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快要死了。”呂牧覺得喉嚨灌了不少沙子,急促的咳嗽出來之後,連吐了十幾口唾沫,環顧四周,只見黑暗中漸漸亮起了一點光,像呼吸一樣時隱時現,定睛一看,一隻螢火蟲在周圍飛着,他不禁奇怪,這地下有一個地穴,裡面竟然還有活的東西,他急忙在手指上點起禪火慢慢地站起身來。
龍大也屈指一彈,琉璃火在黑暗中更加絢麗,照亮了一小片空間,衆人藉着光到處看,驚奇的發現他們頭上根本沒有漏洞,而是灰濛濛一片,在那黑濛濛的霧氣後還隱藏着似紅似火的熱氣。
再往四周看,衆人驚呼一聲:“我……我們這是要發財了!”
這是一片類似於山溝的地形,遠處雖然隱約能看到是一座山,但山上的東西卻看得真真切切——那是鋪滿山野的金子,金飾,金器,金書,金經。
牛憤兩隻眼珠子都要出來了:“老牛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佔這麼大的便宜,也是唯一的一次佔便宜,你們都不要攔着我。”
“沒人攔着你。”呂牧笑道:“你仔細看那山上。”說完,屈指一彈,一股火苗竄了出去,放出的光照亮了那座山,只見一座普通大小的山丘,像一座墳一樣的立在上下之間,無根無憑,上面的金子也都是真的,但那之中卻有東西,看了這些東西,牛憤只好睜着眼睛乾嚥唾沫了。
“那是什麼東西?”
“那些事貪財的人,掙扎在金海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永遠出不了那座山,沒吃的,沒喝的,只能吃金子。”
“咳咳。”牛憤尷尬的摸了摸臉,呂牧微笑看着這可愛的半大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解命,命中有時終須有,無時莫強求,解命二字就是這個意思,加入你去了,會跟他們一樣地下場。”
呂牧又往別的地方看去,見不遠的血湖之中,無數美女在血中沐浴,妖嬈的身段,甜美的笑容和浪蕩的戲水聲惹得呂牧立刻起了一點火,他立刻閉上眼,深深呼吸了幾個來回,才緩緩睜開眼,這時,只見那斗笠老者幾乎快要接近血湖,而且其他幾人除了姓周的婦人,全都像是中了魔,就連司馬手軟也不例外。
“果然,錢財令人眼饞,還至少能控得住自己,這美色卻是萬萬抗拒不了的,小衲也只好對不起你們了。”說完從後面抽出聖蓮刀,“當”地一聲,一股音波籠罩過去,他同時騰躍而起拎起了那斗笠老者往原地掠來,大家如夢方醒,臉上都帶着尷尬。
“臭男人,色男人,不要臉!”姓周的婦人瞪了衆人一眼,呂牧看得出她心裡很不是滋味,畢竟她天資不錯,二十多歲就是禪悟中級境界,在金鵬國也是能找到最後的歸宿的,當年的沒人可以萬人空巷,悉數追求她,但現在人老珠黃已成空想,看到那血池中年輕的結實緊緻的胴體,她當然心裡不是滋味。
——但她的話說的絕對沒錯,男人臭,男人色,男人也大多不要臉。不臭不色臉皮薄的男人也稱爲男人,但不一定會喜歡女人
。
接着,呂牧看完了所有和圖中一樣的景象,每一個都照應着人的慾望,更有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讓姓周的婦人也差點迷失自己嗎,所幸呂牧及時喚醒。
這裡面,金錢讓人貪婪,女人讓沉淪,王位讓人失心,青春讓人渴望,於是得不到就只好眼紅、痛惜、不甘。
“解命吧大家,解了命,咱們才能續命,才能找到出路,按照距離來說,這裡應該就是最後一道考驗,我們便能到達血泊找到屍皇了。”
“解命”是一種心的行爲,讓人從心裡放棄某一種慾望,這便是一種痛苦的考驗,衆人直面自己所最渴望的東西,徹底掃除了眼前的慾望,所以,不管是金山血湖還是王冠弱水,全都消散與無形,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殘破寺院,沿着山體逐漸擴散。殘垣斷壁,破像爛魚,參天的金剛像也倒塌,巨石風化的嚴重,正中山門石皮脫落,只有幾個連連續續的時刻筆畫,已經面目全非。但神奇的是山間還有鐘聲響起,古樸沉寂,似乎在訴說什麼比歷史更古老的東西。
“這……”龍大嘆道:“這比第一道場要大上五個以上,這簡直不可思議!”
“老哥,去那山上看看!”
