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天下一統

刃心從來沒有將呂玲綺看做單純的精靈,也就是從主僕的角度,而是平等的,這個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刃心做任何事情之餘,他自己心裡的一杆秤。但相應的顯然呂玲綺並不這麼認爲,也許因爲她是女人,也許因爲在情感的博弈中,首先動心的一方就已經是輸了,但無可置疑,現在就是這麼一種情況,呂玲綺是並沒有將自己位置擺正的,她一直都是偏向刃心,也一直只有刃心。

卻又是這個“漢臣”兩字,說起來容易許多,實際上,是發自刃心內心的肺腑之言,他沒有必要這種事還在呂玲綺面前僞裝,但刃心在這種時候衷心囑咐呂玲綺的事情,也正是說明了很重要的一點,刃心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他的感情在無盡的慘烈爭鬥當中沒有剩下來多少,那個如今還在他牽掛在心頭的“漢臣”的名分,實則是最後的堅持與執着了。

可能最終沒有離開三國的不是呂玲綺,而是刃心吧,他的內心纔是一直被禁錮在了某個框架之中,至今沒有走出來,這一次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選擇了留下,這也算是刃心真正變化的開始。畢竟終歸而言,呂玲綺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沒有人願意屈居人下,除了沒有辦法之外。

呂玲綺在刃心面前一向表現的很乖巧,但她是一個好勝心非常強的女人,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這番武力,故眼看作爲在戰國征戰中付出一點也不比上杉家少的朝倉家而言,如今呂玲綺沒有什麼,但刃心什麼官職都沒有,連威震天下的功名也在史書上被抹殺,呂玲綺當然不可能裝作不知道,呂玲綺到底不是雪姬,可她也和刃心本質上不是同一類人。

沒有人比刃心更加清楚,爲什麼他這一刻不能接受徵夷大將軍的封號,包括乃至於關白一類的公家職務。因爲戰國和三國是不一樣的,雖然也差不多了,也就是三國時有漢朝這麼一個名存實亡的朝廷在苟延殘喘同時,若隱若無總會制約着魏蜀吳等諸侯勢力的發展,包括刃心後來的晉。

而戰國同樣還有天皇這樣的無論朝代幕府如何更換,鐵打的這麼一個永續流傳下來的“面子”存在,這個面子比之後來完全滅亡的漢朝還要不可動搖,因爲這已經不是權威的問題,而是信仰。天皇在戰國也已經不是人的問題,而是神一般的存在。

這個並不太好解釋,因爲三國的人沒有信仰,乃至於大部分漢人都是如此,呂玲綺更加不用說,她“信仰”的大概只有刃心,但可以得知的是,這樣的信仰無足輕重,卻也不能隨意動搖,否則就是觸犯了一種禁忌,是冒天下之大不違,有可能引起滔天巨浪般禍端的事情,刃心沒理由自找麻煩,在天下已經安定的情況下多生事端,這極有可能會令他好不容易獲得的勝利,在眨眼間便如江河決堤一般功虧一簣,但若保留了這個體制。

那又意味着刃心的任何官位就都要和天皇扯上關係,這就是刃心一直避諱的一個地方。因爲刃心是漢朝的官,他的王侯公爵都是漢帝所賜,如今又如何可以領天皇的職?刃心在這裡已經不是晉王,但也不是一個徵夷大將軍或者關白能比得上的。

白送的東西當然誰都喜歡,無論是權力還是官位,更何況這如今還是刃心應得的東西,不過,有些事情一旦要是產生了上面這種大是大非面前的衝突,那這個徵夷大將軍或者是關白的位子,刃心可就看不上了,他是已經不在三國了,以後也未必會回去,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刃心看來,就是高過眼前的利益,是任何利益。這和刃心在漢朝任什麼官職已經沒有關係,不說一臣不侍二主,最重要的刃心已經說過了,他是漢臣,也就是,潛在含義他是漢人。

更甚者的話,刃心沒有說出來,包括呂玲綺他也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畢竟漢帝在刃心的心中到底個什麼地位,他自己清楚不過,明眼人當然也能看出來,與其說限制住刃心的是“漢朝”這個框架,卻不如說是更加大的牢籠,那是一個刃心也說不上來的看不見的枷鎖。

但這個最根本的,也正是刃心感慨,而呂玲綺所不懂的地方。

呂玲綺着眼於當下,她在乎的是刃心在不在她身邊,她在刃心心中的地位是不是有什麼變化,所以呂玲綺看到了宮殿之上,刃心則就不然了,刃心注重的不是宮殿,隨之是將精力放在了朝堂之上,他的話語份量,這纔是刃心真正不能放手的東西。

刃心也不能保證他做這些有什麼意義,但只要他在戰國一天,那麼他手上的事情就不會停下來,也許他自己也需要足夠的安全感,直到真正的黎明到來。

天正三年,冬末。

時間好像終於回想起了被遺忘的人,於是刃心和耀光這兩邊勢力期待已久的契機終於出現。

這一天雪下的非常大,空氣中的溫度也異常低,正是酷寒的凜冬時分,但這樣的冰峰卻並不能阻擋住某些火熱的心。

一片銀白鋪蓋的大地如今卻隱隱不斷傳來不安的異動,彷彿有什麼龐然巨獸在爭鬥。當然實際上不可能有什麼“巨獸”,刃心在風雪中遠遠看到的是驚天動地的戰場,以及如同螞蟻一般廝殺的武士們,加上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次元力量的出現。

“吼!沒想到真的就像刃心說的一樣。”

旁邊傳來的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聲音,刃心聞言眉頭一皺,隨即轉向身邊的耀光道:“沒想到?”

“哼哼……”聞言卻是耀光的身後又有聲音響起:“天命終歸不可違嗎?”

上杉謙信遠遠看到風雪中進行的次元對決,不由是嘆道:“沒想到統一天下的人,德川竟然都能成爲最後的贏家。”

這對於上杉謙信來說,顯然是值得吃驚的事情,卻是隨後他又展顏笑道:“乾的也不錯嘛。”

上杉謙信倒是沒什麼怨言,而上杉幕府的徵夷大將軍既然和刃心出現在一起,也說明上杉幕府沒了上杉謙信,大概率最終的結果也能猜到,和豐臣家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這時呂玲綺也看到了極遠處的曇天,顯然她也是挺吃驚的,戰國羣雄有那麼多,最後竟然被德川給撿了漏,雖然曇天也是很努力,也上進了一次,卻不免還是有點要信一信“命運”這種東西了的意味,呂玲綺看了看後將目光收回來,隨後轉向刃心,這才笑道:“這樣一來,我們的旅程也就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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