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沐盯着張角，安慰道：“今人未必不如古人。”
“孟凌，時代總是在向前發展，在我看來，作爲後來者的你，許多才能絕不在留侯之下。”
字號是華夏人名的一種稱謂習俗。
古代人呼喚朋友的時候，不會直呼其名——那樣顯得不夠尊重，於是常以“字”代稱。
張角的表字，就是孟凌——孟，指第一個孩子，和“伯仲叔季”裡的伯一樣，指兄弟姐妹裡的老大；“凌”通“棱”，特指棱角，喻人才華橫溢，鋒芒畢露。
實際上……
說不準歷史上張角根本就沒有“字”這個東西。
畢竟，人家從出現在大舞臺上的那一刻起，就是大賢良師了，一直與活不下去的勞苦大衆在一起，可謂是往來無鴻儒，談笑有白丁，立場不同，和那些世家門閥子弟壓根就談不到一起去。
不過……
祖靈張角的人設源於傳說，所以張光沐就直接照《三國演義》和民間流傳的說法來算，稱呼他爲“孟凌”，以此表示親近。
看張角似乎仍然有些自責，想說些什麼，張光沐卻我行我素地打斷道：“之前關於【留侯·張良】的宣傳投入，並不會浪費。”
“從最開始，那就只是【張光沐第一祖靈揚名計劃】的一個環節而已。”
“實際上，宣傳部門的專業人士已經開始行動了。”
張光沐輕笑着，語氣平澹道：“他們會把你我相識相知、相互考驗的故事編成一個有趣的小典故，然後在整個神座區傳播開來。”
“這樣，之前用在對【留侯·張良】名聲宣傳上的投入，就會迅速轉化過來，拔擢擡升你的名氣。”
張角眸光微動，立刻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張光沐的計劃：“明白了！”
“臥冰求鯉、孔融讓梨的故事，不僅僅宣揚了孝悌，同時還爲故事的主人公養足了名望。”
“負荊請罪和管鮑之交這樣的成語，更是同時爲兩人揚名，將故事的主人公們綁定在一起，方便記憶的同時，也讓人們津津樂道。”
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不喜歡小故事呢？
那些明顯帶着宣傳用意的典故，古人寫得，今人編不得？
玄仙組的人才資源，明顯是被充分調用起來了。
見張角的反應，張光沐微微頷首，滿意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大約是這個道理沒錯。”
輿論宣傳的高地，己方不去搶奪，就要被敵人佔領！
在玄仙組，能力有多強，就拿多高的待遇，辦對等的事情。
張光沐不求宣傳部編出來的新典故有多麼膾炙人口，也不求經典永流傳，只要滿足“通俗易懂”、“方便傳播”這兩點要求就足夠了。
說起來，之前他還不太確定，現在……
看到祖靈張角臉上那熟悉的神態，張光沐終於百分百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位【祖靈·張角】的飾演者，就是與自己在《星路狂飆》和《造極·電競之王》都曾有過合作的智能生命【模彷者·白沐】！
和當初的青澀稚嫩比較起來，他的進步相當顯着。
在不同世界的閱歷，讓白沐成熟了許多。
丟掉身披的馬甲後，在這個世界成爲張角的白沐望向張光沐，只覺得看自家召喚師愈發順眼，心生親切。
於是他語氣真摯地說道：“雖不如留侯，吾此後亦當竭盡所能，必不令主公失望！”
“此外，關於祖靈進化一事，角也有了些許明悟……”
張角條理分明，思路清晰，口才也不錯，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自己的推測。
“完成執念，再加上對召喚師的高度認可……”
張光沐微微頷首，覺得張角的推測十有八九是準確的：“原來如此！”
【祖靈升級條件】的關鍵情報，到手了！
……
數日後。
房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正是羅鑽。
張光沐注意到，這次羅鑽身後跟着一人，其眸中黑煙流轉，隱約散發出一股祖靈特有的氣質。
此人眉清目秀，齒白脣紅，面如糰粉，身穿白袍，外罩魚鱗鎧甲，背後斜掛一杆滾銀槍。
這幅裝扮，也就差一匹白馬了。
張光沐瞬間瞪圓雙眼：“趙雲？”
近期玄仙組集齊了一套召喚儀式用的“沾染歷史氣息的珍貴道具”，根據功勳和地位，第二位召喚師名額就落在羅鑽和姜靈身上。
姜靈最近沉迷煉丹，心無旁騖，並不打算爭奪這個神座區第二人的位置。
而羅鑽經常在最前線作戰，也不跟她客套，直接拿下這次機會。
