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維克多踏着晨霧,回到臨時營地。
蘭德爾家的小侍從們迎上前,殷勤地接過主人手中的武器和箭囊。高階聖武士迪瑪特坐在棚屋前的木樁上,笑着對維克多說道:
“你昨晚外出沒帶披風,你的小侍從都以爲你很快就會回來。誰知道,一直看不到你人影。布蘭登和克勞斯兩小傢伙一大早就把我吵醒,嚷着要出去找你。我剛準備放出紅眼鴉,你就回來了……咦,維克多,你似乎和昨天有些不一樣……”
薄薄的霧氣順着龍蜥皮鎧的表面脈脈流淌,彷彿一層有生命的紗衣籠罩在維克多的身上,有形無質,顯出不真實的神秘空靈。
高階聖武士神情錯愕,不禁站了起來。
由於劍聖德拉文的關係,教會的超凡強者格外關注月精靈血脈貴族的天賦奧秘,專門把德拉文之前和之後的所有月精靈血脈貴族的記錄全部統計出來,並加以研究。
迪瑪特對維克多身上的異象並不陌生,據他所知,月精靈的風行天賦隨念而發,當月精靈血脈純化到一定程度,風行天賦消耗精力的速度低於精力的自然恢復速度,就可把風行視爲被動天賦。不過,風行射手在正常情況下不會激活風行,像維克多這樣,完全無意識地觸發風行天賦,只能說明,他的月精靈血脈正處於成長的活躍階段。
自由夜行真的起效果了?這是提升月精靈血脈的方法?還是隻針對維克多的狀況?
迪瑪特腦海中轉動着各種念頭,站在那裡怔怔出神。
“好香的燉松雞?”
維克多抽動鼻翼,看見棚屋前的小炭爐上垛着一口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香噴噴的熱氣,裡面燉着松雞、大腳菇、白耳塊莖、山筍和香芋。山珍食材在細白的湯汁裡翻滾,上面飄着一層黃亮的油花。維克多食指大動,走進棚屋,拿了碗筷和一個木樁板凳出來,坐到炭爐邊上,舀了一碗燉湯,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準備過冬的松雞最是肥美,燉湯的火候也足夠,將油脂和各色山珍的味道融在一起,尤其薄霧山脈特有的大腳蘑菇,吸收了其他食材的鮮香,咬在嘴裡,維克多隻覺得菇肉飽滿爽滑,味道異常鮮美。連吃幾塊大腳菇,又把碗裡的湯汁喝了精光,維克多放下碗筷,心滿意足地說道:
“野柳城的市場上也有曬乾的大腳菇出售,價格不菲,但它的味道比起新鮮的大腳菇,又差了許多。”
“這個……你喜歡吃,都給你。”迪瑪特在旁邊坐下,試着問道:“風語?”
維克多表情惋惜,暗藏得意:“有了體會,只差一點。”
迪瑪特乾咳一聲,低下頭,掩飾內心的震動。
根據教會收藏的文獻的記錄,溫布爾頓家與月精靈王族聯姻以來,覺醒風語天賦的月精靈血脈貴族不超過40人,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劍聖德拉文,自德拉文以下,近3000年來,掌握風語天賦的貴族僅4人,他們全都是特斯蒂爾家的子孫。
迪瑪特彷彿抓住了重點,找出了規律,心情激盪,浮想聯翩。
維克多可能是非劍聖血裔後代的第五位風語射手,而且他和劍聖德拉文有個共同點。德拉文47歲覺醒風語天賦,維克多比他早了21年,觸摸到風語天賦的門檻。按照月精靈的壽命計算,他們都是在成年之前,覺醒了全部的月精靈天賦。
未成年的月精靈貴族掌握所有的血脈天賦,是不是變異成太陽精靈血脈的必要前提?
這是否意味着,維克多肯定會成爲第二劍聖德拉文?
無論維克多最終能否變異太陽精靈的血脈,風語天賦都代表了高貴而古老的黃金血脈,是狂風騎士的源頭。他的出現可以爲日漸衰落的騎士血脈注入新的活力,代表更強的政治影響力。
作爲與維克多同一陣營的教宗一脈,迪瑪特當然樂見其成。見維克多的臉上沒有沮喪的表情,他便笑着調侃道:
“將來,我寫自身的遊記,可以記錄,銀月、水之季、納維爾的山林有助於月精靈血脈貴族覺醒自身的天賦。”
維克多搖頭笑道:“我希望你在遊記中註明,採取這種提升血脈方法的月精靈貴族必須有自保的實力。”
“呃……有道理。”迪瑪特搖頭苦笑,旋即又精神振奮的建議道:“維克多,要不然……我們推遲行程,你再嘗試幾次?”