“嗯。”司馬手軟飛上山巔,不一時便拎了一塊破匾回來,落在地上之後,他將這半塊銅匾扔在地上,呂牧便湊近了觀察。
“這銅匾這麼堅固,中間像是被利器或者掌刀切斷的,大家看這兩個字。”
牛憤瞪眼道:“這文字我從來沒見過。”
“地藏。”呂牧嘴角一撇,這文字他恰好在飛歌國自己的寢殿裡學看過,地藏這兩個字一說出來,衆人的表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難道……難道是……地藏道場?”
“傳說中地藏王發願住在九幽之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如果這道場是真的有地藏顯靈,怎麼會如此殘破?”
“這裡發生過大戰,我上去看過,不少巨石被平整且去,但有的地方完好無損,但地上有一指深的腳印,可見大戰的人能自如的控制自己,很少有人能做到,我不好猜測他們的修爲。”
“這道場到底是怎麼毀的。”
“爲了一顆寶珠。”一個充滿了魅力的聲音回答道,聽到這個聲音,拄拐的老者臉上忽然一變,呂牧下意識轉過頭,手臂的金鐘忽然出現,滴溜溜轉着準備大戰,但看到來的這個人,他就沒脾氣了。
——帥也帥不過他,打野打不過他,說恐怕也說不過他了。
“你說過,只要不擋路,你們就不會亂來的,對吧。”呂牧搓了搓鼻子,認爲現在他們很有聊一聊的必要,他至少要知道夜叉祖皇貪泉他們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那可不一定,本王心情好,還可以饒你一命。”飛天王陰冷冷道:“我們可以隨時殺你。”
“你爹的鼻毛,你說什麼?”牛憤上前準備拼命。
呂牧攔住了他:“牛大哥,何必跟一
條狗一般見識,而且還是一條只會在背後咬人的狗。大狗還要看主人,主人在,咱們還是別代勞的好。”
牛憤一愣,旋即大笑:“對對對,極是,極是。”
飛天王氣的俏臉通紅,貪泉冷冷道:“我不希望在聽到這麼不堪的話,你叫呂牧?”
呂牧道:“正是。”
貪泉道:“飛歌皇族?”
呂牧笑道:“不敢,只是一介平民。”
“哼。”貪泉冷道:“滿嘴沒實話的人最討厭了。”
呂牧莞爾一笑,道:“這些先不說,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貪泉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進來了,就不是那麼好出去的,這裡沒有回頭路,要麼困死在這裡,要麼便打開一條直通血泊的路。”
呂牧笑道:“那要如何能打開這條路呢?”
“那裡。”貪泉一指山上:“那道場中應該會有線索,我有線索便會告訴你,到了血泊你找你的金翅鵬皇的魂魄,我找我需要的東西。你的死活跟我沒關係,但是你要是搗亂,你就死。”
貪泉這麼說話已經算得上是很客氣了,呂牧立刻對這夜叉國祖皇產生了點好感,總算他不像飛天王等人一樣專橫跋扈,只不過對人太過冷淡,總覺得別人在他面前都是螻蟻。
——有本事又有脾氣的人大都都是這樣吧。
“你放心,我絕不打擾你。”呂牧也冷笑一聲,轉身道:“大家上山吧。”
飛天王卻覺得這位老祖實在是有些敵我不分,對方和己方一場死戰不僅一點事都沒有,還要賠上一條線索,怎麼算,自己這邊都是吃了天大的虧。
大家上山之後,便來到了殘破道場的腳下,一路上,呂牧請教這位夜叉祖皇這道場的歷史,貪泉也知之甚少,只知道當年有一撥人來過這裡,那時候這裡還沒有被封印,從各大國來膜拜古蹟和尋找佛藏的人不可勝數,他當年也來過一趟,親眼見過兩位大人物在這裡大戰,最後結果大概是兩人鬥法,誰也不服誰,策動地脈,整個道場遺蹟便陷了進去,至於那顆地藏寶珠卻依然沒什麼結果。
“世人爲了外物,寧肯犧牲自己的生命,簡直愚蠢。”貪泉冷哼,對於活人的嘲諷他從來是不遺餘力,活人不珍惜自己的命,他們這些死魂卻很珍惜。
“那這道場到底是什麼時候見的嗎?難道真的有地藏王在這裡顯過靈?”
“能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沒什麼說的了,請便吧。”貪泉在山門前停下了腳步,意思是我要開始找了,你們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礙眼,最好到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坐下歇歇,找到了線索自然會通知你。
“這祖皇還真的是有點人味。”
廢墟中,幾人坐在一塊巨石上歇腳,既然這麼厲害的人物親自尋找了,他們自然樂得清閒,司馬手軟還用上面那句話讚揚了貪泉一番:“爲什麼夜叉後人不能向自己的祖先們學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