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爵和沁的故事
“爵,你開慢一點,爵……啊……”慕容爵已經不是在開車而是在飆車了,因爲出過車禍,藍少沁對車子存在着一定的恐懼感,所以回過這麼久她都沒有自己開過車。
她害怕,很害怕很害怕,但是她更知道慕容爵生氣了,見他不聽,藍少沁只能死死地抓着門手,緊緊地貼着車門,懷着這樣的恐懼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車子終於停了。
藍少沁依舊保持一手抓着門手,一手抓在安全帶姿勢。
三年多了,這是藍少沁第一次見到這樣憤怒的慕容爵。不過這只是藍少沁的認知,其實在醫生告訴慕容爵藍少沁這輩子都要成爲植物人的時候,他一腳踹散了院長辦公室的椅子,然後沒說任何話就離開了。
有時候無言的憤怒纔是最可怕的,就如同此刻。
慕容爵不說話,藍少沁也不說話,一直以來他都在盡他說能呵護着她,從來沒有對對她大聲說過話,她的命是他救的,如果沒有他,現在也就不會有她,也就不會有寶寶,如今他又爲了她回來,可是這份感情她是註定要辜負了。
“少沁,告訴我,一直以來,你只是把我當做殷琉翰的替身嗎?”車內許久的沉默之後慕容爵才十分疲憊的開口。
藍少沁先是一愣,然後是驚訝。她不明白他怎麼會這樣想,是因爲他們的長相嗎?他們的長得是很像,不過這也是她好久之後才發覺的。
“爵,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的恨他,我怎麼會把你當成他的替身,是,你們是很像,除了這張臉之外,你們並沒有什麼地方是相似的。”
“是嗎?你恨他?”慕容爵深深地看着藍少沁,悽悽的一笑,“是啊,也許你是恨他的吧,可是那也是因爲你愛他,所以纔會恨他,沒有愛哪來的恨,沒有愛,多的是不在意吧?”
“不,我沒有。”藍少沁急急忙忙的拒絕,急切的想要否認什麼。
“少沁,你這麼急着否認做什麼,有沒有其實你自己很清楚,其實很簡單,你想想卿浩文就知道了,他們都是傷害過你的人,但是你對他們的恨完全就不是一個意義的。”
藍少沁張嘴就要否認,“不,你不用回答我,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你對他們的恨有着最本質的區別,對殷琉翰你是因愛而恨,而對卿浩文,你是因爲恨着而恨着。”
慕容爵靠在椅背上,他想起了最初見到藍少沁時候的情景。
他出身在這裡,可是卻長在法國,對這裡他並沒有多少的感情,三年前那次回來是部隊有任務需要他回來完成,那也是這麼多年唯一一次回來完成任務,完成任務之後,他原本是有一個星期的假期的,所以打算在N市轉一轉,帶點當地的特產回去,但是沒想到臨時會接到上級的電話,說是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他匆匆忙忙的訂了機票,時間是肯定來得及的,但是沒想到在機場遇到了“意外”,他一生中最美的一次“意外”。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他環顧了一圈,看到遠處有人倒在地上,他一直不愛管閒事,類似於這樣特殊的情況他最多會告訴他身邊的司機或者其他的什麼人讓他們過去看一下,處理好就好了,可是那天他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一個瘦弱的女人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身子縮着一團,他想也沒想就抱起她送到了當地的軍區醫院,那一刻,一向紀律嚴明的他忘了他幾個小時後之後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緣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就這樣,他照顧了那個女人三年,從最開始的好心,變成了如今的不能缺少的一份珍貴的感情,他想,這一輩子他再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一份感情了吧?
