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兒聽到這立刻就明白了,昭玄帝的最後一句話是對她,可也不是對她說的。
他是在對她母親說!
醫學世家說的不就是毒醫世家嗎?那麼母親就是大盛國的人了?而昭玄帝就是我的生父?可他既然貴爲皇帝,爲何讓我母親流落到那麼遠的宜城!
“當年你爲何不查?”
嬋兒想到這些非常的不忿,脫口而出,想起母親在信件中的話,那可謂是句句泣血,再想起娘臨終時的表情和痛苦,她開始恨,她恨昭玄帝當年不查清就定了岳家的罪,更恨他讓母親自己一個人孤獨了那麼多年!
原本嬋兒就已經懷疑了,本來打算想辦法甩掉宮墨林然後自己四處打聽打聽,總能聽到一些的,只要證明毒醫世家是大盛國的,那麼她的猜想就都不是猜想了!
可今天聽到昭玄帝說這話,她就確定自己的母親是大盛國的人,而且她曾經還是抱月宮的主人,更是昨日來的時候她看到的那個醫盧原主人的女兒!
毒醫世家,原來毒醫世家是大盛國的,怪不得她在前晉國這麼久,竟然一點消息都不曾聽聞,可如果這樣那母妃…是齊美人不也是大盛國的人嗎?
她知道齊美人去前晉國是爲了查當年偷走岳家藥物的人,她說可能跟凌浩有關,難道他就是這次毒殺事件的主謀人?可他跟岳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要把岳家迫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昭玄帝聽到嬋兒這麼問,站起身看着嬋兒,賀丞相說的不錯,嬋兒果然知道她的身世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在前晉國的家中,母親種了很多棵茶樹,不過當年我不認識,只當它是野外生存的小花,而且看那種植的形狀也很奇怪,我曾看過。只是從不曾見過這樣的擺設,久了就忘了。昨日一進抱月宮,我就發現了,那院子很熟悉。我纔想起跟家中的茶樹形狀一樣!還有嬋娟閣,那就是我們家裡落魄之前的擺設!當時我就懷疑了,後來再知道子希就是大盛國的人之後,我就又堅信了幾分。因爲我不認爲你,作爲一國之君。會爲了丞相的女兒如此興師動衆,在來就是今日你的話讓我更加肯定了。”
“落魄?你是說落魄了?那嬋兒…那你母親後來豈不是過的很苦?”
嬋兒聽到昭玄帝這麼說,眼淚瞬間流了出來,苦?那怎麼能用一個苦字來形容的呢?她現在更不懂了,既然他這麼在意她,爲何還要讓她一個人流落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母親到死都記掛着我的生父,她告訴我說,下令斬首了她全家的人,也是出於無奈,我當時竟然傻傻的以爲我的父親是個監斬官而已!我以爲我父親是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救我母親。救她一家,可實際不是!”
嬋兒說到此,她已經完全忘記了眼前的人是皇帝,這是古代,是皇權至上的古代,她只知道,她這一世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她母親,所以一旦觸及她母親的事,她就會有些失控。
如清看到嬋兒這樣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從來沒想到嬋兒竟然是大盛國的皇帝的女兒!
可如清卻知道。就算她是大盛國皇帝的女兒,她也不應該如此對皇帝說話的。
“嬋兒,嬋兒!”如清快步上前摟着嬋兒,捏起帕子替她擦拭眼淚。悄聲說:“他是皇帝!”
“皇帝?皇帝如何?對,這是皇權至上的古代,你是大盛國的皇帝,可你連你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虧我母親如此念着你!怪不得母妃說,我的生父他不是無奈!如果你生氣。想要斬殺了我?可以啊,當年你已經下令斬殺了我岳家滿門了,不差我一個!”
嬋兒此時是徹底的失控,她想到了自己這兩世的處境,前一世她得不到父母的疼愛,只有一個爺爺,可最後爺爺也沒落得好結果,這一世她只有母親在身邊,可卻遇到一個渣男將自己賣進青樓,而母親最後還是被這個渣男害的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兩世啊,兩世的恨,兩世的怨,在這一刻放佛找到了發泄口一般,她一股腦的對着昭玄帝發泄自己心中的怨和怒。
昭玄帝第一次被人如此指責,他作爲皇帝這麼多年,自從嶽嬋離開之後,甚少有人對他如對普通人一般,和他又吵又鬧,是以他早就養成了別人唯他的話是從的想法,可如今嬋兒這麼說他,讓他不但面子上過不去,也是在他的心上插進一把把的利刃!