此時,隨從們紛紛從棚屋裡鑽了出來,取水洗漱,劈柴做飯,餵食迅鳥,把物資捆紮在駝羚的背上,準備返回克格斯頓城休整過冬。
維克多從兇暴迅鳥海格力斯的身上收回目光,搖頭說道:“迅鳥能吃一些生肉,但也需要進食牧草。這個季節,野外找不到多少能投喂迅鳥的植物……這些傢伙都是蘭德爾家的寶貝,餓死一隻,我都心疼。我們還是回城過冬吧。”
迅鳥以家庭爲單位,十幾二十只佔據一大片領地,扎堆過冬當然沒問題。人爲的把60多隻迅鳥聚在一塊,冬天的飼料供應就成了個大問題。
迪瑪特點點頭,沉吟片刻後,說道:“不如這樣,我們挑選少數精銳,徒步前往德凱澤伯爵領,讓其他人帶迅鳥回城休整。這樣,你既可以繼續嘗試提升血脈,又能節省三個月的時間,早點完成勘定納維爾水利體系的全部工作。”
維克多沉默了下,睨着高階聖武士,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把勘測德凱澤伯爵領的工作放在最後,是因爲多莉夫人的領地太過偏遠。除此之外,凱瑟琳陛下要求和我一同前往德凱澤伯爵領……原因你知道……我畢竟是效忠奧古斯特家族的崗比斯領主,獨自前往毗鄰尼奧韋斯特的地方,總得考慮凱瑟琳陛下的心情。”
“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迪瑪特拍了額頭,懊惱說道:“維克多,我絕沒有其他意圖,純粹是擔心你錯失血脈晉升的良機……”接着,他向維克多說明了自己對月精靈血脈的年齡限制猜測,最後總結道:
“月精靈65歲成年,成年後,無論覺醒多少天賦,血脈都固化了,從而喪失晉升的潛力。因此,你越早掌握風語天賦,對自身就越有利。”
“多謝閣下的告誡。”
維克多鄭重致謝,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年紀輕,藏不住多少想法……迪瑪特,我們算是朋友,對嗎?”
“呵呵,那是當然的……”
迪瑪特乾笑一聲,思考片刻,壓低聲音說道:“我明白你想了解什麼……圖爾南斯遠赴北部荒野,對付半人馬強盜,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冕下安排我來納維爾保護你,我自己都覺得納悶。但冕下不說,我就不會問……有的時候,什麼都一清二楚,反而少了許多選擇,讓自己左右爲難。”
維克多不滿地咕噥道:“那你總得透露一點東西給我吧?總好過讓我胡思亂想。”
迪瑪特表情僵了一下,咬咬牙,輕聲說道:“我瞎猜的事情,做不得準,你聽聽就行了。”
維克多豎起尖耳朵,聽聖武士說:“冕下讓我來保護你,恐怕和光明聖山上的那位有關……”
“教…….那位不是被架空了嗎?”維克多滿臉困惑的問道。
“呃……你別忘了,除了光明山上的陛下,我們的艾爾國王陛下可是第一聖騎士。”已經談到這個份上了,迪瑪特乾脆繼續說道:“塔莫爾牧首正四處活動,打算依託聖堂武士的編制,組建一支專門針對南拓戰略的聖武士軍團。艾爾國王跳出來,要求組建艾爾王國的僱傭軍團,否則他就……嘿,你自己找人瞭解下光明守衛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維克多眸光流轉,點點頭,問道:“艾爾教國的子民都是神職者的後代,艾爾也有自由民可以招募?”
“聖山修道院牧師執掌的東部聯盟教區全是自由民。”
“可是,艾爾教國不允許流民過境滯留,艾爾國王怎麼安置他的僱傭軍團?”
“這個……艾爾不是不允許流民入境,是避免信徒千里迢迢地跑來朝聖,勞民傷財,違背自身的奉獻義務。”
迪瑪特尷尬地解釋了一句,兜回原先的話題,說道:“別忘了,尼奧韋斯特皇族名義上是艾爾王國的宗主,艾爾國王可以把僱傭軍團託付給他。維克多,你明白了吧?”
