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乘客裡面,唯獨楚凡參與過猩紅級車廂的攻略。
那一次,全部隊友都像是螞蟻一樣被輕鬆碾死了,只剩他一個人僥倖苟活了下來。
有着切膚之痛的他,雖然很清楚自己作爲資深乘客,應當努力壓抑內心的恐懼,免得讓惶恐氛圍在九號車廂之前播散開來,但……
楚凡的掙扎效果極其有限。
因爲他在與這羣新人見面的時候,就在開場白中簡單地概述了猩紅車廂的恐怖之處。
哪怕他沒有仔細描繪,新人乘客們也能夠感受其中危險。
所以……
剛剛吃飽喝足的乘客們,都不願意成爲炮灰。
人們面面相覷,駐足於九號車廂之前。
至此,攻略進度徹底停滯!
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蕭囚站了出來。
“必須有人探路!”
他第一時間表明瞭自己的觀點。
說到這裡,蕭囚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之色。
他感覺自己無論用怎樣的方式都沒辦法掩蓋殘酷本質,索性放飛自我,直截了當地說道:“大家都知道,因爲【無法回頭】的列車機制存在,炮灰們也沒辦法將情報傳遞回來,可是……”
“如果有誰想要爭辯,說【炮灰無用】的話,那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危險車廂的類型,張光沐已經爲大家分析過了。”
“除了超高壓水刀機關通道那種罕見的類型之外,絕大多數車廂,都能夠通過用人命墊成功率的方式降低難度。”
蕭囚感受到來自乘客們的複雜目光注視,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一樣,忽然冷笑起來,一改之前的表現,一副大反派麾下狗腿的語氣:“不要裝傻了!”
“杏黃也好,猩紅也罷,車廂的難度都和霧氣的顏色濃度呈正比,不是嗎?”
“只要進去探路的炮灰不是蹲在原地等死的純廢物,只要炮灰在行動,哪怕只是爲通關做了一點點最微不足道的貢獻,霧氣的顏色都一定會變淡,不是嗎?”
蕭囚的思路很清晰。
在他看來,楚凡這個【資深乘客】也就是樣子唬人,乍一看像大佬,多聊幾句就知道,他當不了惡人,狠不下心,不過作爲一名擁有三倍於正常人類極限力量的【超凡者】,僅僅是當做張光沐身邊的【花瓶】,也已經足夠了。
李筱筱的兵刃造詣着實很強,是張光沐身邊的【金牌打手】和【御用保鏢】,團隊地位也十分穩固。
倒是自己……
也是時候站出來展現價值了。
“就像二號車廂那樣。”
蕭囚神情漠然,與衆乘客一一對視,語氣冰冷道:“總共四個凍氣閥,那個白人炮灰在臨死的時候,僥倖關掉了一個,所以難度就降低了一些。”
“那個時候,我們在外面就能夠清晰地看到,杏黃迷霧的顏色也隨之變淡了許多。”
條件允許的話,誰不想當好人呢?
可是……
都去當好好先生,許多事情就沒辦法做了!
先遣攻略小隊很強,但也沒有強到能夠無傷通關杏黃級車廂的程度。
讓炮灰去探路,總比讓精英去送死強。
蕭囚很清楚,這支乘客隊伍裡面,必須要有一個惡人!
一個足夠狠辣,足夠冷血無情的惡人!
而蕭囚自己,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念及此,他握緊手中的兵刃,冷聲點出了四名乘客,迎着四人混着恐懼與厭惡的眼神,硬下心腸,朗聲說道:“陳俊羽、楊琨亮、尾崎有裡、約瑟夫·布賴斯!”
“你們四個的團隊價值和貢獻最低,所以……我投你們一票。”
咕嚕。
落針可聞的車廂之中,吞嚥東西的聲音格外清晰。
衆人循聲望去,發現打破了焦灼氣氛的人,正是之前自稱【守夜人】的張光沐。
吞服了【超凡膠囊·煙霧】之後,張光沐心神電轉,於是絲絲縷縷煙雲匯聚凝結,縈繞指尖。
氤氳蒸騰的白煙,在張光沐的衣領、袖口處縈繞,讓他看起來像極了謫落人間的神仙,不管戰力如何,至少外形十分唬人。
楚凡咂了咂嘴。
這膠囊的持續時間只有三分鐘而已!
雖說它在超凡膠囊系列中,貌似是墊底的,但好歹也能在關鍵時刻爭取一些時間,就這樣浪費掉……
還是有些讓人心疼的。
說不準多節省一秒鐘,讓這製造並且控制煙霧的能力持續時間長一點點,就是生和死的差距。
張光沐目不轉睛地盯着猩紅迷霧,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打算一個人進去。”
通過小白團子們提供的情報,張光沐已經知道,九號車廂中的“考驗”,並非與二號車廂同類型的【陷阱車廂】,而是與藍皮侏儒和白紋虎類似的【怪物車廂】。
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那怪物有什麼特殊能力,但一定不會比白紋虎差纔對。
既然有怪物,那就一定會遭遇戰鬥。
只是……
情報有限,看不出那怪物憑什麼只是一頭,就撐起了整節【猩紅車廂】。
至少有一點,張光沐很清楚——在狹窄的列車廊道之中作戰,實力太差的隊友反倒容易礙手礙腳,自己一人獨行的話,反倒能夠放開手腳,將自身搏殺本領盡數施展出來。
當然,這些原因並不重要,實際上,蕭囚的提議纔是【合理的決策】。
可張光沐行事從來不在乎合理不合理!
他很清楚,自己在《死怖之廂》的電影世界中,自己不需要做出最合理的決斷。
個人英雄主義?魯莽?
被怎樣評價都好!
積極主動地去做事,永遠比神隱要強!
即便因此犯錯,甚至是當場掛掉,領了便當,被踢出潛入艙,也無所謂!
張光沐話音落下,乘客們紛紛屏住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神態極爲複雜。
大部分人相當感動,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高尚偉大、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間聖賢。
小部分人在感動之餘,也有些惱火。
他們思考的更多,更遠。
這一部分乘客認可了蕭囚的“價值論”。
他們覺得,像張光沐這樣厲害的傢伙,絕不該去孤身送死。
只是……
作爲當事人的張光沐卻一心兩用,一邊操縱着煙霧,在體表凝出一副棱角鋒銳的白雲鎧甲,一邊迴應道:“在外面的時候,我就是個耽於幻想的超凡【憧憬者】。”
“我經常幻想着,自己獲得了超自然力量後的情景。”
“現在……”
“一個成爲【超凡者】的機會出現在我面前,我必須認真思考,這是否會成爲此生僅有的機會。”
“無論如何,我絕不會把它拱手讓人!”
斬釘截鐵地說完這番話之後,張光沐咧開嘴角,笑着指了指前方的紅霧:“如果死在裡面,那說明我不過如此,只是這種程度的男人罷了。”
“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通關獎勵就理所應當的由我一人獨享!”
張光沐給出了一個勉強能自圓其說的【角色行爲動機】,賦予了自身行爲一定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