當年的事就放佛過電影一般,一幕一幕的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記得當時他去大獄去看望嶽明的時候,嶽明跪地求他,他只求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依法下令處死他們一家!當時的昭玄帝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他做不了這樣的決定,他明明就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設計陷害他們岳家,他怎麼狠得下心來處死他們全家呢?
可嶽明卻是言之鑿鑿,說他若不處死他,他便帶着一家大小自盡在牢中!
昭玄帝怎麼可能讓他這樣做?如果他這樣做了,那麼他就等於是畏罪自盡,哪怕以後查明瞭也是無法爲他翻案的,因爲別人不會信,如果真的不是他做的,那幹嘛畏罪自盡?
況且他可是嶽明的女兒的夫君,說他爲了嶽明徇私,大家肯定相信。
可如果是昭玄帝下令,以後查明事情的真相之後,那麼便是昭玄帝英明,畢竟當初出了這件事的時候,確實死了很多人,如果不處死岳家一家難以平悠悠衆口,更何況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沒人會去追究當年昭玄帝下令處死嶽嬋一家的事了。
昭玄帝知道,嶽明是爲了他,也是爲了大盛!
就是因爲這樣,這個抉擇對於他來說,做起來才更加的艱難!
畢竟他小的時候可算是在岳家長大的,那個時候他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就會在岳家醫盧住上一段時日,對於嶽明,與其說是他的岳父,不如說昭玄帝是把他當成了父親更妥帖。
可是他終究是同意了嶽明的要求,他下了令處死了岳家滿門!
正當昭玄帝想以前的事情的時候,宮卿冕來了,“嬋兒!你不得如此無理!既然你都知道了,你當知道,他是你的父皇!你可以不把他當成皇帝那樣看待,但你卻不能這麼說他!”
昭玄帝回神:“卿冕,不要怪她,她什麼都不知道。當年的事也是我的錯,確實是我下令處死了岳家滿門,而且時至今日都未曾爲岳家平反,害的嬋兒一直無法正大光明的回國!”
嬋兒從懷中掏出她隨身放着的毒醫藥本,從裡面取出一封信:“這是我孃的絕筆。”
昭玄帝一聽,愣了一下,趕緊起身並沒有讓任何人傳遞,他伸手從嬋兒的手上拿走信件。
看完的時候,自他眼角滑落下一滴眼淚,“嬋兒…她是怎麼去的?去的時候痛苦嗎?”
嬋兒撇開視線,她看到昭玄帝那一滴淚的時候就知道,他對母親應該是真心的,可是她不想面對這樣一份真心,如果昭玄帝是個見異思遷的人,她還可以爲母親痛罵他一頓,可看如今這樣,她還能嗎?
“我母親是被我養父給打殘了雙腿,無法炮製解藥而導致毒素侵入心脈,呵,她的毒只差一年就可以解了,結果卻功虧一簣,若我在家,我定然要救她的,可是…”
說到這嬋兒說不下去了,她仰起頭,不想讓眼淚留下,可她的眼淚就如開了閘的龍頭一般,順着眼角兩側流下,如清看到嬋兒這樣心疼的要命,沒想到她的身世竟然這般悽苦。
“我妹妹…我妹妹的養父,不,他連養父這個稱呼都不配!爹,皇上,您知道嬋兒是如何長大的嗎?知道我當初第一次見到嬋兒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嗎?那個男人竟然想要掐死她!當時若不是我正好路過看到了,也許此刻咱們都見不到嬋兒這個人了。事後想想我很慶幸,當初我沒有早一天離開宜城。”
當嬋兒和賀子希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屋內除了嬋兒、如清和賀子希三個知情人之外全部震驚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他把嶽嬋打殘,還想要把他親手養大的養女給掐死?
如清在一邊默默的替嬋兒擦拭眼淚,然後扶着嬋兒坐下,她的情緒實在太激動了,不過也是,任是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激動的吧?
就是她,都有想哭的衝動了。
賀子希說:“嬋兒是五歲的時候就被迫離開家了,她是被那個男人賣掉的!後來她遇到了前晉國的八皇子,就是現在的名王爺司徒曄,他爲她贖了身,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就發現她母親已經殘了!甚至因爲他,她母親已經毒素遍佈全身了,嬋兒就給那個人下了煜毒,可惜嬋兒下的太少,讓他有機會想要掐死她!”
宮墨林聽完走上前,“那個人他,現在如何?”
“應該死了吧?”如清代替嬋兒回到:“我聽她說過,她說那毒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