維克多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說道:“我大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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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克格斯頓城,德凱澤伯爵府,後花園的獨幢別墅。
“教會的聖武士編有三大軍團,光輝騎士團麾下的聖殿軍;樞機院的聖堂武士;還有就是納赫蒂加爾的嫡系——光明守衛。”
凱瑟琳坐在維克多的身旁,輕聲細語地向情人介紹教會的秘聞。
“聖殿軍的規模最大,其次是聖堂武士,納赫蒂加爾的光明守衛人數最少。光明守衛數量有限,其實力卻不容小覷。實際上,他們是教皇一脈的鐵衛,獨立於光輝騎士團和樞機院,有自己的牧師、聖騎士和聖武士。”
“初代教皇伊諾克組建光輝教會,訂立光輝法典,明確騎士貴族掌控世俗城邦,神職者負責救贖傳教,不建立世俗政權。第一個追隨伊諾克的聖騎士家族,也就是納赫蒂加爾便辭去光輝騎士團大團長的職務,擔任艾爾城邦的城主。”
“艾爾是光輝教會的發源地,數千年來,她由城邦變成了王國,教會的神職者在艾爾繁衍生息,因此她又被人們稱爲艾爾教國。納赫蒂加爾世世代代擔任艾爾的國王,光輝法典對他們有特殊的規則,他們既有世俗領主的性質,也有教會的職務……光明守衛的首席。”
“艾爾國王的頭銜是虛,光明守衛是實職。納赫蒂加爾繁衍至今,光明守衛的成員幾乎都是他們的血裔親屬。據說光明守衛的戰鬥牧師都是納赫蒂加爾的騎士,由此可見他們的實力有多強。”
維克多搖頭嘆道:“鐵板一塊,無隙可乘。”
“是的。”凱瑟琳輕輕點頭,抿了下嘴脣,說道:“而且,教會的神職者,數量會發生變化,但神職者的比例始終不變……塔莫爾牧首謀求聖堂武士擴軍,聖殿軍就要擴充,光明守衛當然也跟着擴軍。”
“我估計,納赫蒂加爾是以最後擴編光明守衛爲條件,要求教廷替納赫蒂加爾家族組建僱傭軍團。因爲光明守衛的編制優先權還在聖殿軍之上。”
凱瑟琳表情的細微變化被維克多收入眼底,他心中頓時瞭然,奧古斯塔也知道聖力池的秘密。
傳承千年的大家族,只要統計家族的歷史記錄,就能看出神職者比例固定的現象,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不難發覺聖力池的秘密。
不過,底層的神職者看不到全局,自然無法洞悉其中的奧秘。如果他們得知教會高層根據聖力池儲備的聖力,分配神術權限,難免會動搖自身信念,一個勁地向上鑽營,從而引發許多弊端。所以,知道的人不能對外說,說出去,教會也絕不承認,反而要嚴厲懲罰造謠者。
凱瑟琳伸出小手,撫平維克多皺起的眉頭,溫柔地說道:“親愛的,你想到什麼了?”
維克多握住凱瑟琳的纖手,說道:“納赫蒂加爾的光明守衛獨立於樞機院、修道院和光輝騎士團,自身有聖騎士、牧師和聖武士的編制……這不就是個小教會嗎?”
凱瑟琳露齒一笑,說道:“是的,教會遭受嚴重打擊,光明衛士只要護住教皇,就可以把教會的架構重新撐起來。不過,光明衛士不能遠離教皇,納赫蒂加爾的對外部施加的影響極其有限。”
維克多對凱瑟琳的看法不以爲然,他更關注納赫蒂加爾世俗的一面,甚至懷疑,初代教皇讓納赫蒂加爾辭去光輝騎士團大團長的職務,不僅是構建教會的備選力量,也是爲了保全騎士血脈。
教會遇到挫折,納赫蒂加爾的光明衛士能補充其它機構的損失,穩住教會的局勢。另一方面,如果世俗騎士家族遇到打擊,納赫蒂加爾的子孫同樣能以騎士的身份,取而代之,執掌一個城邦,或組建一個王國。
納赫蒂加爾開枝散葉,向外輸送騎士血脈,教會對世俗的影響力將持續增強,直至覆蓋所有城邦。這恐怕纔是初代教皇和納赫蒂加爾先祖的本意。
令人費解的是,特斯蒂爾家族走上了類似的道路,其家族血裔借腓特烈的名義,開創了撒桑帝國。而納赫蒂加爾卻無所作爲,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
約克家族的紋章學不夠全面,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來源……維克多暗暗想道,轉頭對凱瑟琳問道:
“親愛的,聖騎士家族的子孫並非都能成爲神職者。你是否知道,納赫蒂加爾在鐵山帝國之前,有沒有建立其他世俗政權?”
