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老兩腮咬緊,不知道是見到這麼多的敵人被嚇到了,還是被那個東西嚇到了。
總之他是驚嚇過度,一副緊張兮兮的不自然感覺,他想不到自己奔逃而來的時候是多麼沒有風度,多麼急喪,他只知道自己還活着,能活着就是大幸,在“活着”這兩個字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擺出視死如歸的樣子。
有時候,人寧願選擇被人殺,而不是被吞殺、虐殺、甚至嚇殺,面對恐懼,死又不算什麼了。
“十三位開光高級境界,一瞬間,全死光了。”長老喘息着,低下了頭。
衆人面面相覷,面對天人境界,難免的心生畏懼,恐怕這裡的這些人,除了韓城和水無形兩位得到金臂金腿的還能遮擋兩下,其餘人都是送死的。
“我不是你們對手,動手吧。”長老閉上了眼睛,似乎覺得死在這些人手裡,總比死在禪屍手裡強,他親眼看到那禪屍將被擊傷在地的道場弟子一個個的撕成了殘碎。
呂牧搖了搖頭,道:“你們逼迫太緊,否則我們不會出這麼危險的事,剛纔我們一船的人幾乎要死絕了。”
長老道:“不必解釋,我不是你對手,要殺就殺,別想用你的懷柔法讓我對你心服。”
“你爹的鼻毛,不知好歹!”牛憤一把將他拎了起來:“你能不能有點骨氣,一個禪屍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還沒見過屍皇呢,天人境界在屍皇眼裡連食物都算不上!”
呂牧嘆了口氣,實在覺得這長老有些太膽小了,他叫住了牛憤,緩步來到這長老身旁,想了想,突然咧開嘴笑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呂牧攤了攤手:“合作吧。”
“什麼?你是說合作?”
“我是在說合作,我想跟你們小將軍談談。”
“你沒資格見他。”
“唉,何必這麼驕傲呢?說不定你們小將軍正着急見我呢。”
“不可能,呂牧,你還殺不殺了,你不殺就放我走。”
“說不殺就不殺,你想走,走吧,迷霧之中大家都失去了聯繫,你能能在海上提多少口氣?”
沒有蓮臺或者天人境的修爲,僅僅靠玄氣支撐,人在海面最多能停留兩刻,這還不算海上出沒的妖獸。
長老自知沒有把握,便冷出了一口氣,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呂牧笑道:“合作,你好好想想,小衲這是第一次死乞白賴的求人家合作。”
“你不怕羊入虎口?”長老冷笑道:“我們這麼多人,你不怕?”
呂牧道:“誰是羊,誰是狼,現在還未可知,你只要安排我與小將軍見面就可以。”
“我做不了主。”
“誰能做主?”
“我師兄亢龍,過了他那一關,你就能跟小將軍談合作。”
“亢龍,潛龍,你們的名字還真有意思,好,我就見一見你們的亢龍師兄。”
這長老看了看遠處的海面,妖獸羣體逃竄,海面上一片混亂,那禪屍可能漸漸接近這裡了,他不免緊張,立刻朝天上放了一個信號。“砰”地一聲,一大片煙花綻開,一條金
龍抖着威風鑽進了迷霧裡。
很快地,傳來一陣破水之聲,天空騰龍而起,五艘船逐漸開赴過來,待看到了那些船,這長老忽然飛掠而起朝那些船踏水而去。
這人剛走,五艘船忽然開動將這裡圍了起來,所有人打起精神準備接下來的變故,呂牧擺手示意老流氓不要將船隱身,獨自前往船頭,捉刀而立,風浪俱過,雄姿英發,颯颯昂藏,睥睨萬衆只有一狂途。
有人大笑:“呂牧小兒,縱使你崛起快速,總該是曇花一現,八部衆國從不缺英才,你才排第幾?”
呂牧秀髮飛起,長衫飄動,笑着迴應道:“真心英雄,不論修爲,爾等縱使修爲醇厚,不能縱情一世,也不過是藏頭露尾之流,碌碌無爲之輩,怎比小衲踏遍山河,結納豪傑。”
另一個聲音刺道:“據我所知,你本爲飛歌逃難皇子,當年流落街頭,與蠅蟲並立,跟豬狗同榻,後來被囚小禪院之內,七年時間,小有成績,卻也不足爲憑,而後公子論追得你是倉皇逃難,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驚弓之鳥,天魔城一戰,近乎喪命。庇護與婦人之手,媚金家而結交皇子,屈膝上官家而得國師位,爾後日漸目中無人,今日狂傲與往日落魄雖不可同日而語,本質上卻只是一草芥。
“說得好!閣下巧舌如簧,滔滔不絕,真如懸河倒掛,口吐蓮花。正如閣下之言,小衲以前是很落魄,混的跟蒼蠅豬狗一樣,但心中狂氣,體內鋼骨不曾有半點衰弱,大半年之前,我不過禪徒小子,大半年之後小衲跨入小涅槃境界,單挑羣戰如入無人之境,所受的苦雖不算多,卻也絕不比閣下少,所獲得的成績也絕非僥倖,閣下若是不服,儘可討教,若只會嚼舌根的、吹吹牛,那就對不起了,小衲殺你都嫌髒手。”
“哼,早聽說呂牧一雙伶牙俐齒,果然厲害。”
“過獎過獎,你的馬屁拍的也不錯。”
“你!”那人氣急,一時爲之語塞。
一個蒼老緩慢的聲音道:“好好好,不錯,你這後生頗有意思……咳咳……”
話沒說完,人就咳嗽起來,呂牧笑道:“老人家沒事就不要出來一爭口舌了,只怕小子一時激動兜不住嘴,將你說的吐血三升,跳海自裁就不好了。”
“呂牧,隊亢龍師伯客氣點,不然殺到你船上,就是你招的災!”
