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
蘇魯想到了布卡迪的話語，七大正神教會的職業者道路，或多或少都有缺陷。
可惜，他知道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是的……有很多疑惑。”
羅德放下啤酒與烤肉：“我們是一羣被深淵注視的可憐蟲……當職階晉升之後，我經常會在耳邊聽到來自深淵的囈語……它有時候好像一把斧頭，狠狠將我的腦袋劈開，有時候又好像釘入腦海的錐子……尖利、刺耳……難過得讓人恨不得砸開自己的腦袋……”
“老師告訴我，這是惡魔的影響，讓我不必理會，刻意淡忘，信仰女神，與其對抗……”
“但是……當我向光明女神祈禱之時，我耳邊似乎出現了無數的干擾……我好像聽到了無數信徒在狂叫、在嘶吼……又好像有大量瘋子在我耳邊呼救、咒罵……充滿了荒誕與狂妄、混亂……”
羅德臉色凝重地敘述着秘密，這是他對自己的老師都不曾透露過的內容。
“我似乎在一本宗教典籍上看過……若有僞信者、無信者祈禱，必得惡果……你，不願意信仰光明女神麼？”
蘇魯算是明白了，這個老哥的信仰不虔誠。
或者說，根本不準備向光明女神交出自己的信仰！
如果是在無魔世界，或者諸神黃昏時期，這個問題還不算什麼，但現在，問題就大了！
因爲【獵魔人】職業的特殊性，很容易被惡魔影響，需要時時刻刻地對抗。
甚至，到後期自己必然對抗不了，必須引入一種‘外力’，最適合的就是光明女神！
當然，如此一來，靈魂先被惡魔契約，又落入女神之手，有分裂的危險！
“呵呵……果然最難欺騙的是自己，被你看出來了，如果必須選擇一個信仰，我只信我自己！”
羅德笑道。
蘇魯則是沉默：“既然如此……你當初爲什麼選擇【獵魔人】？”
“那時候，我沒有其餘選擇。”
羅德沉默了下，隨口解釋：“並且……我當時以爲自己的意志足夠堅定，至少在五階之前不必擔心墮落的問題……但後來，我才發現……在深淵低語面前，個人的意志就渺小得好像螻蟻，有好幾次，就差一點點，我就會直接‘墮落’了……像我這樣的【獵魔專家】，一旦墮落倒是很方便，立即就會轉化成三階的【角魔】！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殺了我！”
他盯着蘇魯，語氣很認真。
“這太殘酷了……我大概做不到！”蘇魯搖搖頭，試探地問道：“如果晉升【獵魔大師】的話，是不是會好一點？”
“不！隨着職階的提升，這隻會越來越嚴重……我懷疑這麼下去，等到我晉升五階的那一天……我是說，如果有的話，我肯定會立即墮落，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羅德搖搖頭。
蘇魯也無語了。
這解決方法其實很簡單，真誠地信仰某一位正神，祈求庇佑就可以了。
但羅德似乎不願意這樣做。
而說實話，在心裡，蘇魯也不想向任何一個存在獻上自己的信仰，哪怕對方是‘造物主’！
僅憑自己的意志抗衡墮落，實在很危險啊。
“所以……哪怕擁有足夠的功勳，滿足了晉升【獵魔大師】的條件，我也未必敢晉升……”
羅德嘆了口氣。
“爲什麼……你如此抗拒神靈的信仰？”
蘇魯有些搞不懂了，平心而論，七大正神的教會還算可靠，聯邦每週那麼多人去女神的教堂祈禱，宗教氛圍很濃厚，也沒看出誰有問題。
他是穿越者另說，爲什麼羅德會如此抗拒？
“我……找到了一些祖先留下的殘頁。”
羅德撥弄了下火堆：“那上面記載了【獵魔人】職業的一些隱秘……到了【獵魔大師】階段之後，墮落的風險就很高了，最終堅持下來的，不是加入了教會，就是徹底墮落，或者在那之前，自我結束了生命……”
“我看到的殘頁內容，是有關加入教會的那些人，他們有的憑藉神恩與自己的意志，戰勝了深淵的誘惑，洗滌了心靈，並且成功晉升五階【聖武士】……但是，在那個階段中，他們都一點點地被變化、被取代……等到完全晉升成功之後，就好像徹底換了一個人。”
“你能理解麼？一個人之所以爲人，是由他的一切構成的……而成爲【聖武士】之後，很多先祖就徹底淡漠了，原本很顧家的，變得完全不顧家族死活，只知道一心一意地侍奉光明女神，好像成爲了祂的狂信徒。”
……
“一個人的轉變還可以說是特例，所有人都是如此，肯定是【聖武士】的職業中，藏了什麼陷阱？”
蘇魯將一截樹枝折斷。
在聯邦中，光明女神教會的信仰根深蒂固，不要說普通人，哪怕職業者，都不敢口出任何褻瀆之語，連念頭都不敢有！
但他畢竟不是本世界之人，直接鎖定源頭，懷疑神靈！
‘果然……布卡迪雖然有些話半真半假，但還有一部分是真實的……諸神不願意看到與祂們分享榮光者，會刻意打壓可能的威脅！’
這不僅是對外，也是對內。
信仰者的【助祭】職業道路不必說，走這條道路的職業者，身與心、乃至靈魂都歸屬於神靈，根本不可能反抗。
甚至，必須神靈允許，才能晉階高階。
相當於被徹底掌控。
除此之外，【戰士】、【獵魔人】以及其它教會掌握的職業，或多或少都有缺陷。
【獵魔人】尤其如此！
“不……說是陷阱，也不正確……畢竟【獵魔人】的靈魂中已經烙印下了深淵的注視……想要與這股力量抗衡，或者說徹底解決，必須引入同等階的力量……讓光明女神的力量徹底進入靈魂，驅逐邪惡，順帶也會改變某些本質。”
蘇魯若有所思：“這讓我想到了某本典籍上提過的定律……一旦被偉大存在注視，就永遠無法擺脫，哪怕祈求另外一個同階的存在並給予了迴應，結果也只是替代，而並非徹底解決！”
這意思就是說，一旦被惡魔、女神等神靈級存在‘標記’，就相當於跳了火坑，你最多選擇換一個火坑，而永遠無法擺脫它！
此是這個世界的鐵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