凱瑟琳眨了下眼睛,爲難說道:“這……歷史太過久遠,你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等回國之後,我幫你查一查。”
維克多想了想,搖頭說道:“他們有心掩蓋身份,估計是查不出來的……除非,教會願意公佈數千年來的遊俠記錄,讓大家看看有多少開創家族的遊俠是納赫蒂加爾的子嗣。”
凱瑟琳輕輕推了維克多一把,嬌嗔道:“蘭德爾卿,我已經說完了,該輪到你向我建言了。”
維克多收斂發散的思緒,笑了笑,說道:“這麼多年過去,我懷疑納赫蒂加爾對教皇一脈還能有多少忠誠?但有一點毋庸置疑,教皇是納赫蒂加爾手中的一張大牌。這張大牌一面是光明衛士,另一面是聖山修道院。1500多年前,教皇的光明守衛和聖山修道院牧師遭到萬神殿血洗,教皇一脈被架空,聖山派牧師受到光輝騎士團的打壓,被排擠出樞機院的權力核心,之後,他們投靠裁判所,執掌東部聯盟教區,這近乎流放。”
“再看納赫蒂加爾,因爲騎士血脈的關係,他們雖然恢復了元氣,但失去了聖山派牧師的支持,只能蟄伏在教會內部,沒什麼話語權。最糟糕的是,特斯蒂爾掌權之後,沒有騎士家族敢同納赫蒂加爾聯姻。他們的騎士血脈被弱化,除了聖騎士依靠神術的力量,維持古老血脈,那些非聖騎士的血裔一代比一代弱小,根本沒有能力向世俗滲透。這違背了納赫蒂加爾放棄光輝騎士團的初衷,是他們無法接受的。所以,他們同尼奧韋斯特走到了一起。”
“經過400多年的休生養息,納赫蒂加爾和尼奧韋斯特於300年前,發動了一次反撲,意圖扶持教皇一脈重新上位,也就是著名的聖城之亂。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維克多停止分析,望着凱瑟琳,問道:“他們失敗的原因是什麼?”
凱瑟琳咬了下嘴脣,開口說道:“他們把聖山派牧師拉了進來,教會其他派系的牧師都無法接受聖山牧師重回教廷中樞,轉而和光輝騎士團妥協。”
維克多大笑道:“你看,教皇一脈是否親自掌權對納赫蒂加爾並不重要,教皇必然是被架空的傀儡。但納赫蒂加爾需要在教廷內部尋找一個能代表他們利益的合作者。他們選擇了聖山派牧師。”
凱瑟琳思索片刻,說道:“你認爲,卡斯滕.納赫蒂加爾從東部聯盟招募自由民,組建僱傭軍團,是爲了再次和聖山派牧師合作?可是,三百年前,特里戈瓦爾的裁判所把所有參與聖城之亂的牧師關押至死,現在的聖山修道院同教皇一脈再無瓜葛。”
“三百多年過去了,什麼仇恨都該放下了。我倒是認爲,卡斯滕陛下已經接受了現實。”維克多搖頭說道:“我猜測事情是這樣的,納赫蒂加爾不會再打教廷中樞權力的主意,他想要東部聯盟的世俗權力。這樣既可以安置姻親家族尼奧韋斯特,也能爲家族的普通騎士謀一條出路。所謂的招募僱傭軍團,是讓尼奧韋斯特家族進入東部聯盟的藉口。”
“卡斯滕畢竟是第一聖騎士,他只要東部聯盟這麼塊破地方,樞機院和光輝騎士團沒有理由反對。但是,教會內部並不願意見到光明守衛擴張世俗力量。另一方面,蘇斯和博瑞兩大王國趴在東部聯盟身上,吸血吸了幾百年,也不樂意把自己的後花園拱手讓給尼奧韋斯特。”
“關鍵就在於尼奧韋斯特的態度,他不願意去東部聯盟,納赫蒂加爾就沒辦法。所以,蘇斯人和博瑞人試圖把尼奧韋斯特的注意力引到金水河南岸。樞機院和光輝騎士團不能明着拒絕納赫蒂加爾的小要求,便在暗中推波助瀾,想順勢將尼奧韋斯特從納赫蒂加爾的陣營分割出去,從而削弱光明守衛的世俗影響力。”
“如果有的選擇,尼奧韋斯特當然不會去遍地惡魔草的東部聯盟,他現在左右逢源,一心想渡河南拓。而教會怕我們崗比斯從中作梗,一直沒有向鳶堡發出正式照會,而是暗中試探我們的態度。”