愛情總是來得那樣的匆忙,在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時候它就這麼來了。
三年多,現在想起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過就一年半罷了,愛情果然是不能用時間的長短來計算的,有些人認識三天就能結婚,有些人卻在愛情的道路上奔跑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於更長的時間。
“少沁,你變了!”這是慕容爵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短短的五個字卻在藍少沁的心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少沁,你變了……”又是一句同樣的話,慕容爵似乎在提醒自己。
“我沒有,我還是我,不管是哪樣的我的始終都是我,還是那個藍少沁,感激你的藍少沁,不願意傷害你的藍少沁,愛寶寶的藍少沁,愛方媽媽慕容伯父的藍少沁。”她從未改變,只是變得更像自己罷了。
從前因爲有爸爸媽媽,他們寵着愛着,爲她遮風擋雨,那時候的藍少沁是養在溫室的花朵,所以在家裡遭受鉅變的時候她纔會顯得那樣的無力,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經不起任何磨難。後來她在磨難中逐漸成長,可是到底還有殷琉翰的庇護,所以她不過就是從一個狹小的溫室搬到了另一個寬敞一點的溫室罷了。
國外的生活才使她真正成長了起來,鷹的翅膀是在搏擊風浪中練硬的,挺拔的松柏是在傲霜鬥雪中成長的,如今的藍少沁纔是最本真最自然的。
“感激?呵,少沁,你知道的,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感激,我救你是我自己願意的,我並不是要你回報我什麼,我不懂,明明我們在國外的時候還是那麼好,爲什麼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我不過走了一個多星期,爲什麼什麼都變了,是殷琉翰對你做了什麼嗎?還是,還是你發現原來你還是愛他的,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是嗎?”
藍少沁心中說不出的心疼,不知不覺,眼淚已經佈滿了她的臉,她要怎麼樣告訴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一個男人此刻變得這樣的卑微,他幾乎都是在乞求了。
慕容爵拉着藍少沁的雙臂,緊緊地抓住,好像他一鬆手眼前的女人就會消失不見。那句“你就不要我了”重重的砸在藍少沁心上,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你告訴我,我需要怎樣做我們才能像以前那樣,或者我們回去,回法國去,你可以不需要工作,我養得起你。”
慕容爵越是這樣藍少沁心裡越是愧疚。
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是一年半之後,她完全清醒的時候,慕容爵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好冷啊,原來就是這個男人救了她啊!這個人平時一定不喜歡笑吧,脾氣應該很壞吧?他應該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應該還有潔癖,黑色的皮鞋上既然看不到一點灰塵,後來她知道了,他是一名軍人,於是她就更加堅信了心中對他的第一印象。
從醫院護士的口中她知道了,這個男人每天都會來,多的時候一天回來三次,少的時候一天一次,沒有事的話他會從早做到晚上。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護士一定記錯了,這麼一個冷冷酷酷的男人會做這些事嗎?
慢慢的,慢慢的,她也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對他的初印象開始慢慢改變了。
啊,原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也有這麼細心的時候,天冷的時候會提醒她加衣服,注意到她晚上會的不好會給她換上薰衣草枕頭。知道她不喜歡吃胡蘿蔔,他會提前把粥裡面的胡蘿蔔塊挑出來再給她吃。只是這個男人真的是聽不喜歡笑得,在醫院那麼長時間,他的笑屈指可數。
有一次她實在受不了了,對他說了一句“喂,你會笑的吧?你可不可以笑一次啊?笑一笑十年少也。”
聽了她的話之後,他是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她說的話一樣。
她想,這個人該不會是是在思考怎樣笑吧?
果然,沉默之後他的回答是“我不是一直在笑嗎?”他還做出一臉疑惑的樣子。
她真覺得徹底敗給這個男人了。
原始他們開始討論“怎樣微笑”這樣的話題,明明是人本能能夠完成的一件事,可是這個男人居然連自己有沒有在笑都不知道。
她耐心當起了他的好老師,告訴他應該怎麼樣微笑,真正的微笑是發自內心的,不是臉上在微笑就是在笑了,最美最動人的笑是眉眼俱笑。
她說的時候,他一直很認真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還是她臉上有什麼,最後在她漫長的講解之後他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可是她一直都記得,以前他有沒有笑她不知道,但是她永遠都記得他在她面前那一次的微笑。
她說:“你笑了,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他說:“是嗎?我笑了?那是因爲你笑了,我覺得很美。”就這樣平淡的回答,讓她一直記着,那一句“那是因爲你笑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溫暖着她的心,因爲那也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這個看上去對什麼都不在意的男人,原來內心是那樣的細膩。