、韓老三的納悶還有許丘青的好奇,答案一直都在雷濤的心裡面。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了。現在說出那個想法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個即將完工的“蒸汽朋克工作室”,轉身對他們說了一句:“我想用這個作品,參加東閣獎的評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