維克多指着自己的鼻子,無辜地說道:“試探我……或許還有其他大家族,總之,他們不能直接找上鳶堡。”
事情複雜也簡單,十幾年前,奧古斯塔包庇背叛蘭特皇室的兩位伯爵,尼奧韋斯特皇帝以討伐叛逆的名義,殺死萊恩.奧古斯塔國王,他的行爲完全合法。崗比斯的領主爲主君復仇同樣合法。問題在於,崗比斯一旦對蘭特帝國領發動復仇戰爭,會迫使納赫蒂加爾辭去光明衛士首席的職務,加入蘭特帝國領。納赫蒂加爾失去神術力量,依然是傳奇騎士。誰也不希望蘭特帝國領有兩個傳奇騎士。教會更不希望,西爾維婭殺死人類的兩大傳奇強者。而且,就算崗比斯能贏得戰爭,羅蘭和戈隆恐怕都難以倖免,奧古斯特家族失去兩位殿下,崗比斯基本上也就瓦解了。
發動復仇戰爭不是解決問題的選項。但教會要求崗比斯與蘭特皇室和解,從而剝離尼奧韋斯特與光明衛士的關係。崗比斯的王室成員在情感上無法接受,崗比斯的領主更沒有和解的政治立場。
凱瑟琳心亂如麻,她不想在維克多面前表現的薄情寡義,又擔心情人懷疑自己無法忘懷過去的感情,對他不夠全心全意,沉默許久,幽幽說道:“親愛的,我就不陪你去德凱澤伯爵領了……我堅信,以你的智慧,你能應付所有狀況。我在克格斯頓等你回來。”
“我……”
凱瑟琳伸手堵住維克多的嘴巴,歪着腦袋,神情嬌羞的笑道:“蘭德爾殿下,我現在不是崗比斯的王太后,我只是你的女人。在你動身去德凱澤伯爵領之前,你要好好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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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個月,維克多與凱瑟琳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出席納維爾貴族舉辦的各種交際活動,遊覽納維爾盆地的風景,共同度過了一段悠閒美好的時光。但維克多的心裡始終存有幾個疑問。
其一、納赫蒂加爾底蘊深厚,傳承有序,其家族歷史比光輝教會還要久遠,誰也清楚他們知道多少秘密,又隱藏了多少秘密。這樣一個家族,爲什麼會對貧瘠荒蕪的東部聯盟感興趣?
其二、東部聯盟的巫師組織有鍊金帝國的法師傳承,可他們爲什麼不提前拿出黃金恢復藥劑,非要等到7號鍊金塔問世?還是說,那些巫師最近纔在東部聯盟發掘了一座鍊金帝國遺蹟?
其三、巫師組織經營東部聯盟的假面兄弟會,掌握着一股強大的武裝力量,其麾下的秘法戰士幾乎冠絕當代。納赫蒂加爾覬覦東部聯盟是否與巫師組織有關?是否與鍊金帝國遺蹟有關?
這些問題目前沒有答案,但維克多已經完成了收取符文水晶的主要目的,可以預見,7號鍊金塔的力量將再上一個臺階,無論對方是敵是友,他都佔據了優勢。
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維克多隻要不停地向東部聯盟派遣鍊金生物,就能把對方幹趴下。
時間站在維克多這一邊,所有的疑團都可以留待後面解開。但要抓住巫師組織的尾巴,必須盯緊他們推出的貴族代言人——雷蒙.彼得。
維克多又悄悄給水銀下達了一條命令:設法在雷蒙.彼得的身邊打一根釘子。
到了水之季的四月,漫天大雪如期而至,爲克格斯頓城披上了銀裝。維克多在德凱澤伯爵府迎來了一位舊日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