張光沐不想給他帶去太多精神壓力，就沒去現場，只曉得整個過程無驚無險，沒有出現任何波折。
不過羅鑽姓羅，召喚出祖靈趙雲，就有點不科學了！
總不能是製片組把龍小凡的待遇也給了他一套吧？
看着張光沐這幅表現，羅鑽立刻開口解釋說明道：“是隋唐時期的那位【少保·羅成】。”
張光沐的心情迅速恢復平靜。
羅鑽召喚的祖靈【羅成】，嚴格意義上講，是歷史上並沒有的人物，而是《說唐》和《隋唐演義》裡的角色。
對此，張光沐並不感到意外。
其實仔細一想就知道了，只要能力值沒有高到神話層次，大部分被召喚出來的祖靈與其說是古人，不如說是融入歷史長河中的傳說人物。
羅成的名聲不如趙子龍大，武力值卻也足夠強悍，戰績爲力擒竇建德、王世充、孟海公、朱燦、高談聖五王，故名“鎖五龍”。
張光沐見獵心喜，就打算跟這些天忙到沒有半點閒暇時間的羅鑽講解一下張角帶來的情報——幫助祖靈完成【執念】，再得到認可，就能讓自家祖靈升級進階，覺醒更強的能力！
根據張角的說法，張光沐是滿足了“讓治下百姓吃飽穿暖”加“得遇明君”的複合性執念，又展現膽魄與智慧，才讓他在御沙之外，又獲取了驅使雷霆之力。
可張光沐看羅鑽神態嚴肅，就將這個分享的念頭暫時壓了下去。
果不其然！
羅鑽召喚出祖靈羅成之後，就立刻風風火火地趕回來，正是有重要事情彙報。
他看着張光沐，咬字清晰，語速卻極快：“敵人的反應速度比想象中的快許多！”
“我們派出去的臥底剛傳回消息說，衝煌區的勢力已經被楊熾統合起來了。”
“楊熾與祖靈化的始皇帝嬴政將會聯袂攻打神座區，除此之外，衝煌的其他幾個勢力也都會派來他們的最強戰力。”
“最遲三天，衝煌區就會對我們發動全面突襲！”
打別人和被人打上門來是兩碼事，羅鑽有些緊張。
張光沐卻是澹定如常，仍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知道了。”
他本來打算讓羅鑽守家，自己帶隊去衝煌，各個擊破。
現在正好，兩邊想到一起了。
衝煌區和神座區不同，瀛洲冥土化的“三年”裡並未統一，而是羣雄割據混戰。
楊熾也是近期召喚出了【秦始皇·嬴政】後，才趁機崛起，隱隱有制霸衝煌的態勢。
說起來，張光沐統御的神座區也好，龍小凡掌控的冬葉區也罷，在內鬥的激烈程度方面均遠不如衝煌。
這就導致，衝煌區這次大軍壓境，竟然能直接派出四位祖靈！
人類總在激烈又血腥的爭鬥中進步。
所以……
關於衝煌區“三年後整體戰力”的智能推演結果，張光沐是認可的。
衝煌區的祖靈，除了祖龍嬴政這位非戰鬥人員之外，還有祖靈化的柳生宗嚴、真田幸村以及武田信玄。
全都不是什麼善茬！
甚至可以說，每一個單獨拎出來，和宮本武藏比較名氣，都是隻強不弱。
幸好提前幹掉了召喚師本朗曼，否則恐怕就只有戰略性撤退這一條路可走了。
剛剛被召喚出來的【羅成】，算他能擋下一個敵對祖靈。
剩下的三個，該怎麼處理？
進化後的張角同時掌握御沙和御雷的力量，的確很強，可想讓他一打二還行，一打三……
那純純是把自家祖靈當牛馬使喚了。
天公將軍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相較而言，己方的高端戰力嚴重不足！
數量上就被人家完全碾壓！
那些在野召喚師個頂個的機靈，召喚出張角之前，玄仙組沒有坐鎮中軍的頂級武力，根本不可能讓那些雄心勃勃的傢伙們臣服。
可是現在，神座區和衝煌區內的幾個在野召喚師，都收到控場組給的【心聲】提示，一嗅到硝煙的味道，要麼跑路，要麼就藏匿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在戰前臨時招募人才，是來不及的。
稍稍縱觀局勢，張光沐不禁咂了咂嘴：“楊熾？”
“是個有腦子的傢伙。”
衝煌區只要動作稍稍緩慢一點，玄仙組就能順利發展壯大。
可楊熾卻像是火燒眉毛一樣緊迫，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一點破綻都不露，完全不給張光沐各個擊破的空間，直接合縱連橫，大軍壓境，顯然是打算以力破巧，強勢碾碎張光沐的玄仙組了。
好在張光沐乾綱獨斷，之前就準備主動出征衝煌，玄仙組人力動員、後勤補給和裝備供應等一系列瑣碎的事情都已經提前處理好了。
這就不算是無準備之仗。
況且……
敵人沒有破綻？
那就給他製造一個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