“哎呦呦,好怕怕,原來是傳說中的亢龍先生,我正要找你!”呂牧喊罷,抖手將聖蓮刀扔到海里,那刀疾馳而去,呂牧縱身一跳踏刀而行,一個飛踢將刀踢到中間那艘船上,“嗖”地一聲,聖蓮刀衝開一條道路,釘在了衆人身後的船艙上,聖蓮刀發出劇烈的顫聲。
呂牧人已經在船上。
“找死!”三個道場弟子圍住了呂牧,震動着玄氣蓋殺而來,船上的燈光搖曳,海水激盪,三拳過後,那三人撫胸倒退。
“你還敢來!我正要找你!”銘心氣急,見到呂牧,想起他所受的屈辱,拼命殺來。
“停下!”呂牧一推手:“喝道,你沒有人品,我懶得下手!”
“僥倖贏了,囂張什麼?”銘心腳踏蓮臺,揮掌刀而上,刀光直斬而來,還
沒到呂牧眼前便被禪火燒得乾乾淨淨,他心中氣憤難當,揮刀再次衝撞而來,卻見呂牧撐開了一道金鐘,任由他怎麼劈砍,金鐘都穩如巨山,巋然不動。
漸漸地,銘心發現自己腳踏蓮臺加持出的修爲不但沒有幫他擊破金鐘,反而感覺到自己修爲逐漸拉低,只有開光中級境界。
“這不可能!”他瘋狂的出刀,“砰砰砰”將金鐘撞地嗡嗡作響,可是任憑他怎麼打,絲毫不能傷到金鐘分毫,更別說傷到呂牧了。
呂牧微微一笑,心道這人還真是討厭,明明沒有那個本事,還搞得像天老大、自己排老二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看着這位在道場之內飛揚跋扈的金髮少年拼命攻擊,卻像是螞蟻打大象一般無力,對於呂牧的實力,他們又重新給了一個定義。
——可怕!
——比那些首座更可怕!
這正是呂牧想要的效果,他已經成功在衆多人心中種上了不可戰勝的種子,除了那些老前輩,長老首座之外,沒有人敢在挑戰他。
呂牧清楚的看到不少老者怒得目眥欲裂,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原因很簡單,不是打不過,而是怕輸。
他們的身份都太高,放手拼命一戰或許能佔到便宜,但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就會折了老臉,變成了和小輩拼命的地步,傳出去絕不會好聽。
餘光掃過了之前被自己狂虐的長老潛龍,見對方憋着氣看着自己,不禁感到心胸一陣開闊,想起一路走來的歷程,一路艱難險阻,幾經生死,到現在昂首八部衆國,天人境界之下再無能穩勝自己的人。
遠處呂牧的夥伴們也暗自點頭,目光如炬般火熱,想起初初見到呂牧還不過是摩頂境界,開光中級境界,到現在短短大半年,已經成長爲不可戰勝的少年高手,他們也自嘆不如。
“他的成長,絕不是運氣!”
見到呂牧直闖高手如林的敵船,竟無一人敢出來一戰,楚歌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小子,把我的風頭全搶了!”
“銘心是吧。”呂牧微笑道:“你還想打多久才能解氣?”
“不殺你,絕不收手!”銘心咬着牙,狂傲的樣子再也沒了。
呂牧一攤手:“好吧,那你慢慢打,我還有事情要談。”他緩緩往前走去,任憑銘心瘋狂攻擊,他微笑的看着衆人,可以感受到他們不同的目光,他徑直看向中間那種銅椅上的青年人,笑問道:“小將軍?”
小將軍笑而不語。
“就是你了。”呂牧緩緩走了過去。
兩位老者一左一右攔住了呂牧,橫眉道:“你想幹什麼?以爲自己真的可以橫行無忌?”
“嗡”“嗡”
鐘聲中,呂牧搖了搖頭,道:“我要見亢龍。”
“你來了。”一個矮小的老頭,緩緩走了過來,手中一把小木梳不時地梳着自己的鬍鬚,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講究。
他頭髮白得發黃,卻整齊的在後面梳着麻花辮,身上的衣服金光閃閃,卻讓人感覺一點都不俗氣,他的眼睛眯着,像睡着了一樣,可,呂牧,覺得,自己的心,悸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